关系发展到如今这份上，周正和阿尔西姆间也无需再多说什么，懂的自然都懂，开玩笑似的随口一提就已经足够。 　　 “好，知道了。不过给你带啥东西我先保密，等直升机回去以后你自己拆开来看，总得给你留点期待感。” 　　 “哈哈，好！期待感就期待感，我等着看你给我送的啥货，那就先谢谢了。” 　　 人嘛就是这样，讲究礼尚往来。 　　 你送人过来不找我要钱，我给你搭上回礼也不要报酬。 　　 咱俩谁都不欠谁的，尤其是那欠下以后最难还的人情。 　　 撂下了电话的周正，倒不是很在乎给阿尔西姆送什么东西的事儿。 　　 货，自己手里现在有的是，随便挑几样把直升机货舱塞满拉回去，对于现如今日子过得属实不咋样的阿尔西姆而言，那就是妥妥的好东西。 　　 反倒是这几个14年以前的老乌军，这些没忘本，还记得自己的祖宗，都有过哪些光辉事迹和荣耀传承的老兵，这才是周正眼下所看重的。 　　 虽然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很难共情这些昔日所熟悉和珍视的一切，都被那场颜革撕扯得支离破碎、不复存在，被迫背井离乡的乌克兰老兵。 　　 但某种层面上来说，周正还真就挺同情这帮“流浪者”的。 　　 如果可以的话，周正是想将这群归属感早已被淡化的老乌军，长期留在自己手下纳为己用的。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还得看这帮人的实际品行如何，才能说后话。 　　 周正可不想给自己手下，养一群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和后现代贵物。再有能力的人都得先看品质，这是周正无论何时的首要用人原则，魔怔人和后现代贵物还是趁早有多远滚多远。 　　 “也罢，就看看阿尔西姆对这伙人的评价对不对，亲自去看看也无妨。” 　　 本打算去视察部队的周正临时变道，招呼上随行警卫的老张和乔什，上了车调头就往安德罗老家近郊的军用机场直奔而去。 　　 “你最近这是不是有点忙过头了？这才刚回来落地没多久，转头又要走。” 　　 虽然一开始是跟着宋哲到非洲来打工挣钱，但时间一长、事情一变，如今的形式是啥样，明眼人那都看得出来，自然也包括老张。 　　 以周正为核心的新利益集团已经形成，作为集团元老人物的老张，虽然在周正的厚待之下，早就挣够了给儿子结婚用的钱。 　　 不过完成了目标的老张依然没有回国离去，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周正这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倒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还这份人情。 　　 眼见终日东跑西颠的周正，这刚回来没多久就又说要走，架不住好奇的老张问出了心中所想。 　　 坐在副驾驶上正翻看手机的周正闻声，也未做多想便笑着回道。 　　 “生意嘛，总得跑跑的，干的就是这差事。” 　　 “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清闲，但总不能指望钱主动给你送上门来。”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趟了，干完这票就能稳定待一阵子，不过还是闲不下来，得收拾收拾准备继续干博纳特和未来科技这对贱种。” 　　 “正巧这趟生意不止是赚钱，还能搞来些不错的二手装备。咱们的陆航部队建设也该提上日程了，哪怕一开始飞机不多，但也得把架子先搭起来再说，这是万里长征必须的第一步。” 　　 “陆航部队？是指直升机吗？” 　　 一旁正开车的乔什闻言略有一惊。 　　 先前周正能搞来战斗机，这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现如今居然连陆航的直升机也能搞来，这不禁让乔什怀疑，还有什么事情是周正做不到、搞不来的。 　　 “嗯，对，是直升机。” 　　 “伊朗人那边要处理一批退役的二手货，是AH-1J的基底，伊朗人自己加了点设备，换了套新航电上去，取名叫“风暴”。老是老了点，但贵在热机移交，到手就能飞能打，而且价格非常之实惠。” 　　 “我打算把这些东西弄回来，一部分留着卖、另一部分咱自己用。回头再想办法弄点通用直升机过来，这样陆航部队的基本架子就搭起来了。只要有了种子，总有一天可以开花结果。” 　　 “可是......飞行员的问题怎么办？有现成的吗？” 　　 不止考虑装备，更考虑人才问题的周正，当然提前想到了飞行员这方面的问题。 　　 眼下听到乔什发问，早已想好了计划的周正随之开口。 　　 “蒙德特那边最近没闲着，自打咱们打赢了基祖城这一仗之后，他就一直在利用这一仗带动的舆论效应扩充人才队伍。跟我说过，我也允许这事了，很多前政府军时代的空军成员，现在都想重新归队加入咱们，其中有一些就是陆航直升机的飞行员。” 　　 “这些人起码都是老鸟，有足够的飞行经验在，培训起来会比新人菜鸟容易一些。” 　　 “到时候我再从伊朗人那边顺点教官过来，教上一段时间基本就差不多了，直升机这东西学起来比固定翼战机要容易得多。况且部队初期的架子也不大，用咱们自己的飞行员足够，以后要扩建了再说扩建的事。” 　　 基祖城一战带给周正与安德罗的，不止是地盘的扩大与经济上的大幅增长。 　　 得益于博纳特在基祖城之战开始前的大肆宣传，这种原本是博纳特为自己树形象，外加鼓舞士气和坚定军心的操作，到头来却因为基祖城之战的落败，反而便宜了周正和安德罗。 　　 博纳特先期投入进去的宣传成本，并未取得“基祖城牢不可破，安德罗就是个废物，奈我不得”的效果、 　　 反而在将尽可能多的视线热点，吸引到基祖城来之后，打出了“博纳特才是小丑”的最终结果，和博纳特各居南北形成了战略均势。 　　 说白了，这就是纯纯“损己利人，为他人做嫁衣”的行为，令原本不被看好，处于战略劣势的安德罗集团由此一战成名。 　　 荣升“安德罗集团运输大队长加宣传大使”的博纳特，不但为安德罗集团送去了武器装备和大批的弹药补给、地盘资源。顺势还给不掌握舆论高地和发声渠道的安德罗，狠狠做了一波战功宣传。 　　 令所有关注着基祖城之战战役进展的人都知道，安德罗部队赢的是多么漂亮，博纳特部队又是如何裹挟着未来科技部队，输得像个小丑。 　　 而这些人当中，自然就包括那些或是出逃国外避难、或是隐于民间的前政府军成员。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跟之前的乔什一样，对内战感到厌恶而解甲归田。 　　 哪怕日子穷点难点，也不想再过原来那般随时都可能死得不明不白的生活。 　　 还有些则是仍想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功名，但对安德罗集团的实力却不甚信任。 　　 被博纳特长久以来的认知战、宣传攻势所蒙蔽，觉得博纳特几乎是这片土地上的不败存在、更不要妄想挑战。害怕加入安德罗集团却最终落败，而被博纳特狠狠清算。 　　 基祖城一战的辉煌胜利，打醒了很多持这一类态度的人。 　　 令这些脑子好歹还是长在自己的头颅里，而不是泡在大粪缸里的前政府军成员们意识到。 　　 原来博纳特不是不可战胜的，看似是弱势一方的安德罗，如今已经找到了撬动这个庞然大物，大有可能将之干翻的办法。 　　 俗话说得好，想站队那就趁早，站晚了别说吃肉，喝汤都没你的份。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都讲究个论资排辈，安德罗集团也不例外。 　　 你不是想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功名、逆袭改命吗？ 　　 那好，机会来了。 　　 刚刚打赢了基祖城一战的安德罗集团，现在正是扩招用人之际。 　　 这种时候要是还不加入，那更待何时？等到博纳特被痛揍到出国跑路、江山易主时再想着去加入，到那时可就晚了。 　　 这些原本持摇摆观望态度的前政府军成员加入，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安德罗部队的用人荒问题，包含其中的技术型人才更是急需难找的，比如说直升机飞行员。 　　 虽然人数不多，但考虑到周正要组建的陆航部队初期规模也不大，人其实还是够用的。 　　 再加上这些人能游荡徘徊到这会儿，选择在这时候加入安德罗集团，而不是在更早的时候跑去当博纳特的狗，在可信任程度上的下限就很高。 　　 只需要再辅以合适的筛选审查，这些人当中的绝大部分，就有可被重用的潜力。 　　 另一方面，作为安德罗集团中，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前政府军将官的蒙德特，也充分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在招揽前政府军遗留人才这事上配合周正、帮了不小的忙。 　　 算是很大程度上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领导空军对博纳特发送铁炸弹而已。 　　 简而言之，目前的部队人才扩充上，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 　　 加之有外部志愿者的不断输入，在高质量技术人才的发展上齐头并进，同时不能忘了周正根本不缺装备这茬。 　　 一支综合实力远胜于前政府军的新式军队已经初具雏形，且还在维持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态势、不断壮大。 　　 而周正作为这支军队的军事引领者与缔造者，无论在话语权还是影响力上都是举足轻重的，是将安德罗、蒙德特、还有外籍志愿者们联结在一起的核心关键。 　　 安德罗那边也正是因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意识到如今的周正已经不能再隐于幕后，必须要走上前台，坐到那个专门为他准备，当然也只有他能坐得稳的领导位置上，所以才审时度势地提出了要为周正授衔任职的建议。 　　 由此也能看出一点。 　　 安德罗在军事指挥上或许落后于时代，暂且不能很好地适应高速变化的现代战争，但其政治嗅觉和领导决策能力却并不差。明白什么样的人值得托付信任，什么样的人又值得委以重任。 　　 以上这些都是周正此行从俄罗斯回来后，所亲眼见到、亲身了解并确认过的事。 　　 应当说在强敌当前的险恶外部环境下，能有一个积极向上的稳健内部环境，这是比打赢了基祖城之战更让周正感到欣慰和高兴的。 　　 就是不知道正在统筹策划集团人事安排的安德罗那边，会给自己顶一个怎样的军衔和职务。 　　 想想这些还觉得挺是期待的周正兀自一笑，车子也在乔什的一路驾驶下开进了空军基地。 　　 新的中程对空警戒雷达站正在建设，与空军基地本身是一体化的，起到为空军基地提供态势感知和要地预警的作用。 　　 在瓦格纳与安德罗的工程兵部队通力协作下，工程的进展速度还算行。 　　 雷达本身也不是什么高端产品，苏联解体前夕国土防空军部队的同款老产品，在苏联时代曾有过广泛的对外出口记录，包括非洲。 　　 迄今也仍被一些偏远非要地的俄军雷达站所使用，所以要找这玩意儿的适配人才并不难，跟阿尔西姆说一声即可。 　　 瓦格纳那边有的是下岗再就业的俄军退役雷达兵，因为在瓦格纳找不到对口的活儿干，被迫当起了普通步兵，现在让这些人来重操旧业正当合适。 　　 再加上还有些前政府军的雷达兵也加入进来，虽然专业技能上差了点，但给瓦格纳雷达兵帮帮忙、打打下手总还是可以的。假以时日跟着学习积累过后，也有机会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我不是很懂，周。搞这东西现在有必要吗？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而且博纳特的空军不是早都被毁了吗？应该没有能力再来空袭我们的空军基地。” 　　 望着雷达站顶端正在架设当中的大型天线，有些不解的乔什不禁开口发问。 　　 靠坐在椅背上摇下车窗的周正，也瞅了眼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随即笑着开口回道。 　　 “现在可能是用不上，但得提前为以后做考虑。” 　　 “固定雷达站这种东西不是一天能建成的，建成以后也不是短期内就能投入使用、战备值班的，这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博纳特的空军是不复存在了，但未来科技呢？这帮人可是全美最顶级的军火巨头，市值波洛马、波音、雷神三家叠一起还大。” 　　 “一旦这帮人发狠，把空军机队调来下场参战，到时候问题可就大条了。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指望敌人不会这么做，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是愚蠢的，真正该做的事是问问自己能做些什么，眼前这东西就是我给出的答案。” 　　 有自己一套行事逻辑的周正稍作沉吟，想了想以后可能面对的局面，随即继续开口说道。 　　 “所以我宁愿提前做好准备但却没能派上用场，也不愿意什么准备都没做，等到时候要用的时候才发现两手空空，只能着急干瞪眼，就和“避孕套原理”是一样的。” 　　 “避孕套原理？” 　　 从没听过这种名词的乔什闻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看出了情况如此的周正紧接一笑回道。 　　 “就是说爷们在某些时候去某些场合的时候，最好随身带上避孕套，哪怕派不上用场，总比提枪上马的时候才发现啥也没有、坏了好事要强。除非你做好当爹的准备了，那当我没说。” 　　 “噗——” 　　 且不说乔什作何反应，光是车后排上了年纪的老张一听这话都没绷住，当场笑出了声。 　　 “你这是哪儿听来的“人生哲理”？仔细一品还挺有道理。” 　　 ““人生哲理”？不算是，就是自我实践总结出来的一点小小经验罢了。吃过一次这种亏，你就永远不会再想吃第二次的，相信我。” 　　 正事说着说着就开始扯起了淡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车里不大一会儿就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直到看了一眼腕表的周正收起笑容，再度恢复了常态。 　　 “差不多了，人也该到了。” 　　 “走吧，下车接人去。” 　　 如约而至的航班并未有晚点。 　　 依旧是熟悉的米-171SH直升机，带着旋翼呼啸声掀起阵阵狂风，徐徐降落在地同时开启尾舱舱门。 　　 “嗯？这哥们咋看着跟......跟刚从班房里放出来的一样。” 　　 酷似监狱黑帮的小圆头发型，瘦小但却干练有型的身材，再加上那饱经风霜、一看就是久经战阵之人的坚毅眼神。 　　 提前看过阿尔西姆给过来的电子证件照的周正知道，面前这下了飞机大步走来之人，正是自己此行要等的乌军第93机械化旅老兵——卡拉切夫上尉。 　　 当然，是14年之前的老乌军，这是重点，可不是14年后那支魔怔人和后现代贵物满地跑的军队。 　　 “您好，指挥员同志。卡拉切夫率瓦格纳成员共计18人向您报到，请指示。” 　　 同样看过自己“新老板”照片的卡拉切夫，在等待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周正，随即便有了迈步上前、主动敬礼报到的这一幕。 　　 身着一身朴素且磨到反光的俄军老款迷彩服，初次见面就给周正留下了较为深刻印象的卡拉切夫，很快就等来了新老板那不失热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