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确实料想到了伊朗人肯定要先退掉更老的F-4“鬼怪”，腾出重型战斗机的编制给苏35让位置。 　　 不过这时间来的在周正看来，却是比预想中要更快一些。 　　 老牙这边也是靠谱，遇上好事了还不忘给周正盯一下、帮着提醒提醒，有必要说声谢谢但还不是现在的周正，接下来的回答几乎是不假思索。 　　 “没问题，这活儿我接了，你跟那些伊朗人联系下就说这批老爷机我要了。” 　　 眼见周正回答的这么干脆，能料想到会是这般结果的老牙也不禁一笑。 　　 “嘿，我说兄弟，这连价格和数量都没说呢，你就直接说要了？就不先听听情况再考虑考虑？” 　　 有心想说“他把破烂卖给俄国人回收还敢把价格开到有多离谱？”，不过也确实对细节感兴趣的周正最后说出口的，却又是另一番话。 　　 “行，你说说看，我听着呢。” 　　 “嗯......你让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 　　 稍作沉思的老牙很快继续开口。 　　 “那就先从数量开始吧。” 　　 “目前不清楚伊朗人最终要退役多少架，不过我猜即便不是全部、至少也得是大多数，那24架苏35能发挥的实际作用可不止48架鬼怪，双倍都抵不住。” 　　 “而且苏35的维护保养和飞行成本更高，除非伊朗人增加额外的军费开支，否则要退掉的鬼怪数量应当在40架以上，至少。” 　　 “我这边目前能打听到的确切消息是，第一批退役的鬼怪大约有6-8架，总之到不了两位数。” 　　 “价格嘛，换别人买不清楚，但如果是你去收的话，肯定不会开太高价。毕竟他们还有求于人，不管是后续的导引头和导弹供应还是新战机的交付，都不好要价太高把事情做绝。” 　　 “我估计价格压到500万美元一架是没问题的，虽然是热机移交但那些鬼怪也是真的够老，你过去以后再跟他们砍砍价，兴许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身份背书已经提供给你了，这次你可以继续用新身份去谈，至于怎么发挥那就是你的事了。” 　　 500万美元一架的双发重型战斗机，那确实是便宜，相当便宜，说是白菜价都差不多了。 　　 作为对比，同样是双发重战的苏35，俄国人提供给伊朗人合同里的定价接近1亿美元。只不过不是直接的金钱交易，而是可以用等价的、某些俄军有需求的军事装备与物资来抵偿。 　　 四舍五入一下，1架苏35的价格抵得上20架500万美元的老鬼怪。当然那些快寿终正寝、已经快被开到报废的老鬼怪，和新苏35的战斗力也完全不是一回事就是了。 　　 简而言之，这价格在周正看来还算行，虽然这些鬼怪服役多年、机体寿命已经所剩无多，但好歹是热机移交立刻能飞能打的。 　　 到时候只要周正稍微做点翻新工作，把这些老家伙拾掇拾掇，倒把手卖出去又能赚他娘的一大笔。 　　 不过价格低归价格低，并不意味着周正就不会继续砍价，毕竟没人嫌钱多扎手。该讨价还价还得继续照常，正如老牙在电话中所言那般。 　　 “好，那些伊朗人有需求的东西还不少，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在这些方面做做文章，想办法把价格往下再杀一杀。” 　　 “不过有件事估计得你帮忙，到时候真把生意谈成了，我估计那些鬼怪肯定不能直接飞过来，这事儿没指望。最后交货八成得把飞机大卸八块装进运输机里，到地儿再组装起来，你看看你那边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空运资源。” 　　 伊朗空军的活动范围就那么巴掌大点，让他们直接把战斗机飞过来交付肯定不现实，某些看不对眼邻居家里的F-35I隐身战机想必也不答应。 　　 所以真正要交接这东西，按周正的预估还得走空运，把战机拆散了到地儿之后再另行组装，也不算多费力的一件事。简单来说只要把机翼拆下来就行，机体倒是可以直接塞进战略运输机的机腹里固定好。 　　 本身这事儿搞海运是更经济实惠的，但现在波斯湾沿海那尿性，开着航母和驱逐舰的至尊级海盗天天瞎转悠，专门打劫和伊朗人有关的货。 　　 周正估计真要走海运的话，八成自己连货都没见着就能在新闻上看到了。 　　 所以即便空运的成本更高，但安全起见已经是最好的办法，至少俄国人的战略运输机飞在天上还是没人敢动的。 　　 老牙那边当然也能听出来周正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也无妨。 　　 考虑到现实因素，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而且老牙手头正巧还有“优惠券”可以给派发周正使用。 　　 “行，没问题。正巧伏尔加第聂伯的那些安-124最近都闲着没活儿拉，我在那边还认识几个熟人，到时候给你开个优惠价也花不了太多钱。” 　　 “安-124？靠，整这么大的玩意儿？” 　　 周正原以为能要到伊尔-76来干活儿已经不错了，没曾想老牙这厮直接把更大块头的安-124抬了出来。 　　 至于那“伏尔加第聂伯”说的是啥，周正当然也知道。全球最大商业运输机队的运营方，就是这家俄联邦空运巨头。 　　 当年苏联解体后，苏联空军留下了规模庞大的战略运输机部队，其中就包括数十架落到了俄联邦手里的安-124战略运输机。 　　 这种远比伊尔-76更大块头的玩意儿，无论飞行成本还是维护保养成本都不便宜。 　　 更主要的是俄军远没有苏军那样巨大的战略空运需求，把这些大家伙捏在手里根本派不上用场，索性就萌发了拿这些继承来的遗产赚钱的念头，伏尔加第聂伯航空公司的安-124机队由此得来。 　　 因为是跑商业航空运输，存在效费比和市场竞争的原因，伏尔加第聂伯的飞行价格还真不算贵，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大批量物资空运的最经济实惠首选。 　　 所以在俄军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之前，伏尔加第聂伯一直都是满世界飞、到处拉活儿的顶级商业航空运输巨头，凭借着手中规模庞大的安-124机队占据行业内绝对统治地位。 　　 后来俄军那边一开打，伏尔加第聂伯的西方生意线，自然也就断了没得飞。 　　 眼下倒不是说完全没活儿干，只是出勤率相比特别军事行动发起之前是降了不少的，那些闲置状态的安-124也整天在机场上晒太阳。 　　 无论怎么说，这种空耗维护保障成本的“歇着不干活”，对于商业公司的发展而言都是有害无利的，各种商单优惠由此层出不穷、活动不断。 　　 也正因如此，周正才得以有机会拿到比原价便宜得多的优惠飞行价格。 　　 再加上还有老牙“走后门、托关系”，可以料想到这次动用安-124这巨无霸的商业空运价格并不会高到哪儿去，对于眼下周正这经济实力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撂下了电话，算是暂时把这事儿定了，只等亲自过去一趟谈生意的周正不免有些感慨。 　　 叙利亚那边的活儿还在等着、伊朗也得再抽空赶早去一趟、利比亚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再加上明早还有一场仗要打，简直忙得一塌糊涂。 　　 知道再去想这些东西也不会让待办的事情变少，摇了摇头的周正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是夜里两点，索性摇了摇头赶紧睡下免得猝死。 　　 休息的时间是短暂的，紧迫的战斗是撵在屁股后面的。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会不会长眠也他妈不知道”的周正迷迷糊糊起床，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就来到了部队集结出发阵地上，准备带队行动。 　　 “人老觉少”的老张，还有习惯了在恶劣复杂战场环境下作战，各种死人堆里往外爬的事儿都经历过的乔什和克劳泽，也都做好了准备、整装待发。 　　 甚至就连安德罗也赶来给周正送行。 　　 “该联系的、该布置的，我都已经办妥了。” 　　 “等你到地方之后，用这个无线电频道跟他们联系，这是约定好的联络频道。” 　　 “我本来想着要给他们布置一下行动方案，让他们跟着我们的作战计划走，结果他们说驻守油井的47旅部队自打战败后就把他们盯得很紧，而且好像在密谋一些事情。” 　　 “他们怀疑47旅可能要处决掉所有工作人员，甚至可能会对他们一起下手，再炸了油井和开采设施撤离，直接放弃掉这地方。” 　　 闻言的周正点了点头，一根烟下去已经基本清醒过来，紧接着开口。 　　 “嗯，在失去之前彻底毁掉，符合博纳特的行事风格，你怎么看？” 　　 “我？我觉得以47旅干过的那些破事儿来看，他们完全下得去手。甚至我都怀疑博纳特是不是早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当初才派47旅的部队来驻守油井。” 　　 “所以意思是说我们更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然只能接收一堆冒烟的尸体和火光冲天的油井废墟。” 　　 嘴角一扬、感叹事情总是追着自己赶的周正摇了摇头，随即便应下了安德罗的话，紧接着带队出征。 　　 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周正在出发前，特意找老牙要了最新一期的油井卫星照，得以从“上帝视角”下将敌方的动态与部署情况一览无余。 　　 就卫星照上显示的情况来看，安德罗所提及的那些坦克和步战车，都能找得到踪迹。 　　 就像是露天停车场里停放的民用轿车一样，在厂区开采设施边角的装备停放地有序停着。 　　 还有一件事是周正比较在意的，博军在油井的外围一公里位置上还设置了前出的警戒阵地。 　　 规模不大，也就零星的块状分布，但阵地与阵地之间能相互照应，一处阵地处在至少另一处阵地的视线范围内。即便一个阵地被端掉，另一个也能第一时间目击到交火，进而拉响警报做出快速预警。 　　 一公里的距离并不算远，但结合安德罗在出发前告知的那些情况来看。 　　 周正是担心如果47旅那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真的在厂区和石油管道上安设了炸弹的话，这边警报一响、那边收到信号立刻狗急跳墙是完全有可能的。 　　 到时候整个厂区都会被炸上天，占领一座熊熊燃烧的油井毫无用处不说，还得处理善后擦屁股。 　　 所以如何安全隐蔽地解决掉这些外围警戒阵地，就成了摆在周正面前的首要难题。 　　 吐槽着敌人还挺会给自己找事的周正当然也有对应的办法，先前抓获到的那些博军俘虏和缴获的博军车辆，一下子就派上了大用场。 　　 这种伪装渗透的特战任务当然不需要周正亲自去做，有专业的人负责处理这种专业的事。 　　 按照周正的计划领兵前出的乔什和克劳泽将会解决问题。 　　 先前曾受过格鲁乌专门的特战教学指导，对俄军特战单位的战术和作战方式较为了解的乔什，凑巧也会说俄语。 　　 在和海军步兵出身的克劳泽简短沟通了一番后，乔什也确认了自己手下的人和这些瓦格纳的配合难度不大，有自己亲自带队指挥的话是行得通的。 　　 而克劳泽和他手下这些瓦格纳们的面孔，显然并不适合直接渗透伪装，需要有乔什这些人的配合才行。 　　 正巧乔什的队伍和对面那帮杀人成瘾的博军47旅，同为前政府军出身。算不上知根知底但起码也算相对了解，只要发挥得当，还是能把47旅那帮外围警戒的大头兵给糊弄过去的。 　　 坐在缴获来的博军卡车副驾驶上，穿着换装过后的博军军装，肩膀上顶了个少校军衔的乔什带着一路而来的其余3辆卡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往油井的方向开去。 　　 身旁负责开车的司机正是乔什手下的特战队员之一，虽是经验老道但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是有些心里没底，忍不住向着身旁副驾驶上的乔什说道。 　　 “队长，你说那些杀人成瘾的狗杂碎，会不会朝咱们突然开火？我总感觉有些......好像有些不妙。” 　　 47旅那臭名声在整个前政府军内部都是出了名的，同样是前政府军出身的乔什这支特战小队当然也清楚。 　　 除了那些同样喜好杀人取乐的变态狂，基本没有人愿意和47旅这些杀人魔有过多来往，这帮家伙甚至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听闻身旁负责开车的战士开口发问，挑了挑眼皮、扶了扶头顶红色贝雷帽的乔什悄然开口。 　　 “不至于，看见车头挂的小旗了吗？那就是我们的护身符，这些杀人魔还不至于直接向自己人胡乱开火。” 　　 缴获自47旅炮兵部队的牵引卡车里，正巧有专门用来插在头车上识别用的小旗。 　　 在即时通讯手段不那么发达的大部分非洲军队里，这种东西还是挺常见的，尤其是在临近战区前线的地方更加重要。 　　 从望远镜里瞅见了那飘动小旗上的血红色骷髅头，放下望远镜的博军少尉，紧接着就朝已经把M2HB重机枪架了起来的机枪手向下挥手示意。 　　 “把枪收着点，当心走火，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在这种时候？” 　　 一旁的机枪手闻令有些不解，伸着脖子把头探出机枪掩体，又看了一眼距离已经不过三五百米左右的迎面而来车队，这才带着不解开口。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我听说大部队不是已经撤离了吗？” 　　 “鬼他妈知道，可能是被击溃的部队吧。那狗娘养的安德罗居然真的打败了47旅，我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 　　 一旁的副射手紧跟着开口，说着自己的见解想法。 　　 而已经放下望远镜的博军少尉则是沉默不语，直到迎面而来的车队开到了检查站跟前主动停车，这才迈开脚步走上前去正准备检查一通。 　　 没曾想对方的车门已经先行打开，只见一位头戴红色贝雷帽的少校从副驾驶位上纵身跃下。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出来说话！” 　　 “......” 　　 一眼就望见了对方胳膊上的旅部袖章，再加上这红色贝雷帽赫然在目，肩膀上顶着的军衔还他妈是个少校。估摸着可能是旅直属单位的啥大佬，反正不像也不会是自己能惹得起的那种人。 　　 “是我，长官。埃尼森少尉向您报到，请问您可否——” 　　 在气势上首先就输了一截的少尉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只见面前这大高个的少校已经强行打断开口。 　　 “我们和大部队走散了，被迫改道撤离。我们的油料不足需要加油补给，你们这营地里有现成的对不对？赶紧让我们进去补充油料，安德罗那狗杂碎的部队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你们难道没接到撤离命令吗？” 　　 被面前这连自我介绍都不愿做的少校一连抛出了两个问题。 　　 在继续秉公办事走流程，还是立刻回答问题的选择间，最终还是选了后者的少尉生怕有所耽搁、赶忙答道。 　　 “报告长官，我一直驻扎在这里不清楚，但确实还没接到正式的撤离命令。油料的话，应该是有的，但是——” 　　 又是连话都没说完，只见那少校已经完全无视了自己，径直转身回到车上去一把拉上了车门。 　　 直到卡车再次缓缓向前开动时，一脸不耐烦又暴躁模样的乔什，才再次从放下车窗的副驾驶上向外探出头来。 　　 “别他妈傻愣着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准备撤离！我这就去通知你们的连长。” 　　 “安德罗的坦克就在后面追来，你们想被碾成肉泥吗！？大部队都撤了还留在这儿干嘛？不想被扔在这儿等死就赶快！” 　　 “......是，谢谢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