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宁代表，首先，我想代表我们马里华商协会，向贵方坚决的反恐决心，表达最诚挚的感谢，谢谢！” 　　 “另外——” 　　 嘴上感谢固然好，起码谢了比不谢要强。 　　 但身为商会会长的陈世华同样也知道，跟俄国人说话谈事情，你最好还是整点实在的。 　　 毕竟，这帮俄国人可不是“吃斋念佛，儒雅随和”的只在乎名声之辈。 　　 不会因为你是中国人，你在这儿讲两句赞美的好话，我俄国人就满心欢喜的感恩戴德，压根没有这一说。 　　 哪怕是关系最好的中国人来了，朋友之间该讲利益、该做生意的时候，那也一样都不能落下。 　　 熟知俄国人如此这般行事风格的前提下，稍作停顿的陈世华很快继续开口。 　　 “为了进一步表达我方诚挚的谢意，谢里宁代表。” 　　 “我代表马里华商协会在此宣布，我方将一次性捐助500万美元的反恐资金，用于支持贵方在马里强化安保防务并贯彻反恐行动。” 　　 “我们中国人始终坚信‘唇亡齿寒，一损俱损’，马里目前的局势就好比是一场风暴，这需要我们齐心协力、共同面对，现在也不是守着坛坛罐罐和一亩三分地吝啬的时候。” 　　 “即便这笔钱对我们来说并非小数目，但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为了能让马里有一个更好的营商环境，我们愿意捐出这笔钱，为马里的安宁和平出一份力。” 　　 “啥？卧槽？？？不是哥们，你还真能有这决心和魄力！？” 　　 对于陈世华张口就说“捐助500万美元反恐资金”，周正当然有很充足的理由倍感意外。 　　 一来这不是一笔小钱，500万美元放在“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烧钱事业上虽不算多。 　　 但对一般正经的商业活动而言，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轻松挣到手的，何况还是“薄利多销，半卖半送”的非洲生意。 　　 结果现在陈世华上下嘴皮一吧嗒，500万美元就这么轻而易举给出去了，怎能不让人意外？ 　　 二来，一帮通常情况下“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商人，或者说资本家，能摒弃掉“资本短视”的先天不足，愿意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长远大业，毅然决然地砸出这么一笔大钱来不带含糊。 　　 这不止让周正感觉惊奇，甚至都产生了一种幻觉。 　　 觉得陈世华这商会会长的身份是不是只是表象？背地里难道还有多重身份，就跟自己一样？ 　　 兴许是看出了周正面色神情中的疑惑，不介意再补充介绍一下自己的陈世华随即笑道。 　　 “年轻时我曾是人民海军的一员，有13年的军旅生涯。” 　　 “下海经商都是退伍后的事情了，谢里宁代表，托时代红利和政策扶持的福，我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说这些不是为了强调什么，只是想向您说明，我完全明白贵方的反恐行动于我们华商而言的重要性。” 　　 “比起因此能收获的回报，这500万美元的‘区区投资’不算什么。只要恐怖势力被彻底根除，我们的这笔投资就一定能有连本带利收回的那一天，我们对此深信不疑。” 　　 “同时，我方也希望瓦格纳集团能竭尽所能提供安保服务，这是我们目前唯一也是最大的请求，只此而已。” 　　 哦，难怪这眼光不像是个纯粹的商人呢，合着这中年谢顶大叔是个老海军啊。 　　 将陈世华年轻时长达13年的海军生涯，和现今50已过的年龄结合在一起，周正一下子觉得不奇怪了。 　　 按照年龄来推算，陈世华当年退伍的时候，正是下海经商闯荡的大好时机。 　　 那年头有许许多多稍微带点经商头脑的人都发了大财，最夸张的时候甚至“遍地捡钱”，连他娘的沿海到内地二道贩子都能赚得盆满钵满、无脑捞钱。 　　 陈世华这种老海军能在那年头闯荡商场，搏杀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并经营至今，老实说也不足为奇。 　　 而此番经历，也就解释了陈世华为何能有超越一般商人的眼界、魄力与决心。 　　 推举这样的人当商会会长，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也足以说明面前这帮中国商人代表，至少在人事推选上是具备一定的进步性的，是一群可以加深关系、做长远合作的好伙伴。 　　 意识到这些，稍加思索后又缓缓点头，再度开口的周正随即报以认可。 　　 “我明白了，我代表瓦格纳集团和我方，感谢贵方在重大反恐议题上的深明大义与慷慨解囊。” 　　 “谢谢！陈世华同志。” 　　 一声“同志”，仿佛瞬间将陈世华拉回了劈波斩浪的从军岁月。 　　 回想起当年那些难忘的过往，内心感叹着“年轻已不再”的陈世华摆正了身姿，主动站起身来面朝周正伸出了右手。 　　 “这声感谢也更应当是我方要重点表达的，谢里宁同志，愿中俄友谊万古长青！” 　　 “当然，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哪怕暂时还没有美酒。” 　　 认识的人越多，经自己之手办成的事越多，周正就越能深切体会到“人会因为利益而短暂的苟同在一起，但长远相处则是因为价值观的一致”这句话的含义。 　　 毫无疑问，在马里乃至是整个非洲，正是因为价值观的一致、目标的高度趋同，才能让中国人与俄国人携手共进。 　　 才能联起手来“横扫六合，席卷八荒”，以“你负责打仗反恐，我负责经商建设”的合作模式，一路平推到如今几乎快要迎来新时代，只差最后临门一脚的程度。 　　 面对这样的强强联合，全世界绝无仅有的上三常里的两常联手。 　　 也就无外乎某些人被平推到裤衩子都输球了，除了背后搞点小动作、使唤“黑手套”干见不得光的破事整烂活儿，再也难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手段和对策。 　　 就只能绝望而无可奈何地继续坐视自己被一路平推，直到被彻底赶下海去的那一天。 　　 另一方面，有了这500万美元的“反恐资金”，周正这下是既能也愿意投入更多的力量和武器装备，强化到马里的反恐行动中去。 　　 至于要提供给这些中国商人的安保服务，周正也已经盘算好了。 　　 在未来科技位于伊德利卜的大本营被捣毁，而伊德利卜自身也迎来了“一朝变天”之后。 　　 未来科技是既无法在短期内卷土重来，同时在中东也没有什么更大的目标值得动手。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把杜克那队人先调回非洲。 　　 反正对于杜克这样的“战争狂人”，还有他手下那群“实力派战争硬汉”来说。 　　 给一帮商人进行日常安保护卫工作，四舍五入就约等于是带薪休假放松了。 　　 进一步讲，也只有杜克和他那队人的“反恐专精程度”，能让周正放心大胆地把这重要任务托付出去。 　　 到时候只要再给杜克配点人手、补齐装备，本身就具备营一级特战部队指挥能力的杜克，轻松拿下在马里当地安保防务工作的统筹指挥，显然是不成问题。 　　 好让周正能放心大胆地去忙其它事务，不必三天两头打电话遥控指挥，甚至于当起“机枪向左移动五米”的某运输大队长。 　　 基本共识已经达成，合作的大致方向也已经敲定。 　　 余下的事务那就比较简单了，无非就是合同的正式签署和少许细节的最后确认。 　　 待一切完成后，各自签署并交换了正式合同的周正与陈世华，再度相互伸出手来、紧紧握在了一起。 　　 500万美元的捐助再算上价格不菲的雇佣费用，顶着“瓦格纳”的名义又入账一大笔的周正，这下是不得不感叹一番“官方指定继承人的头衔就是好使”。 　　 谈完了正事的陈世华主动提出邀请，想邀周正一起下楼到街上转转，路上顺带聊几句。 　　 虽是战争时期，但彼得堡的夜间治安，也远没差到“枪击每一天”的出不了门、走不了夜路程度。 　　 不介意促进一下彼此了解、加深互信的周正欣然同意，顺带给尤丽娅发了个消息让等等，自己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余下事务。 　　 很快，相伴溜达于繁华夜景下的大都市街道之上，眼前身边尽是车水马龙与人头攒动的周正随即问道。 　　 “老陈啊，我有件事想问你，看看你方不方便回答。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相互尊重为优先。” 　　 不介意被俄国人的大官称呼为“老陈”，反而觉得这是件拉近彼此间距离，有利于接下来合作的陈世华笑着回道。 　　 “请讲，谢里宁同志，我尽力而为。” 　　 “嗯......” 　　 对陈世华的表态不置可否，转而说起正事的周正直接发问。 　　 “话说老陈，你们来找瓦格纳之前，难道就没想过走使馆那边求助吗？” 　　 人在海外出了事找使馆，这是正常逻辑与人之常情。 　　 周正想在出手之前搞清楚状况，也方便之后能更加游刃有余地开展活动。 　　 对此问题，陈世华这边倒是没多犹豫，其回答也可以说是在周正的预期之中。 　　 “其实我们之所以能找到瓦格纳集团请求帮助，就是来自使馆那边的建议和牵线搭桥。” 　　 “我们得到的建议是，在非洲安保防务上，你们瓦格纳集团绝对是专业的，且与我们中国人有过诸多合作先例，被实践经验证明为了是值得信任的合作对象。” 　　 “在看过使馆那边提供的几个参考案例之后，我们这才决定联系你们请求帮助。” 　　 “其实一开始，原本是有几家东南亚海外华人的安保公司，主动提出愿意提供安保服务的。但是对比过你们瓦格纳集团的实际案例和参考资料过后，我很清楚地确信该选择谁才是正确的。” 　　 “现在来看，我起初的预感也是正确的。其它那些私人安保公司，确实提供不了你们这样的服务。” 　　 陈世华这话，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说句难听的，东南亚那些华人搞的XX战术或某某安保防务，很大一部分向上溯源，都是来自于北约治安战那套玩剩下的。 　　 摆几个POSE、拍几张某某战术动作的照片，手里再拿根圣诞树版的烧火棍，各种有用没用的配件能上多少就上多少、直接拉满，这对客户展示的宣传资料就算八九不离十了。 　　 也还真别说，很多不懂行的客户，就是容易被这样的“安保特种兵”给忽悠瘸了。 　　 看不上手持裸配AK的瓦格纳大兵，却对这帮吃北约治安战剩饭的人有着迷之信任。 　　 但很显然，人家恐怖分子并不吃你这套，也不会被几个战术动作和圣诞树版的烧火棍吓倒。 　　 马里那帮恐怖分子能派信使上门勒索保护费，直接将那帮“安保特种兵”当成空气，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像陈世华这样有足够阅历的老兵出身，肯定不会搞什么唯心迷信。 　　 也不会真的以为那帮充充门面还行，真遇到事了瞬间“你一个月几百块你玩什么命啊”的“安保特种兵”，能挑得起大梁、能豁出命去和恐怖分子血战到底。 　　 这不是崇洋媚外，而是求真务实的脚踏实地。 　　 搁非洲这块地界上干杀人舔血的活儿，找瓦格纳帮忙无疑是最优解。 　　 恰好又有“中国人和俄国人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现成关系搁这儿摆着，该怎么选那还用得着犹豫吗？ 　　 听到如此回答的周正也觉得在理，遂表示认可地缓缓点头。 　　 二人继续在街道上溜达绕弯，又聊了些有关于接下来合作的话题，还有何时派遣安保人员抵达的大致时间。 　　 不知不觉间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抬手看了眼腕表的陈世华是生怕把周正时间耽误太多，自认为该说的也都说差不多了随即开口。 　　 “今天就到这里吧，谢里宁同志，非常感谢您愿意抽出时间来和我聊这么多。这让我看到了贵方在深化合作上的十足诚意，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合作能像今天这般顺利。” 　　 就算是看在那纯属白嫖的500万美元份上，周正也觉得这半个小时的陪聊唠嗑是理所应当、并无不妥。 　　 已经打算好这趟回去就立刻召回杜克那队人手，且对杜克接下来如何教训那帮恐怖分子，身体力行地上演“你野爹回来揍你啦”还挺期待。 　　 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的周正当即朝陈世华回道。 　　 “瓦格纳的服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敬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