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留下来战斗确实有可能扩大战果，但同时也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周正也没有挂了重开的机会，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健的见好就收，完成预定作战任务后再未做更多停留。 　　 虽说到目前为止，前前后后已经收拾掉了4个营的作战部队加3个营的炮兵，说这是干废了博军一个旅也不是不行。 　　 但毋庸置疑的是，相对兵力优势依然在敌人那里。 　　 博军受限于基础设施差、交通不便等因素，调派兵力与运输补给皆十分困难，这对安德罗而言也是一样的。 　　 从安德罗老家前出去往小镇的道路不说又臭又长，至少也得是并不好走，尤其是那条窄窄的老破小公路更是运力有限。 　　 这一来限制了安德罗部队的炮兵作战效率，因炮弹短缺、补给量跟不上消耗量，导致周正不得不引兵前出，执行此次风险较大的夜间伏击战。 　　 二来便是安德罗在短期内能投送到小镇的兵力实际上并不多，运输补给的车队占用了绝大部分交通资源，而部队越野机动受限于车辆不足与路况较差等因素，真正能开进小镇来的部队也没多少。 　　 况且小镇地方就这么大，打仗也不是拼人多，兵力密度过大反而会得不偿失。 　　 简而言之，周正不想在这最后关头阴沟里翻船，惹来敌军更多增援部队玩脱手，最后把自己给玩进去。 　　 即将撤退的敌人在跑路前吃了这么一遭、损失惨重，可以料想到敌军指挥官甚至是博纳特现在该有多么火大。 　　 把仗打的继续扩大化，打成一发不可收拾一直打到天亮，这并不是周正想要的结果。 　　 “嗯，是。我们已经在撤退路上了，就快回到小镇了，你那边了解到什么新情况没有？” 　　 在回去的半路上，周正接到了老牙打来的语音通话。 　　 料想着可能也不会是什么太过糟糕的消息随即开口发问，只听得那头的老牙不紧不慢、缓缓开口。 　　 “博军正在全线撤退，除了公路撤退之外，越野撤退也在同步进行，看来是只求效率最大化、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新一期的卫星照片已经证实了，待会儿就传给你，照片里显示得很清楚，你可以亲自看看。” 　　 “全线撤退？这么快？我以为他们还会反扑一下什么的，结果挨了这么一通闷棍之后就跑了？不嫌丢人吗？这可不利于宣传。” 　　 “丢人？呵。” 　　 电话那头的老牙顿时一笑，不假思索的话语紧跟着道来。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些部队是博纳特的命根子，这老混蛋之前把事情做的太绝、杀的人太多，惹下的仇人可不少，只是有些人忍而不发没有像安德罗这样举兵起义而已。” 　　 “一旦没了这些部队的保护，老实说我估计博纳特连性命都堪忧，这老混蛋带兵还干政、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都不清楚。” 　　 “再有就是未来科技那边，有段时间没跟你说起过他们了，事实上我一直在想办法监听搜集他们的情报。不过这帮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提升了保密等级，他们的信息安全团队有点能耐，我们的人跟他们打了几轮网络攻防战还挺激烈，多少也算有点收获。” 　　 周正大概能想象得到，毛子的黑客跟全球头号军火集团打网络攻防战，得是个啥样的场面。 　　 也就是网络攻防战没有硝烟，要不然指定得是炮火连天。 　　 也没有让周正这边等待太久，并不打算卖关子的老牙很快就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拦截到了一封未来科技公司的内部加密邮件，内容显示他们似乎正在对博纳特做什么重新评估。邮件里涉及到不少暗语和代号，很可惜我们没有拿到类似密码本一类的东西，所以翻译不出这些玩意儿，只能大概猜猜这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应该是博纳特部队的军事能力引发了他们的不信任，至少有不信任的倾向，重新评估应该指的是这个，但是不清楚接下来具体会怎么做。” 　　 闻言的周正点了点头，举着手机正如老牙方才那般不假思索地直接开口。 　　 “嗯哼，懂了。随便他们怎么评估，但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科技看博纳特不顺眼、把他给做了这事上来。退一步讲就算发生这种事，未来科技肯定也会扶持新的代理人、狗腿子，博纳特完了还有李纳特、各种纳特。” 　　 “不把这帮狗杂碎彻底铲平推干净之前，这场仗就不算完。随便敌人做什么，我们该怎么打还得继续。” 　　 “嗯，你这么说倒是没错，情况确实如此。”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一手举着平板电脑、另一手拿着手机的老牙继续说着，一边说还不忘一边看着面前平板电脑上刚刚发来的最新邮件。 　　 “目前来看这一仗算得上是转折点，兄弟。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博纳特这次的战役进攻被推回去之后得有段时间休养，非洲不像其它军事发达地区，这地方想要集结起一波数万人参与的机械化部队攻势，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 　　 “所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情况，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就是未来科技加大对博纳特扶持的这种事短期内不发生的话。单靠博纳特自己，再想对你跟安德罗发动一次有效攻势，至少也得是半年之后。” 　　 “战略主动权现在到你手里了，恭喜你。之前还是预祝，但现在好事成真了。” 　　 “博纳特虽然已经建立起了军事独裁统治，不过他对边缘世界的统治能力和影响力都不足。你回去以后跟安德罗合计一下这事，看看能不能主动一些、做点什么，最好别错失良机。” 　　 “博纳特现在就算对你们的攻势做出军事反应也是力度有限，我预计他甚至会不得不放弃一些边缘世界的控制权，只要你们施压的力度足够大就行。” 　　 “另外......” 　　 周正敏锐地预感到老牙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而紧随其后听到的消息只能说是果不其然。 　　 “叙利亚那边的事情，你可能得加紧准备一下了。” 　　 “那些“伊德利卜好兄弟”最近不太安分，以为俄联邦现在忙得抽不出手来、顾不上他们，开始表演各种行为艺术。” 　　 “所以当地的俄军指挥员正在联合叙政府军，准备发起一次足具规模的清缴行动。问题嘛，你知道的，缺少足够的补给。” 　　 “东欧前线上需要炮弹、需要坦克、需要装甲车、需要各种东西的报告像雪花一样源源不断飞往后方，我没在俄国防部坐办公室，不过听说他们已经被搞到一个头两个大。” 　　 “海外驻军的补给优先度肯定不如前线上来得高，所以驻叙俄军的补给量拿来维持治安尚可，叙政府军基本也这情况，他们也靠俄联邦提供后勤保障。但如果要他们发动一次足具规模的进攻，短期内可能量是足够的，但是长期来看嘛......” 　　 电话那头的老牙话音一顿，周正下意识地以为这厮把话说完了，正打算开口接话，没想到接下来还有后续。 　　 “你们中国有句话是不是叫“青黄不接”来着？应该是这么个意思，总之他们需要靠一些非正规渠道筹措补给，现在正寻求友好的军事承包商接单干活儿。” 　　 “要是没别的什么要紧事，最好赶紧抽空过去看看，晚了说不定这活儿就被别人接走了。这可是块大肥肉，很多人都盯着呢。” 　　 前脚刚打完仗，后脚就忙着出国乱跑。 　　 有心想说这他妈也太赶了的周正抬手一看表，发现唠了有一会儿了，即将到站下车的自己还有别的事儿要干。 　　 索性就给老牙回了个“回头见面聊，等我过你那儿去一趟”后，便把电话挂了。 　　 刚把手机放下，面前的电脑上紧接着就收到了老牙打包发过来的最新一期卫星照片。 　　 点开详细一看，发现情况确实如老牙早先所说的那样，如同屁股着火般的博军正在卫星照片上拉开架势、全线撤退。 　　 因为是高分光学卫星拍摄的缘故，所以照片的分辨率算挺高的了。 　　 诚然夜间卫星图是黑乎乎一片，但好在博军撤退路上的灯火管制搞得不是那么彻底，想想也正常。 　　 毕竟夜视能力本就不足，部队还是机械化，各种人员和车辆一大堆。 　　 这要黑灯瞎火摸黑跑，还指不定跑出什么车把人创死、人被坦克卷进履带的破事，开启部分灯光照亮撤离的道路是很有必要的。 　　 也正是这些撤离灯光照亮的装备、人员，还有前进的方向，清楚地显示出了博军现在正在往什么地方去，正是来时的方向而不是进攻之路，换言之这就是在跑路撤退。 　　 只见照片里是各种坦克步战车、拉满步兵的皮卡车，牵引着火炮的运兵卡车要啥有啥，同时还有不少无车可坐的博军士兵挂在坦克外面或是徒步前进。 　　 看这架势确实不是什么装腔作势，而是如老牙所说的那般真正的全线撤退。 　　 想来博纳特这次远道而来的大举进攻也是输得真惨，损兵折将被干掉了将近一个旅、装备碎一地不说，辛辛苦苦运到前线上来好不容易攒下的军需物资，也基本丢了个一干二净。 　　 绝大部分都被周正按在了小镇里来不及运走，进而成了缴获到的战利品。 　　 另一方面，有了这些缴获到手的军需物资，对于安德罗来说也是大好事一件。 　　 处在持续扩军备战状态的安德罗目前面临两个主要问题，制约了部队规模的进一步扩大。 　　 一个是装备，另一个就是后勤保障，各种军需物资的缺口尤其大。 　　 装备这块，周正基本都能解决，反正也不需要啥太高端的装备只要简单可靠就好。 　　 但军需物资这块，老实说还有点难办。 　　 毕竟军需物资是个笼统宽泛的概念，真要往下细说，又分为食物、医药、油料等等，都是部队作战打仗的刚需。 　　 而这些则不是周正的系统所能提供得了的，系统并非万能的，得到现实层面另想办法获取。 　　 眼下有了博纳特专门给三个机械化旅的持久战，囤积准备的这些军需物资。应该说以安德罗部队现阶段的规模和装备情况，只要不发起大规模军事行动，至少半年之内的军需补给问题是不用愁了。 　　 估摸着问题应该差不多都解决了的周正，盘算着这下终于能松口气了。 　　 诚然系统的记忆写入功能，对自己的军事指挥能力带来的提升是异常强大的。连亲身体会过后的周正自己都感叹，这种莫名其妙就成了指挥员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是这种指挥现代战争的脑力和体力负担也真不是盖的，全神贯注、精神紧绷地始终维持在战斗指挥状态，对于人体机能的透支速度也是惊人的。 　　 不切身体会一下就感受不到的周正，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一放松下来之后，立刻开始后劲儿上涌、只觉腰酸背痛就差腿抽筋。 　　 看来这回头还是得加强下身体锻炼，光有脑子可当不好一个指挥员，身体素质也得跟得上才行。 　　 内心如此嘀咕着的周正听到了负责开车的老张，喊来的车辆到站消息，随即收拾打点了一下随身的物件行李，紧跟着从BTR-80K指挥车开启的侧门位置迈步下车。 　　 参与行动的各部队有率先返回的，也有陆续抵达的。 　　 眼下周正所处的小镇城郊，完全就是一通各种军车来来回回的“车水马龙”场景。 　　 在此次伏击作战中斩获头功的MBT-2000主战坦克们，就停在周正身边。看样子也是刚刚回来、才停车不久，眼下连发动机都还没熄火，处在低功率运转状态。 　　 知道这些性能先进的坦克们在此次战斗中挨了不少炮，好奇坦克的损伤情况如何的周正随即亲自走上前去查看。 　　 来到坦克正面、矗立在车体首上跟前，抬头向炮塔正面望去的周正，一眼就看到了好几块爆炸缺失的爆反装甲，眼下只剩下用来加挂爆反的框架还留在坦克炮塔上。 　　 最让人有点绷不住的是，有一枚3MB42穿甲弹的弹体前端尖锥部分，还牢牢地插在MBT-2000爆反缺失后的炮塔正面装甲里、嵌入其中，就像一枚扎在靶子上的飞镖一样。 　　 显然，这是一枚未能击穿炮塔前装甲，就已经丧失了全部动能的穿甲弹。 　　 而且看其能接触到炮塔基础装甲，而不是被爆反炸飞的如今这样，应当是两发穿甲弹前后连续命中炮塔临近部位所致的结果。 　　 第一发穿甲弹触发的被动防御的爆反、引发爆炸，才得以让第二发穿甲弹畅通无阻地直接轰在炮塔基础装甲上。 　　 只可惜这种苏军使用的老式穿甲弹早已过时，对付新世纪诞生的MBT-2000，就算是解除了爆反防御也无法从正面击穿炮塔主装甲。 　　 联想到印军现如今的主力穿甲弹也是3MB42这玩意儿，却要面对比MBT-2000更强的99二期、99A。 　　 能想象得到那种打上去听个响，三哥傻眼的场景有多美妙的周正，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老张也是在从BTR-80K的驾驶位钻出后走了过来，走到周正身边一起看着面前这辆大块头的国产坦克，伸手拍了拍车体首上附加的爆反装甲忍不住开口说道。 　　 “前阵子我抽了个空钻进去看了看，这大家伙比我在部队那会儿开的96A还要好，车里的设备可先进着呢，好些我还没见过。可惜退伍之前我是没机会摸上99式，不知道这俩比起来又咋样。” 　　 MBT-2000要比解放军自用的96A更好，这事儿周正当然也知道，老张说的确实没错。 　　 除了96A配发了更新的三期弹，使其在火力上要比MBT-2000更强外，其它诸如火控系统、动力系统等方面都不如MBT-2000。 　　 不介意帮老张答疑解惑下的周正也紧跟着笑道。 　　 “真正全方面超越MBT-2000得看99A了，那是正经的国产第一款信息化三代坦克。MBT-2000确实是好车啊，目前国产外贸车里比它好的也就只剩VT-4这一个了。” 　　 听闻周正的话语，又拍了拍MBT-2000这大块头的老张忽然想起来件事儿，紧跟着转头说道。 　　 “哎，对了，上次你跟我说那事儿，就是问问我那些老战友还有没有愿意出国挣钱的事儿，有消息了。” 　　 “哦？” 　　 一听老张这话瞬间来了兴趣，不缺装备就缺人的周正现在可是“求贤若渴”，要是真有老张的那些个老战友加入那可就帮了大忙了。 　　 眼见周正这边兴致盎然的样，没啥好藏着掖着的老张紧跟着就说了下去。 　　 “说来也巧，刘长平和赵兴和这俩货搭伙来非洲打工，听说是找了个建筑工的差事干，私人公司的劳务派遣，也不是啥铁饭碗，就图能挣俩钱给儿子结婚用。” 　　 “他俩之前一个是炮手，一个是车长，都跟我一个连队的。刘长平甚至跟我一个车组，他是玩炮的。” 　　 “我把你之前跟我说的待遇告诉他俩了，这俩老小子老高兴了那是，说收拾收拾东西处理下手续过几天就过来。还问我机票报不报销，我说你俩尽管来，别说是机票，你路上买包擦屁股的卫生纸咱老板都给你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