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不止一座?你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面对克劳泽的不解,打了个响指示意变道先走再说的杜克,随即在继续前行的路上开始了解释。 简单来说,麦克康纳现在既然试图用计扭转局势,还摆明了用阳谋要把杜克一行人装进去。 那杜克的应对计划就成了“你既然想,那我给你想要的,就让你称心如意在计划之内。” 我索性就在你的预计之内,不往主舰桥的指挥部去,我改道去其它地方等你派兵过来找我,首选的目的地就是“戴达罗斯”号上分管航空作业指挥的第二舰桥。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便是麦克康纳现在一通广播喊出去,喊得全舰所有幸存者都听得见,所有能拿得动枪的战斗人员都在往主舰桥指挥部赶去。 那这就必然会导致第二舰桥守备空虚,不可能会有多少可用之兵被留下看家,进而给杜克添堵造成麻烦的情况出现。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这么做是暂时把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增援给避开了,但是如何端掉敌人的指挥部? 须知只要麦克康纳这种疯子BOSS还活着,他就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操控所有剩余爪牙搜剿围攻,仍然是杜克一行人完成剩余任务以及撤离时绕不过去的坎。 听完杜克的解释,还怀揣如此疑问的克劳泽随即追问。 而杜克的回答也是早已想好、张口就来。 “记得这船的武器配置吗?” “武器配置?你是说外部那些密集阵和防空导弹?” “没错。” 笑着点头的杜克继续道。 “航空指挥舰桥下方的甲板炮座上,有一座20毫米密集阵近防炮。我们不需要防空导弹,只需要这一个东西就够了。” “麦克康纳集结部队防守他的主舰桥、罗织陷阱,那我偏不去他的主舰桥找他麻烦,这时候的航空指挥舰桥反而是个好地方。” “去到那里,占领武器控制室,用未来科技自己的舰载武器系统对付他们自己。” “我倒要看看密集阵弹幕扫进舰桥的时候,他麦克康纳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的发疯而不是害怕。” “......见鬼!你这计划真是——好吧,我无话可说,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肯定你的意思。” 时至今日的克劳泽在与杜克相处、并肩作战了这么久之后,是越来越感叹一个“真理”。 论对付美国人的专业程度,你还得让美国人自己来说话。 对敌不一定好使,但美国人对付自己人还真就是一等一的行家里手。 像杜克这样的“天兵精锐”大搞“窝里斗”,那就更是不得了了。 理解克劳泽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的杜克示意点到即止,兄弟你要说的我都懂,意思到位即可。 这就又提起了一同渗透上船的“第三行动队”,也是迄今为止一直最为低调的瓦列里那边。 “瓦列里那队人行动也是够漂亮的,他们趁‘黑水’散播的机会一举攻下了动力舱,连带隔壁的总配电室。” “现在反应堆和全舰所有电路的控制权都在我们手里,我们想让指挥部断电就断电,想让炮座恢复供电就恢复。到最后,想让反应堆超载炸飞这破船,也不过是随手就能完成的事。” 为什么麦克康纳的指挥部主副线路全部断电,导致不但无线通讯全部歇逼,连有线电话都打不出去? 那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一通激战把供电线路全打坏了,事情还没这么巧。 只是因为杜克一开始的计划之初,就包含了“优先夺取动力舱和总配电室控制权”的部分。 现代军舰妥妥就是一耗电大户,通讯、作战、生活,无论干什么都要电。没了电就是一艘浮动的海上棺材而已,什么都干不了。 用接地气的方式来形容,“全舰断电”于现代军舰而言,基本就和把人变成植物人的状态差不多。 甚至于越大号的军舰受断电的影响就越严重,就以改装后满排快6万吨“戴达罗斯”号举例。 没了电连机库的升降机现在都是歇逼状态,无法把飞机提到甲板上放飞,等同于封死了航空撤离的退路。 而这也是杜克防止敌人见势不妙出逃计划的一环。 毕竟麦克康纳是个极端鹰派疯子,视再一次的临阵脱逃为不可接受的奇耻大辱,这次就算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但麦迪逊那种奸猾如泥鳅的狗贼就不一样了。 这逼已经在伊德利卜跑路了一次,能跑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你不把退路给他封死,搞不好真得让这孙子梅开二度又给溜了,这可不是杜克与克劳泽冒这么大的险想要的结果。 一想到麦迪逊有关的这些破事,迄今为止依旧对这混蛋毫无消息的克劳泽不由忧心。 “可麦迪逊怎么办?我们现在连这家伙到底在不在船上都不确定,就算在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再这么下去我担心——” “担心他跑了吗?冷静,伙计,他麦迪逊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空中退路是别想了,机库的配电权现在掌握在我们手里,没有电力供应他连飞机都提不到甲板上。当然,你可能还会担心海路,比如坐快艇出逃什么的,但是——” 话已至此的杜克突然鬼魅一笑。 “我们现在,不正是在去切断他水路逃生通道的路上吗?嗯?” “切断?正在?” 初闻之下还猛然一愣的克劳泽很快反应过来。 “等等,你是说——用近防炮?” “不错嘛,反应挺快,恭喜你答对了。” 穿过前方的走廊交叉路口,又踏过几具才死没多久的新鲜温热尸体,已经来到航空舰桥正下方,正要一路向上继续爬楼梯的杜克继续道。 “20毫米密集阵可不只是能对空,炮座俯角是支持对海射击的。原本拦截抵近的水面鱼雷和掠海反舰导弹,也是这玩意儿的设计功用之一。” “到时候接管武器系统,任何从船上释放的快艇一律集火击沉。可能会有错杀,但绝对没可能放麦迪逊那个杂种跑了。” 哥们,密集阵扫小艇? 你这有点过于“人道主义毁灭”了吧?这搁我们俄罗斯,普里戈津复活赛打赢了第一句话也得“还是你狠”啊。 但也确实,真按杜克说的这么整,克劳泽有理由相信在综合光电雷达侦测系统的加持下,索敌属于全自动的密集阵炮座绝对不会放跑漏网之鱼。 “好了,应当快接近目标了。这新舰桥里长什么样、啥布局我可是不知道,眼睛睁大准备战斗!” 被杜克一语拉回了神,不做多言的克劳泽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微声步枪,朝着舱门虚掩、已经近在咫尺的目标摸了上去。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即便到了这一步、这种时候,也依然不见有任何敌军活动的迹象。 没有动静、不见人影,就好像不剩活口都死光了一样。 全神贯注的杜克身在队伍最前方,在打出无声手势示意身后队员们跟紧后,随即第一个摸了上去,小心瞧了瞧并紧接缓缓推开了虚掩的舱门。 紧随其后映入眼帘的场景,依旧是与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景象如出一辙。 “该死!这地方有多少尸体?都他妈压摞摞了!”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要不然你数数?我可以在旁边帮你计数,而且免费。” “去你妈的吧!我还能帮你免费修理屁股呢,要不要试试。” 无视一旁这些美国佬陆战队员们不着边际的胡侃,一旦进入作战状态总是严肃示人的克劳泽不动声色,兀自走上前去开始翻看尸体。 “有什么发现?” 翻找着指挥台上凌乱文件的杜克发问,已经是看完第三具尸体的克劳泽面无表情回道。 “一个少校、两个上尉,这不是增援来的警卫而是指挥团队,这少校的资历章能证明,他之前在航母或者两栖攻击舰上服役过,自己看。” 说罢,还蹲在地上的克劳泽,随即将从尸体上刚扯下来的资历章丢给了杜克。 本就是海军出身的杜克当然看得懂,而且这资历章也不是未来科技的款式,看样子更像是这位暴毙少校的某种退役纪念品。 “不错嘛,你还会看美国海军的款式,值得杜克老师好好夸你两句。” “别扯这些没用的,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的杜克不作废话,当即抬手一指已经被枪弹打烂的舰桥舷窗,透过严重龟裂的窟窿能明晃晃地看到另一座高耸宽大的主舰桥。 “瞧,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我打赌麦克康纳现在一定就在那里,等待着被他召集而来的傀儡爪牙们来严加保卫。” “不过武器控制室并不在这里,我没猜错的话应该走那边的楼梯再往上一层就是,咱们现在待的这地方不过是航空指挥部。” “你带人留在这里,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航海日志和航空日志都找找看,硬盘里肯定有来不及清理掉的东西,这些都是未来科技的罪证,记得收集下来。” “我带人去武器控制室,准备给对面舰桥的那窝杂种们好好上一课。” 说完,已做决定的杜克随即带人行动,穿过横七竖八躺满尸体的地板,直奔再往上一层的武器控制室而去。 留在舰桥空指部内的克劳泽,除了下令让战士们翻找有价值物品、同时下载搜集罪证外,自己也来到了破碎的舷窗边向下方的甲板望去。 只见空荡而宽大的舰体上,此刻没有一个人影也不见一架飞机。 对面主舰桥上的舷窗也同样被打得支离破碎,看起来爆发过相当激烈的交火,隐隐还能看到有人影在其中乱窜晃动。 还不想被敌人察觉到异样的克劳泽不由缩了缩身,避免透过破碎的舷窗窟窿,被对面舰桥的人用望远镜之类的给注意到。 最后又看了一眼下方甲板上挺起六根炮管的“密集阵”近防炮炮座,此刻正处于断电状态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的老虎伏在地上。 一想到这玩意儿待会就会突然暴起、原地发飙,接通电源并在手操模式下对准对面的主舰桥疯狂倾泻炮火。 难以想象对面舰桥里的倒霉蛋们得死得有多惨,兀自摇了摇头的克劳泽这就转身而过,继续指挥着抓紧时间清理现场。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已经带人上到了武器控制室的杜克,却是稍微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情况。 “来人啊!开门!外面有人吗!?快把门打开,该死!帮帮忙把这该死的破门打开!” 站到防爆门跟前上下瞅了瞅的杜克,听着隔着门板从另一侧传来的呼叫拍门动静,不用多想就弄明白了是咋回事。 武器控制室这种关键要地自然是要严加防范的,就算在平时也是一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未来科技为此给这极其重要的舱室特地装上了装甲防爆门,寻常的轻武器和手榴弹根本奈何不得。 一旦有紧急情况只需封闭舱门、从内锁死,即可暂时性防敌突入夺取武器控制室,起码能拖延时间、争取机会。 想法是好的,现代军舰上也常见这种设计,但现在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 全舰突然手动拉闸断电,使得这扇数控防爆门自动进入锁死状态,除非电力恢复否则里外都打不开。 这本一种“手动断电防敌出入”的应急机制,关键就在于这个“手动”。 如果是突然异常断电的话反而不会如此,只会导致大门敞开、出入自由。 瓦列里那队人在配电室的拉闸断电,起到了如此意料之外的效果,直接把武器控制室内的操作团队关在里面成了“笼中老鼠”。 心道“正好省了些麻烦”的杜克随即拨通无线电,要求依然守在配电室那边的瓦列里分配电路,给航空指挥舰桥的武器控制室重新供上电。 随即又装模作样地朝隔着一扇门板的被困人员大声喊道。 “救援队到了,坚持住,伙计们,我们马上开门!” 门板的另一边在短暂沉默后很快传来了惊喜呼喊。 “嘿!有人来救我们了,听到了吗!?感谢上帝,救援队到了,快起来伙计们!” 听着里面的动静还挺兴奋,但愿这些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二逼们待会儿见到自己还能更高兴。 依然戴着防毒面具的杜克,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直到大门恢复供电终于“唰”地一声开启的时刻。 “你们好啊,伙计们,看到我头顶上一长串的美元零蛋没?” “......” !!! 被杜克这当面问候搞得当场愣住,短暂失神后的武器操作员们,总算是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之处。 正想做些什么却为时已晚,一帮五大三粗的全副武装陆战队员们已经涌入舱室内。 二话不说就将这些本不是战斗人员,几乎没多少抵抗之力的技术兵当场放倒在地,全部生擒控制住。 为首的那名指挥官却不甘心,在恼怒中不顾被按压在地依旧扭动挣扎道。 “见鬼了,你们到底是谁?破坏者,恐怖分子吗?你们知不知道上了谁的船!?识相点赶紧束手就擒,未来科技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的,你们这些混蛋!” 因隔着防毒面具的缘故而看不到杜克的脸,这还在撂狠话的指挥官就主打一个“有眼不识好汉”,不过杜克也不在乎这个。 在确认了对方的少校军衔,又揪着制服看了眼资历章,确认了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 轻车熟路的杜克不说废话,直接开始在其衣服和裤子口袋里翻找起来,丝毫不顾对方还在尝试的挣扎反抗,直到在其脖子里揪出了一串原以为是狗牌的金属链后这才罢休。 “我还以为你把它弄丢了,原来藏在这儿,怎么不早说?”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你要干什么!?” 通过杜克这一系列举动意识到了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上来就这么有目的性的翻找必不可能是一般人。 武器操作台钥匙已经到手的杜克掂量着刚刚到手的金属链,这就又以蹲下的姿态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从防毒面具下发出了阴冷沉闷的笑声。 “我是谁?我刚不是说了吗?你是耳朵聋了没听到,还是别的什么。” “我是脑袋上顶着一堆美元零蛋的‘重刑犯’,在FBI的通缉榜上名列前茅,更是你们未来科技内部悬赏榜上的榜一大哥,还曾经和你这个公司狗一样都是海军。” “这下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不待对方开口,手下不留情的杜克便一把扒了其脸上的防毒面具,将这位再无利用价值的少校呼吸道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 转而径直起身,来到已经重新通上电开机的武器控制台前。 望着待机中的屏幕操作界面,低头一眼就找到了控制台上的钥匙插孔,随即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钥匙一把捅了进去、旋转解锁。 “喝——呃——呃呃呃——啊——” “什么?你们不要过来,我——我没杀人!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啊啊啊啊——” “鬼,魔鬼啊!我——呜——呵啊啊啊啊——咕噜咕噜——救——唔——救命。” 听着背后已然传来的动静,不觉意外的杜克停下手中还没进行完的活儿,饶有兴致地转过身来欣赏着这首次亲眼见证的一幕。 “好好拍,长镜头一秒都别落下。我们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未来科技到底在研究什么东西,用他们自己的人来向世界展示恐怖。” “是,队长。” 闻令的陆战队员回应点头,继续用随身的运动相机保持镜头,记录着这真实发生的一切。 而那位被杜克一把掀掉了防毒面具的少校,在短短不到一分钟之后的眼下,已经不止是强烈致幻、满嘴胡话。 甚至更进一步到了满嘴淌口水往地板上流,浑身如踩到高压线一般抽搐不已的程度,看来这狭小密闭空间内严重超剂量的“黑水”威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家伙快不行了,瞅这架势最多还能活个三五分钟。” “随意,死了更好。死了的小白鼠才能更好展示效果,让那些以为未来科技有多纯洁的白痴好好看看。” “我以前见过这情况,和一次给自己打七八十毫升的‘超级嗑药蠢货’反应差不多,那还是在喀布尔有幸见到过。” 一帮陆战队员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聊着眼下正在上演的戏码。 没人性吗?当然可以这么说,就事而论确实挺没人性的。 但“没人性”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只谈当下而不追根溯源就是在耍流氓。 包括杜克在内所有在场陆战队员的人性,也正是在未来科技那“高科技集中营”里被一点点残杀磨灭光的。 当曾经心怀信仰、为国征战的老兵们,被自家人投进集中营里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说人性吗? 答案是没有,就算有也只会被未来科技继续抓进集中营里当样本,解决不了问题难道还不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吗?根本小菜一碟。 对这样的事早已麻木的杜克一言不发,依旧在武器控制台前继续按动调试按钮,淡定地进行着各种操作。 随行的杰克走上前来,望着杜克已经进入到近防炮一体附带的光电观瞄界面,开始手动操作接管炮座控制权。 不由心生好奇而发问。 “奇了怪了,你是啥时候学会的这门手艺?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是背着我偷偷考证还是干什么了?” 嘴角弧度上扬的杜克只是一笑。 “布雷默顿的海军培训中心里有这东西的地面模拟器,我随舰驻扎的时候在那里待了小半年时间。那段时间闲着没事就下船上岸去玩那模拟器,就好像去网吧打游戏消磨时间。” “虽然还是第一次上手实操,但知道我当初的模拟器最终考核是什么成绩吗?” 拨动操纵杆控制近防炮调转炮口指向、同时抬高仰角,拇指已经搭到开火按钮上了的杜克依旧面带微笑。 “A+,最好的成绩,连培训员都夸我应该去当武器官。” “你瞧,我这不就当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