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灯光照射下来，我微微低下头，努力不去直视佐藤和山本审视的目光。 　　 “史君，”佐藤率先打破沉默，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我们找到了这个，你看看眼熟吗？” 　　 我心头一紧，知道这是黎先生传递消息的关键时刻，我故作疑惑地接过文件，装模作样地仔细查看起来。这是一张普通的信纸，上面用日文写着几行字，大致内容是说有人在码头附近发现可疑人员，疑似与军火走私有关。我当然认得，这上面的字迹是出自我的手，只不过是用我之前特意模仿的日本人的笔迹。 　　 “这……这不是我的字迹！”我慌忙摇头，语气急促地为自已辩解，“我的日语水平，两位太君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工整的日文？” 　　 “我们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字迹。”山本接过话，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这份情报提到的时间和地点，却和你在码头附近出现的时间非常吻合。史君，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保持镇定，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解释道：“两位太君，那天晚上我的确去过码头附近，但我只是去给我的老母亲抓药。我的母亲最近身体不好，需要一种特殊的草药，只有码头附近的一个老中医那里才有。我担心母亲的病情，所以连夜赶去抓药，这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哦？是吗？”佐藤狐疑地打量着我，“你说的那个老中医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我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报出一个早就编造好的姓名和住址。 　　 “我们会派人去核实的。”佐藤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和山本低声商量起来。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手心里满是汗水。 　　 “史君，”短暂的沉默后，山本再次开口，他的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一些，“这次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调查。你先回去休息吧，记住，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审讯室。 　　 刚走出房间，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富贵便凑了上来，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语气却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史翻译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两位太君已经查清楚了，你是清白的了？”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你……”王富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佐藤叫住。 　　 “王桑，”佐藤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富贵被佐藤一喊，脸上堆着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畏畏缩缩地看了佐藤一眼，又看了看我离去的背影，才低声说道：“佐藤太君，这个史云狡猾得很，您可千万别被他骗了！” 　　 我心中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着。我知道，以王富贵那点小心思，肯定还会在佐藤面前说我坏话。不过，只要我这次能顺利过关，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回到自已在宪兵队的宿舍，我并没有放松警惕。我知道，佐藤和山本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辞，他们只是暂时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来指控我罢了。我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把手里掌握的情报传递出去，否则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傍晚时分，佐藤再次传唤我。我来到他的办公室，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史君，关于你在码头出现的那件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说的那个老中医，的确存在，而且也证实了你那天晚上是去他那里抓药的。” 　　 我心中一喜，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谦卑地说：“多谢两位太君明察！” 　　 “不过……”佐藤话锋一转，“我们也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问道：“不知两位太君还查到了什么？” 　　 佐藤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说：“你自已看看吧。” 　　 我接过文件，仔细一看，发现是几份电报的抄件。这些电报的内容都是关于日军在上海的军事部署和行动计划的，而发报人，赫然是我之前用过的几个假名。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佐藤在试探我！他一定是怀疑我与这些电报有关，所以故意把这些文件给我看，想看看我的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我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快速浏览了一遍文件，然后抬起头，故作惊讶地说：“这些电报……怎么会在这里？这些都是绝密文件啊！” 　　 佐藤目光锐利地盯着我，问道：“史君，你认识发报人吗？”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些名字。” 　　 “是吗？”佐藤语气意味深长，“可是，我们查到，这些电报的发报时间和地点，都与你之前的一些活动轨迹高度吻合。” 　　 我心中一沉，知道自已这次恐怕很难再蒙混过关了。但我不能放弃，我必须继续为自已辩解。 　　 我绞尽脑汁，努力回忆着自已之前编造的那些谎言，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佐藤太君，”我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我记得，那些时间，我应该是在为皇军效力，收集情报……” 　　 我开始讲述一些我为日军做过的“贡献”，这些事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则是半真半假，但我尽量说得详细生动，让人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我讲了很久，直到口干舌燥，佐藤才终于开口打断了我……“……史君，你的解释听起来很有道理。”佐藤吐出一口烟圈，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们会再去核实你提供的信息。” 　　 我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一丝紧张。我知道，佐藤和山本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辞，他们只是暂时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来指控我罢了。 　　 “山本君，”佐藤转头对着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山本说道，“你怎么看？” 　　 山本放下手中的茶杯，沉吟片刻后说道：“史云为帝国工作的时间不短，也确实做出了一些成绩，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不能少的，我会派人继续关注他的动向。” 　　 佐藤点点头，表示同意山本的意见。他转过身，对我说道：“史君，你可以先回去了，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等候我们的通知。” 　　 我起身鞠了一躬，语气恭敬地说：“多谢两位太君的信任，史云定当竭尽全力为帝国效忠！” 　　 我退出佐藤的办公室，轻轻地关上门。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但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我知道，我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危险远没有解除。山本和佐藤并没有打消对我的怀疑，他们只是把我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回到自已在宪兵队的宿舍，我并没有开灯，而是摸黑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夜色笼罩着整个上海，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几辆军车偶尔驶过，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把手里掌握的情报传递出去，否则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我该怎么才能把情报送出去呢？ 　　 我回到桌边，点燃一支烟，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香烟燃烧殆尽，我的指尖传来一阵灼痛，也让我从沉思中惊醒。 　　 我猛地想起，前几天黎川曾经跟我说过，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去法租界的一家咖啡馆找一个叫“老冯”的人。 　　 对，老冯！或许，他可以帮助我！ 　　 我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法租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史君，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