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9　　 金乌传话来告知亚连和天海室成功脱出，他们正在帮助被关起来的人。莱娅让他们多注意安全，随即思考起怎么带科特出门。虽然用力量缓解了病痛，但也不是立刻就能恢覆。　　 大概是常年被病痛折磨，科特身形比一般同龄人看起来娇小。要抱着他从窗口跑并不算难事，加上亚连那边吸引注意力，即便从走廊跑大概都没问题。　　 “需要我扶你吗？”　　 “对不起，我总是躺在床上，导致现在走路成了困难。”　　 科特掀开被子尝试着起身，莱娅见状拿过厚毯子上前。科特面露羞涩满眼抱歉，莱娅摇摇头给他裹好又伸出手。科特隔着毯子将手搭上，莱娅捏了捏手中毛茸茸的触感，笑着带他缓缓往门口去。　　 出门前莱娅保险起见先开条缝，确保周围确实没有守卫才推开门出去。科特翻出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出门记忆，引导莱娅穿过廊道往另一栋建筑去。　　 “爸爸平时会在他的办公室，但我不保证他随时都在。”　　 科特渐渐习惯用自己的脚行走后，便不再依靠莱娅走路。他裹紧厚毯吸吸鼻子，和莱娅一前一后压低嗓子说道。　　 金乌仍然在实时汇报情况，亚连他们把看门的守卫都统一关在了一起。但他们那边也不知道庄园主人在哪儿，莱娅只好先决定去办公室碰碰运气。　　 可惜事实上运气这种东西，需要的时候反而不一定会好。偷偷摸到科特所说的办公室，莱娅试着扭动把手却一动不动。看来房间主人习惯把门锁起来，应该是不想让任何人进入。　　 “没有钥匙怎么办？”　　 科特探过头来也理解现状，他知道自家父亲钥匙向来随身携带。此刻要想进去可能只有硬闯，科特眼珠子軲辘軲辘转。莱娅琢磨一会分出一颗小水晶，水晶化作蓝光飘进锁孔。随着咔哒一声门成功打开，身侧的科特发出小声惊叹。　　 莱娅推开门没有打开灯，毕竟那样太显眼容易招来人。科特猫着腰和莱娅进屋，并随手把门关上以防有人路过。莱娅放眼观察房间内部，整个房间比起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更像一个杂货间。　　 “好乱啊。”　　 这会连科特都忍不住出声吐槽，可见这片地儿的狼藉程度。尽管没找到科特父亲，这个地方倒不是完全没有用。莱娅小心跨过几个随意丢落在地的书籍，径直来到靠窗边的办公桌前。　　 “这些是……”　　 “好像是什么交易相关的文件呢。”　　 科特凑上来好奇地翻看文件，莱娅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表情渐渐变得有点覆杂。说实话这一路对方都太冷静了，感觉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这人丶真的是个单纯的病秧子吗？莱娅大量似的目光一闪而过，科特则仍旧把注意力放在文件上。直到他看见某行文字，脸上思索的表情突然改变。　　 莱娅听他叫自己，於是探头去看他手指的地方。那里写着如何执行献祭仪式，连带需要用到多少人丶选择条件，包括仪式用到的物品等事无巨细。　　 “所以丶父亲他是想依靠献祭别人来救我？”　　 “就目前的证据而言，是这样。”　　 莱娅说着不忘继续探视他的表情，嗯丶表现出来的震惊不像假的。科特得到莱娅回应，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他咬咬后槽牙努力找回声音，干巴巴地开口问莱娅。　　 “那你是来抓我父亲的？”　　 “不丶我不是警察。”　　 “那就是来阻止他的？”　　 “也不是，但不妨碍接下来要这么做。”　　 科特盯着莱娅沈默半天，最后像做好什么决定般点点头。　　 “那父亲就拜托你了，我并不想他因为我做那些残忍的事。”　　 “科特，没有人说过你很老成吗？”　　 “额丶是这样吗？”　　 科特觉得这话应该算夸奖，他挠挠头露出羞涩一笑。这下倒是符合他这个年龄，莱娅抿唇把话压回肚里。简单浏览过整个协议内容，两人大致猜测出他父亲要做的事。　　 这场对外开放最主要目的是挑选祭品，当然选择的祭品基本都是平民。那些身着华贵的家夥并不在考虑范围，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突然失踪肯定会引起麻烦。至於平民不见几个，庄园也可以找借口打发。　　 “虽然是协议，但对方都没提回报怎么算。”　　 “提供不求回报的帮助，居然这么热心？”　　 莱娅并不相信提出献祭建议的人，会那么好心不求任何回报。科特继续往下翻找其他东西，最后从底部抽出一封信。两个小脑袋凑一块阅读内容，看下来莱娅表情越发凝重，科特则还是满眼疑惑。　　 “原来和父亲做交易的是坎贝尔先生啊。”　　 “科特你知道坎贝尔的家主？”　　 “嗯丶他以前会亲自过来挑酒，所以见过几次面。不过看他明明人很面善，怎么会想出这么可怕的方法？”　　 对於科特的疑问，莱娅没有选择回答。不过莱娅算是想清楚一点事，这场协议对方不是不需要回报，而是在献祭之后回报便已收到。死亡带来悲伤，悲伤再唤来千年伯爵。　　 如果真让献祭成功进行，不知道又会诞生多少新的恶魔。莱娅把信收起来打算带上，接下来还要去找科特父亲。科特把翻出来的文件整理好，转头又看看周围杂乱的环境。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房间这么混乱。”　　 “是吗？”　　 “嗯丶自幼我的印象里，父亲总是很严肃，我是指做事很严谨那样。所以见到办公室乱成这样，之前还真的没法想象。啊丶但工作之外，我想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科特说起父亲表情会变得明朗，看得出来他十分爱戴自己的父亲。只是如今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科特自己说完陷入短暂沈默，知道听见一声轻叹后擡起头。　　 “我们必须去找父亲对吧，一定要阻止他才行。”　　 科特深吸气看向莱娅，少年眉眼夹杂抹不去的担忧，可说出口的话却透着坚定。莱娅点点头向他保证，一定会尽全力阻止悲剧发生。　　 在庄园外的凯撒在他们翻找文件的期间，告诉莱娅庄园已经开始送客。莱娅看向桌上的台式时钟，时针差不多停在十一点半后几分钟。距离仪式开始的零点整还剩半小时，感觉稍微是有些紧急。　　 莱娅想起酒庄开门时那几只恶魔，既然千年伯爵和科特父亲有交易，那放恶魔偷偷来找innocence是为什么？她检查过那个桶里的确没有innocence，所以有可能那群恶魔是故意的。　　 “现在你父亲应该已经在送客了。”　　 “那我们要去哪边？”　　 “我的夥伴现在应该已经把那些人救了出来，如果没有人给你父亲报信，他应该会直接去会场。”　　 “所以…？”　　 “我们和他在会场见。”　　 莱娅指尖轻抚过微皱的衣摆，侧首看着科特沈吟道。科特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跟上莱娅离开办公室。两人一路下楼却又停在庭院中，科特眨眨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停下。　　 “我不知道仪式会场在哪诶……”　　 “我丶我也不知道啊。”　　 说完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最后莱娅决定把金乌叫回来。亚连和天海室那边已经顺利解决，但还要处理被困人员的去处。要他们赶过来大概得花点时间，只能她先过去试试能不能说服对方。　　 能愿意为自己儿子失智到这个程度，应该是十分宠爱的。现在科特的病恢覆得不错，他父亲没有理由再拿人命开玩笑。加上科特本人也不赞同这个做法，所以科特便是她最大的底牌。　　 “金乌，你还记得位置吗？”　　 “放心吧，本大爷记忆力好着呢。”　　 科特默默看完莱娅和金乌交谈，压着惊讶和好奇楞是没出声。不过他的目光过於热烈，金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看见金乌扑腾翅膀躲到兜帽里，莱娅想起来要给科特解释。　　 “额丶这是金乌，如你所见，是只很通人性的鹦鹉。”　　 “原来如此，不愧是莱娅小姐，连宠物都这么厉害。”　　 “啊哈哈哈……”　　 莱娅屈指蹭蹭鼻尖傻笑几声，话题就这么被僵硬地敷衍过去。金乌闷声不吭踹了一脚，莱娅揉揉被抓的地方哼哼。她背过手把金乌从兜帽里抓出来，拍拍它脑袋让其赶紧带路。　　 金乌在空中徘徊两圈确认方位，很快找准一个方向飞走。莱娅和科特急忙跟上，途中穿过一条架着葡萄藤的长廊。收获期已过藤上见不到半点葡萄的影子，但还能依稀闻见些许果香。　　 “没想到在庄园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呢。”　　 科特嘿嘿地挠了下脑袋，两人跟随金乌走近一个像教堂般的建筑内。这个教堂面积并不大，没有放置椅子只有座圣母像，和雕像前放着各种仪式道具。　　 莱娅走上前接着彩窗投下的月光，看清楚桌前宽敞的地面画着巨大的法阵。她蹲下身伸手触摸地面的红色印迹，涂料已经干透摸不出来是什么，但并没有血腥味所以大概只是普通油漆。　　 “金乌，你有告诉亚连他们这里的事吗？”　　 “提过一嘴，他俩聪明得很，瞅着那群被关起来的醉鬼就理清楚了情况。”　　 “不过醉汉太多，他俩根本搬不过来。只能先把守卫送进同个房间锁起来。”　　 金乌停在圣母像顶上，莱娅和科特翻看起桌上的器具。教堂里没有时钟，两人都不确定距离零点还有多久。莱娅通过凯撒得知宾客都悉数离开，她猜测科特父亲大约在过来的路上。　　 这时候按照正常进度，其实祭品都已经被送到这里，不出意外科特父亲不会再去检查。但莱娅还是放不下心，便拜托金乌回去看看情况。　　 “……结束后，我要吃肉。”　　 “都可以都可以。”　　 莱娅点头如捣蒜，金乌这才认命又起飞。科特从仪式道具里翻出把匕首，莱娅一没看住他自己不小心划伤了手。血珠滴落在地他才回过神，听见小声的痛呼莱娅赶忙上前治疗。　　 “居然都是开了刃的……”　　 “毕竟是献祭啊，怎么可能用不开刃的刀。”　　 绿光拂过手掌再消失时，连带伤痕一起消失无踪。科特若有所思地望着手，莱娅则把注意力放在地上法阵上。她是觉得这法阵不是真货，就算献上祭品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科特的血滴在法阵最外圈，三两滴还不够理论上开启法阵的量。莱娅安心收回视线，拿过科特手里的匕首放回桌上，并不忘提醒科特不要再碰锋利的东西。科特搓搓手乖巧应下，两人继续埋头观察其他物件。　　 “诶呀丶果然有两只小老鼠混进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