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7　　 “怎么不继续逃了？”　　 猫捉老鼠这么久重新和apocryphos正面对上，莱娅还以为自己快要习惯对方带来的恐惧。显然即便身体不断更换，刻在灵魂里的感受都不会轻易消失。　　 “猫和老鼠的游戏玩这么久也怪累的。”　　 “嗯丶那倒是，所以你愿意放弃了？”　　 “放弃吗……也不算是。”　　 莱娅摇头轻笑出声，她的确是选择放弃逃跑，但不代表她放弃希望。作为只会听命於命令的家夥，是否能明白人类的想法呢。想着莱娅在心中嗤笑，不丶眼前这个家夥大概永远不会懂。　　 “不管是不是，都省了我不少功夫。”　　 “你放心，我杀了你这么多次已经找到诀窍，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　　 莱娅试想过再被杀死前起码会大战一场，结果她确实努力抵抗了几个来回。然而力量差距终觉让她落下风，她庆幸自己是一个人前来，没有把库洛斯拖来趟这浑水。　　 “即便失去那么多力量依然可以坚持这么久，真该说不愧是光之战士。”　　 “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很简单，杀了千年伯爵。毕竟诺亚一族追着那位大人，还破坏了这么多innocence，我们总要进行反击不是吗。”　　 “不过我们知道两者相遇会引发灾祸，而我们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　　 “那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那位大人恨你，恨作为一切始作俑者的你。”　　 始作俑者？莱娅被apocryphos的话弄得一怔，也是这个楞神导致她没注意到apocryphos的动作。感觉到腹部传来的剧痛，她咬紧牙伸手拽住对方刺穿腹部的手。随着水晶亮光大盛，莱娅用水晶将两人带到别的地方。　　 这里是一座教堂，祷告台上放着圣母像。月光透着彩绘玻璃投下，晕染了缓慢流淌而下的鲜血。逐渐使不上劲的身体诉说着生命正在流逝。莱娅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她似乎和教堂极有缘分。　　 “看来这就是最后了。”　　 “本来是打算让你死的痛快点，可谁让你偏要挣扎呢。”　　 对上眼前早已不再保持人类模样的apocryphos，莱娅跌坐在地掌心附上汩汩流血的腹部，忍住疼痛擡头向它咧开嘴无声笑了笑。如果忽视从嘴角溢出的鲜血，或许看起来会有气势些。　　 无所谓丶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需要用其他事把种子的存在掩盖。　　 “既然我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么就让你的那位大人来，亲自杀死我吧。”　　 她咬紧牙笑着伸出手，下一秒微小锐利的水晶刺入它胸膛。莱娅只是稍微动动手指，光芒从伤口顺着裂纹向四周蔓延。在瞬息间apocryphos不见踪影，这是她用最后一点力量把它丢到足够远的地方。　　 与之相对的她现在没有一丝力量可以使用，后仰背靠着桌子全身瘫软。腹部被贯穿时刻刺激神经，她被痛得都快要失去意识。这个地方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库洛斯和玛莎大概是没法找到她。　　 莱娅很清楚自己就要死了，她只是想到如果被他们知道绝对会大发雷霆。还好他们这下也找不到她，更不会知道她死了。可又转念想想他们不知道会很担心，还是得有人能帮忙告诉一声呢。　　 在她思考能不能撑到有人经过时，没注意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直至一双漂亮的小皮鞋停在身侧，莱娅才回神朝那人看过去。罗德表情阴沈得似乎要滴出水，莱娅弯曲有些僵硬的手指，说话太费劲只好扯扯嘴角露出勉强的笑。　　 “真是狼狈啊。”　　 罗德居高临下望着她，声线听不出什么波动。莱娅用眼神表露无奈，她从鼻间轻轻响起声叹息。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好像有两个月？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场合。　　 凝滞的氛围让她觉得有点无所适从，为了打破眼下的沈默，她尝试着张嘴发出沙哑的话音。她和罗德虽然立场不同，但到底她们之间并未闹得太僵。如今也只有罗德在自己身边，也只剩罗德可以帮自己。　　 “让你看见我这样狼狈的样子真是抱歉啊。”　　 “不要道歉，我已经看得太多了，就算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莱娅没有精力去思考罗德话中深意，她努力保持清醒抓紧说完想说的。　　 “可能拜托你做这种事有点为难，但现在我只有你了。”　　 “希望你可以把我的死讯告诉库洛斯，至於我的尸体……”　　 “能帮我埋进母亲在的那个墓园吗？”　　 罗德没有回答她，但莱娅从那双终於有点波动的眼眸里得到答案。把重要的事交代完，一直强行坚持的结果是在放松后，意识消散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在彻底停止呼吸前，她保持微笑对罗德说道。　　 “谢谢你，罗德。”　　 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所有意识重新回笼。三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视角与马纳和涅亚后来相关的不多，但姑且可以理清楚一些。为什么亚连会成为涅亚的宿主，不过亚连是否是三十五年前那个亚连，莱娅无法肯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就像涅亚和她说过的，现在的亚连比三十五年前还要年轻。二那个亚连醉心关於灵魂的研究，或许那个亚连从研究中获得了什么。想到这个时代曾风靡一时的炼金术，莱娅思索关於灵魂丶□□之类，想到一个离谱却又合理的名字。　　 人造人。　　 这是炼金术里最忌讳的人体炼成，要是正常世界观下她不会相信有人能做成这件事。但在这个世界说不准还真的能成。当然这全都是她个人的臆测，至於真相如何估计只有那个亚连本人才知道。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看看我嘛。”　　 在罗德略带幽怨和撒娇的声音中，莱娅睁开眼便看见略微红了眼的女孩。现在的莱娅理解罗德最后说的那句话，她数次死在apocryphos手中，对罗德来说是十分煎熬的体会吧。　　 莱娅如此想着身体自动做出行动，她抱紧罗德手轻顺女孩头发。此刻莱娅不知道自己可以说点什么，只是腹部的痛依旧残留，让她牢牢记住和apocryphos结下的梁子。她此时记起最后死的地方，正好对应在兰斯圣母大教堂看见的幻象。　　 当初apocryphos的那句罪魁祸首，莱娅大概也猜得出原由。那天自己看到的旧世界的记忆，那场实验或许就是一切的开始。旭阳说过她的血能够救人，先不管是否长生总之肯定能起死回生。　　 但死而覆生和长生本身已经违反人伦常理，更遑论对方真正想做的是造神，在神眼皮子底下妄图创造新的神明，也不怪会招来神明的惩罚。不过她算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所以说她是罪魁祸首好像没问题。　　 无论她是否出於自愿并不重要，在她默认那场试验进行开始，她已经成为那场造神计划的帮手。不过造神计划里她可能并非中心，如果她是中心那么应该是她变成怪物。　　 可事实上变成怪物的，是最初接受她血液的男人。所以后面发生了什么呢？她现在只想起来三十五年前，关於旧世界还了解不深。那个研究员嘴中曾提起过天海教授，似乎熟知她的血所持有的力量。莱娅大胆猜测天海教授是她旧世界的父亲，而父亲绝对在她身上做过实验。　　 关於旧世界的记忆先放一边，她现在优先要做的是和亚连他们汇合。不过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亚连关於三十五年前的事，本来这些事应该让他自己亲自寻找。这场旅途的意义如果不是亲自挖掘，是否还可以抵达原本被赋予的目的地？　　 “你又发呆了。”　　 “抱歉，罗德。”　　 “距离我进入回忆过去多久了？”　　 “三天。”　　 还好才三天而已，莱娅松口气随后拍拍罗德脑袋。她该抓紧时间动身了，保不住她不在的时候他们会遇上apocryphos或者诺亚。说实话身体里有个涅亚少不了麻烦，虽然多一个她显然危险加倍。　　 “罗德，你渴望真正的死亡吗？”　　 “……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呢？”　　 罗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莱娅哑声陷入沈默。对她来说她没有那些不断死亡，又不断重生的记忆，所以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厌倦活着。可罗德记得那些千年的漫长孤独，她无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於是她无法用自己来代表罗德。　　 “你们想要毁灭世界，是因为无法长眠吗？”　　 “莱娅，你认为长生这件事究竟是好是坏？”　　 “或许因人而异吧，但我大抵不会渴望永生。”　　 莱娅的确不渴望长生，在她看来长生更像某种诅咒。况且她的世界里不存在值得用漫长生命等待的，如果没有目标丶没有期望，漫长的时光只留下空虚煎熬。　　 “可事实上从不寻求永生的我们，如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获得安宁。”　　 “莱娅，如果你有办法，那就杀了我吧，让我获得真正的解脱。”　　 脸颊被冰冷的双手抚上，莱娅望进罗德金黄却空洞的眼底，她抿抿唇附上罗德的双手轻轻点头。如果这是罗德希望的，作为朋友她会帮忙实现。某种意义上她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她有义务去解决这一切。　　 “罗德，我一定会救你。”　　 虽然不知道罗德为什么被牵扯其中，但估计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说不准是因为她才把罗德卷进来，不过被选为诺亚的人都和她有关系吗？在没有旧世界记忆的情况下，她不能擅自下定义。　　 “我得走了。”　　 莱娅想等亚连走完他该走的路，一切结束的终局就会到来。那时候她会做她该做的事，彻底结束这个故事。至於那之后他们会怎样，就看命运如何指引他们了。　　 “莱娅，如果你也不喜欢这个世界了，我们就一起离开吧。”　　 “……不丶我还不想离开，”　　 “因为亚连？”　　 “是。”　　 “那也好，我也很喜欢亚连，有他在你一定不会像我一样寂寞。”　　 罗德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弯眉眼。最后罗德圈住莱娅脖颈，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侧蹭了许久。在罗德放手时莱娅听见，罗德不舍却有些感慨地开口。　　 “莱娅，不要迷茫，坚定你的信念。”　　 “就像涅亚对你和马纳说过的，不要停下，继续走下去吧。”　　 说完罗德的身姿如从幻梦中清醒般消散，莱娅握了握还残留点点温度的手。她心中默默答应罗德，她不会迷茫的，这条路她会坚定走下去。她要将一切扭曲的错误修正丶　　 未来没有heart丶没有诺亚，也没有光之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