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7　　 把那两位佣人的事放到一边，莱娅走进去顺手拉住美玲伸过来的手坐下。她和从沈思中回过神来的天海室点点头，又拍拍美玲的脑袋出声。　　 “美玲，天海さん。”　　 “姐姐，你们聊好了？”　　 “嗯丶接下来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莱娅把刚才在楼下商量的计划告诉两人，美玲对要分头行动难免产生担忧。但发动innocence会引来apocryphos，所以美玲没有使用innocence预测未来。　　 “你们拿上这颗水晶，到地方将水晶交给李娜丽，当然最好是能直接见到考姆伊室长。”　　 “就这样分开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天海室自从逐渐开始梦见旧世界的事情，他对在灵魂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越发在意。所以听到莱娅说要分开行动，他怎么放心仍由妹妹陷入危险。　　 “别担心嘛，我心里有底。”　　 “……莱娅姐姐，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的！”　　 莱娅摸摸美玲脑袋向美玲道谢，她选择让美玲和天海室去教团总部，也是考虑到教团算是目前相对安全的地方。apocryphos不会伤害普通人和适格者，诺亚的重心也大多都放在第十四任身上，估计短时间注意不到教团。　　 “晚点我会直接带你们到总部附近，之后你们要多注意安全。”　　 不让他们自己赶路一个是时间不允许，还有一个是路上不安全。怎么说美玲还是个驱魔师，万一遇上恶魔他们都没有战斗力。她亲自送过去到底是要放心些，反正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边把接下来的安排说清楚，莱娅单独和天海室去了阳台。旧世界的事情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只是莱娅和天海室要说的属於家事，有些的确不太适合拿出来讲。　　 “天海さん现在记起来多少？”　　 “很多，你想知道哪部分的？”　　 天海室看出莱娅有想问的，便如实回答表示她都可以问。莱娅想起昨天梦到的内容，面对哥哥时心中忍不住泛起愧疚。她不清楚最后她究竟有没有告诉哥哥，天海室表现得太平静让她猜不透。　　 “我想知道十年前父亲做的实验是什么。”　　 梦中的她知道十四年前父亲发现了她的特别，而那次实验被一场火灾燃尽。那名研究员是拿到父亲留下的手记才继续进行父亲中断的研究，但父亲那时候或许还没想到使用她的血。　　 “十四年前父亲会发现，是因为我照顾你时摔倒磕破了膝盖，你为我治疗伤口时被父亲看见。”　　 “其实之前你已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母亲有意帮你遮掩父亲才没有发现。”　　 “说到底这件事怪我，没有注意到父亲竟然在家。”　　 说到这里天海室脸上露出懊恼，而莱娅却并不认为这件事是他的错。天海室当时也不过才六岁，一个小孩子又能明白什么呢。莱娅摇摇头伸手牵住天海室，这件事要怪也绝对是怪父亲。　　 “那之后父亲偶尔会带你到地下的研究室，我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母亲去找父亲理论，我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那之后母亲不再阻止父亲。而我被母亲送去给爷爷奶奶抚养，因此我没有办法再知道你的情况。”　　 天海室说完短暂沈默了几秒，表情里的愧疚更甚。莱娅明白他是在自责自己的无能，莱娅还是同样的看法，当时作为孩子的他能做的事情太少。为防止天海室继续自责，莱娅主动提起下一个问题。　　 “那是十年前那场大火是？”　　 “自我离开家后只有过节我才有机会见你，而那时候的你看起来很正常，我还以为父亲没有再继续研究。”　　 “知道十年前我听奶奶说母亲最近精神不太好，所以我擅自偷偷跑回家。就是那时候我翻墙进屋，在地下室门口听见声响。”　　 “当我推开门看见的，是父亲用手术刀划开你身体的画面。我那时候很害怕，可是你看见我没有呼喊求救，反而你看着我笑了，用口型无声告诉我没事的，别担心。”　　 莱娅明显感觉到天海室情绪的翻涌，他仿佛再次回到那一天，鲜血淋漓。莱娅加大握住天海室的力道，另一只手半拥住对方试图安抚。那画面对一个十岁孩子来说实在惊悚，天海室没当即哭出来都算他心理素质强大。　　 “……我因为害怕下意识后退时不小心撞到周围放置的箱子，声响让我暴露在父亲的视野中。父亲把我一起带进了研究室里，他眼中的疯狂让我畏惧，我在挣扎中打翻许多东西。”　　 “父亲企图用麻醉让我安静下来，甚至还想过杀死我，再用你的血将我覆活。”　　 “死亡对一个孩子来说其实是混沌的概念，可同时孩子又能感受到最直接的恶意，所以我反抗地更加激烈。”　　 “就在我哭泣时你从实验床上站起来了，最后你用留在身体里的手术刀狠狠刺进父亲的脖颈。”　　 啊丶原来父亲是她亲手杀的。莱娅知道自己杀了父亲意外没有很惊讶。在她想起父亲用自己进行研究开始，她已经猜到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之后呢？”　　 她听见自己语气平稳地开口，天海室神色覆杂地看过来。不怪莱娅对此态度淡然，父亲狠得下心研究自己女儿，乃至还准备把自己儿子算计进去，这种人死不足惜。天海室对她的态度无话可说，叹口气后重新回到话题上。　　 “你杀死父亲后将我带出研究室，我们在客厅坐了很久。母亲外出采购回家，看见我们衣服上的血迹，立刻去研究室查看发现父亲已经没有呼吸。”　　 “之后她带着我们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接着让我们从后门离开去超市帮她买味噌。”　　 “等我们买完味噌回家时，看到的只有冲天的火焰，和守在家周围的消防车丶救护车以及警车。”　　 “母亲在我们离开后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警方在那之后定下是母亲杀害父亲并放火自尽。没有人怀疑过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之后我们便一起被爷爷奶奶收养。”　　 莱娅不清楚母亲这么做为掩盖孩子的罪行，还是早就已经没有继续活的欲望。但不管怎么样母亲也救了他们，并且独自一人把所有罪责全部揽下。　　 莱娅对母亲的感情有些覆杂，在她原本的世界中母亲是她除奶奶外最爱的人。而在这个世界因为对方放任父亲的研究，她即便无法恨母亲却也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旧世界的天海明心中，只有哥哥天海光是她最重要的人。至於爷爷奶奶丶朋友都是次要，只有天海光是她愿意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那时候我告诉你，那个研究再启动是我促成的，你是怎么想的？”　　 “……”　　 天海室丶或者说灵魂为天海光的青年目光沈沈，下秒他在莱娅疑惑的视线中笑了。　　 “实际上我比你想的，更早知道你参与研究的事。”　　 “在你覆活那个男人当天，就有人把这个消息发给了我。”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指责她呢？就算是觉得那些人不可能成功造神，也会为她的任性妄为生气吧？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笑着？　　 “我知道那时候的你并不在乎世界，你想看那些人因失败而痛苦疯狂。虽然他们似乎是取得不小进展，於是在那期间我私下收集着资料并把证据交给政府。”　　 “不过政府并没有如我所愿那样行动，他们当中有人偷偷支持研究，最终没多久那个怪物就出现了。”　　 “也许你觉得自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但我认为这件事不应该算在你头上。”　　 “这应该怪那些人的贪婪和狂妄，他们才是神明惩罚的主体。”　　 神明给予真正有罪的人惩罚，可世界应该为这些人买单吗？明明那个世界里还有许多无辜的人，为什么神明要让整个世界一同毁灭。　　 “总之你别总想着给自己施加压力，你还有我丶有这些夥伴，不要做孤独的救世主。”　　 孤独的救世主，不丶这个称呼原本应该用在亚连身上。神明让她来这个究竟是为什么？想让她来代替亚连承受那份苦痛？她始终无法解明自己穿越的原由，神明也不曾给予她更多提示。　　 神明至今就和她说过两次话，不是说她会带来光明，就是说她会得到她想要的。神不会说谎，她可以相信这句承诺，但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有很多，神明是否能全部实现？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送你们去总部吧。”　　 再纠结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还是先让计划顺利进行。莱娅擡头看眼天空，他们似乎聊了很长时间，得抓紧时间送他们过去。行阳台回到屋内，莱娅发现美玲身边多了个库洛斯。　　 “你怎么上来了？”　　 “啊丶那个笨蛋太吵，我就上来清静清静。”　　 “哦。”　　 莱娅含糊应答不甚在意，随即把分化的子水晶交给美玲。库洛斯默默注视莱娅带人从房间里消失，像延迟了一般等了会才掏出根烟点燃。　　 莱娅把美玲和天海室送到总部附近就匆匆离开，毕竟她现在还是教团正在通缉的对象。尽管现在她和库洛斯出现就能证明她的无辜，但现在还是让教团继续隐身比较好。　　 “亚连很生气？”　　 “都猜到了还问？”　　 “谁让你们都瞒着他呢。”　　 “那小子本来就是佛或涅亚的容器，也就你会在意他的知情权。”　　 莱娅心底嘀咕他嘴硬心软，面上也表露出对他的嫌弃。如果他不在乎亚连，大可用其他办法让涅亚早些觉醒，他到底是给了亚连成长的机会和选择权。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给【亚连】，年纪大的那个治疗一下。”　　 至於能给【亚连】治好多少她没把握，但治疗是她能做的最微不足道的回报了。库洛斯从鼻间发出意味不明的鼻音，倒是没说什么也没准备催促。　　 莱娅放着库洛斯一个人在楼上，动身下楼远远听见亚连和拉比的声音。拉比好不容易从涅亚的监视下脱身，抱着变回去的亚连大倒苦水。不过气氛比起之前可算是轻松很多，莱娅走过去关心亚连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接下来的计划我也听书翁拉比说了。”　　 “我们明明才碰面没多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可以安安心心生活了。”　　 莱娅擡手揉揉亚连的脸颊，对上恋人委屈不舍的视线笑起来。故事即将迎来最后的高超，在终局到来之前他们还得再努力一把。为了他们都能够如愿，即使再分开一段时间又如何。　　 “咳咳丶要我说还是真情侣好啊。”　　 “这和你无缘的，别想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