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交谈片刻,周正祥还有别的事办,就打算离开了。 回到后院,周老板握着刘振的手:“刘兄弟这次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别的也不说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等等,还真有件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 原本只是句客套话,刘振心中一动,忙叫住对方。 周老板只好停下脚步,示意他说。 鬼子滕川让他成立侦缉队,武器装备都是现成的,现在就差合适的人手了。 滕川的意思,是让他从治安军中挑选五十人。 显然刘振并不打算这么做。 治安军是王长亮的人,从他那里招人,就算有鬼子默许他不敢故意刁难,刘振也不敢用啊。 谁敢保证,这些人不会趁他不注意,在背后打冷枪。 更何况治安军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他心里一清二楚。 这种人早都没了血性,平日只会欺压乡邻,根本没胆量跟日本人玩命。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抱多少希望。 “我这儿还真有些人,不知道你用合不合适,但我保证人绝对没问题。” 周正祥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没想到他还真能帮上忙,刘振忙问:“这些人什么来路?” 他怕老周给他推荐,全是国军的情报人员。 那他这侦缉队,名义上归他管,背地里只怕这些人一个都不会听他的。 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他这侦缉队长也势必会被牵连。 这和他原本的计划完全不符,至少目前看来,他更喜欢自已单干,而不想被人指挥。 周正祥十分精明,一眼就看穿刘振的顾虑。 他暂时也没打算拉对方入伙,毕竟国军情报部门审核也是相当严的,不是谁想进就能进。 想加入哪有那么容易。 简单点说,刘振底子不好,还不够资格加入。 周正祥在丰山县经营这么长时间,人脉还是非常广。 有些人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跑来投靠他混口饭吃。 其中有部分是在正面战场吃了败仗的国军溃兵,还有山沟里混不下去的土匪,或者因各种原因,吃不上饭的那类人。 反正什么人都有,周正祥为人大方爽快,喜欢结交朋友,多几个人就多几个碗他也没当回事。 可渐渐的,来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这才让他感觉到棘手。 周记杂货铺地方住不下,多出这么多生面孔也容易引来日本人怀疑。 他只好在外面找了套宅子,专门用来安置这群人。 这帮人还算自觉,深知外面全是鬼子,出去了可能就回不来。 反正周老板每天安排人来给他们送饭,他们也就躲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尽量不给老周添麻烦。 但最近几日,鬼子封了城,吃的送不过去。 周老板又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一时也顾不上那头。 算起来,已经有快一星期没给他们送过食物,也不知那帮人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周正祥能力也有限,不可能事无巨细全部照顾周到。 他正为这事发愁,刘振又急需人手,这不是一拍即合。 “这些人你放心,绝不可能跟日本人扯上关系,不然我也不会收留他们了。” 有周老板的担保,刘振自然放心。 毕竟对方本身就是搞谍报的,要是自已身边混进鬼子派来的奸细都没察觉,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听说那里一半人都是战场下来的逃兵,能不能用,还要接触过才知道。 刘振找他要了个地址,决定明天亲自去看看再说。 送走了周正祥,眼见对方踩着墙角的石块,有些笨重的爬上墙头。 站在下方的刘振不由摇摇头,暗忖以后给他弄个梯子。 老周年纪也不算小了,老是这么爬上爬上,万一摔出点毛病多不好。 收好纸条,这事他便放在了心上。 睡醒一觉便迫不及待出了家门。 他就想看看这帮人到底能不能用,另一个,鬼子滕川那边也在等他回话。 要是迟迟办不成,这侦缉队队长的职位,可能就要花落别家了。 去的路上,想到这帮人可能几天没吃饭了,刘振还特意去买了些吃的。 自从丰城县被鬼子占领后,城内百姓的日子就十分难过了。 偌大的城市,就一家肉铺还在开门营业,每天都只能限量供应。 价格自然就不用多说,反正普通人家也吃不起。 “看这么久,你到底买不买?” 肉铺伙计见一身黑衣的刘振进来,语气很冲的问道。 他明明认出刘振,也知道对方是鬼子身边的翻译,却没给一点好脸色。 主要因为他们家老板,是当地有名的富商,跟王长亮这种人物都能称兄道弟。 所以连店里伙计个个都眼高于顶,根本没把刘振这种二狗子放在眼里。 刘振也懒得跟这种计较,看好一块前腿肉,估摸着也就四五斤的样子。 指了指:“就要这块。” “二块大洋。” 对方把肉从铁钩取下,扔到他面前的案板上。 “多少?” 正从兜里掏出一叠军票的刘振,听到这话以为自已耳朵出了问题。 由于打仗的原因,近些年物价飞涨他是知道。 可也不晓得,现在肉价已经高到如此离谱的地步了。 要知道,一块大洋的购买力能换四五十斤大米,这么点肉就要两块? 法币现在贱如废纸,不收也就算了。 还敢不收鬼子发行的军票,就不怕哪天被抄家? “你到底要还是不要,要就是两块,不要就让开别挡道。” 伙计挺有个性,已经满脸写着不赖。 “要。” 刘振想着第一次见面,两手空空总归不好。 心里不爽归不爽,还是拿出两块大洋拍在桌上。 周正祥找的这处院子,还真不好找,刘振按照上面的地址问了许多人才算找到地方。 眼前是一个漆面斑驳的大门,门上挂着铜环,门前荒草丛生,像是许久没人住过。 难怪鬼子没搜查到这里,实在有够偏僻。 自已按照别人的指点,都差点迷路。 刘振擦了把热汗,上前敲响了门。 哐哐哐…… “谁?”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个男子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