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郑驼子的水酒坊
“诶~~来了来了!”老赵尴尬地笑了声,赶紧跑进去帮忙。 我尼玛,母老虎,还是只会窝里横的那种! 这种人啥本事没有,在外面胆小得像鹌鹑,回到家就折磨老公,对着老公大呼小叫,蛮横得不行! 这种人说难听一点——克夫! 敢情老赵的熊猫眼,不是因为被军统唤醒而激动的睡不着,而是天天被老婆折磨的呀! 心痛老赵三秒钟! 这是个潜在不安定因素啊! 在特工的世界里,有着诸多不成文的规矩。通常而言,潜伏特工是不被允许在执行潜伏任务期间成家的,之前组建了家庭的,在执行任务时,也必须将家人留在安全区域,不得带在身边。 这是因为家人往往会成为特工最为致命的软肋,极易沦为敌人突破防线的绝佳切入点。 一旦特工不幸落入敌手,无需严刑拷打,仅仅是将老婆孩子带到面前,哪怕是意志最为坚定的硬汉,也难免会心生动摇,防线崩塌。 老赵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他是在第一次淞沪会战时期接到潜伏指令的,结果第一次淞沪会战后上海并未沦陷,所谓的潜伏任务自然就无从说起了,而且力行社(军统前身)后来连工资都没给人家发。 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能苛求老赵一直坚守待命。老赵都还以为自已被总部炒了鱿鱼。于是结婚生子,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也幸亏老赵这么多年没搬家,否则想要找寻他的踪迹可就难如登天了。 说起来军统也够无耻的,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连薪水都停发了。结果现在需要你了,直接厚颜无耻的就把你唤醒了。至于补发工资那就是个笑话,以前的法币是什么购买力?现在的法币贬值成什么样子了?也就老赵老实,或者说胆小没胆子拒绝,不然分分钟把你卖了。 与老赵不同,李海波从一开始就被军统视作可有可无的炮灰,仅仅用于执行一些消耗性的任务。 他与上线之间仅存在单线单向的联系模式,即只有上线能够主动联系他,而他却无法寻觅到上线的踪迹,甚至连上线的真实姓名都无从知晓,即便知晓,大概率也只是一个虚假的身份代号罢了。 比如说他之前的上级刘胖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刘,这个姓是不是真的还难说。 像李海波这样的特工,一旦被捕,对军统而言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可谁能料到,炮灰逆袭,两次完美地完成了刺杀任务,更是入了戴老板的法眼,成为了一名精英杀手。 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军统总部才会迅速做出决策,将上海站中唯一知晓他身份信息的人员调离,并将他的所有相关档案一并带走,力求以最为周全的方式对他进行保护。 老赵的事情犹如一颗隐藏的炸弹,迟早都需要妥善处理,否则始终会让人感觉有一把利刃高悬于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带来灭顶之灾。 当下看来,最为理想的解决方案便是将老赵的妻儿护送至安全的后方地区。 只是,从老赵今日在其妻子面前的表现来推测,想要顺利把这娘儿俩送走恐怕不太可能。 若实在无法实现这一计划,那么或许只能请求总部,将老赵全家转移至后方,并重新调配一名联络员来接手。 心情郁闷的李海波没有回家,约上侯勇几人去喝酒,几个烂货一听说有酒喝,兴奋得不行。 他们要去的喝酒之地颇为偏远,位于闸北以北的彭浦镇。此地已经属于上海的边缘地带,再往北可就到宝山县了。 周边尽是贫民区,四处可见大片由外来人口搭建的简陋窝棚,环境显得有些杂乱与破败。 那里有一家郑驼子水酒坊。这酒坊规模不小,拥有四间宽敞的铺面,后面还带有一个大院子,院子便是酿酒的工坊,采用的是自产自销的经营模式。 郑驼子水酒坊可是一家老字号了。李海波小时候常常跟着老爹前来此处喝酒。 那时他年纪尚小,还不能饮酒,跟着来主要是为了能蹭点吃食,顺便在老爹喝醉后把他安全带回家。 等到十四五岁,他便开始上桌与大人们一同畅饮了。 他们常来这家酒坊,一方面是因为这里的酒价格实惠,另一方面则是关系好:喝醉了可以不给钱。 当然,并非真的赖账不给,而是等酒醒之后再补上,或者下次来的时候一并结清,若是实在囊中羞涩没钱给,郑驼子也不会刻意讨要。 究其原因,是李海波的老爹和郑驼子乃是拜把子的兄弟,是那种正儿八经烧黄纸、喝血酒结义的生死之交。 在危难时刻那可是能为兄弟插别人两刀的情谊,与黄三那种酒肉朋友全然不同。 李海波刚回到上海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提着点心前去看望郑驼子,在他心中,郑驼子就如同自已的长辈一般,值得敬重。 “郑伯!热十斤水酒!”李海波刚踏入酒坊,就熟稔地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径直坐下。 “哎哟~~,小波来了,快请坐!”郑驼子见着李海波,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得仿佛脸上都要盛开出一朵花来。 他连忙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在本就干净的桌面上又使劲擦了几下,这一番举动,尽显热情。 瞧瞧人家这做生意的态度,甭管是谁,哪怕是自家子侄来了,也是这般笑脸相迎。 虽说郑驼子模样长得丑了些,可这真诚的态度绝对是没话说,比那成天摆着哭丧脸的人要强上百倍都不止。 “小波吃点什么?”郑驼子热情地招呼着。 李海波把路上买的猪耳朵和猪尾巴递过去,说道:“再随便上几个小菜!” “好嘞~~!”郑驼子接过猪耳朵,乐滋滋地提着就进了后厨,一边走还一边扯着嗓子喊:“水根,水根,死哪去了,快出来给你弟上茶!” 不一会儿,后院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