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上讲了几句客套话后，各科室负责人讲了大致职责，索性散会。 　　 临走时，林风向情报科科长王博示意一个眼神，唤他单独来办公室。 　　 王博穿着中校军装，笔直站在办公桌前，双眉皱起。 　　 他曾是前副站长心腹，而且新站长是黄埔系的，他不清楚新站长能否容得下他。 　　 “王科长，坐。” 　　 林风从内室出来，微笑说道。 　　 王博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松了一口，应道：“谢站长。” 　　 林风给他斟一杯茶，坐着笑着：“王科长，你在特务处也算老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我也不多说废话，我一天任站长，你王科长要无条件听指挥。” 　　 王博道：“站长有吩咐，卑职纵死也不敢辞。” 　　 林风笑意更浓，轻道：“处座曾提及，只要王博在关键时刻摆明立场，前程似锦。” 　　 实则，这是他信口胡诌，戴笠压根没说，戴笠恨不得岭南系的人统统驱离特务处。 　　 “处座当真说过？” 王博眼中闪亮。 　　 他如今处境很尴尬，老上司张恒调往金陵，他与李明省一派又水火不容。 　　 唯有投靠戴笠，保全来之不易的地位，否则李明省容不下他，戴笠也不会接纳他，到那时下场很惨。 　　 只是他是岭南系的人，改换门庭，容易招致岭南系同僚的群起而攻之。 　　 在GM党内部，最为忌讳的是站队问题。 　　 一旦被划归为某个派系，不管自身意愿怎么样，只能一路走到黑。 　　 林风微微浅笑，道：“王科长尽可放心，处座用人向来不循常规，不拘一格。只要王科长真心追随处座，处座一定会重用的。” 　　 “多谢站长赏识，凡是站长有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博道。 　　 林风微微点头，道：“在会议之上，一些事情不计较了，此刻只有你我二人在此，望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站长但问无妨。” 王博应道。 　　 “我要知道情报科潜伏在日方的所有人员名单，涵盖他们潜伏的身份与任务，联络的暗号和方式。” 　　 王博面露迟疑之色，他之所以稳坐情报科长之位，依仗的是手中的潜伏名单。 　　 这些潜伏人员遍布军政工商各界，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 　　 即便是前任站长李明省，也不知晓名单详情。 　　 副站长张恒与李明省明争暗斗，险些扳倒，靠的就是他手中名单。 　　 可以说，这份名单是他的立足根本，一旦交出去，他就没多少价值可言。 　　 林风叹一声，道：“日本人攻占整个上海，我料想战事不会太久的。你手中的这份潜伏名单至关重要，我要赶在日本人全面进攻之前，对所有潜伏人员安排。” 　　 “站长，那份名单当真重要？” 王博心底隐隐觉得林风夸大其词。 　　 “你想一想，日本人占领上海，他们的情报我们从哪里得知？” 　　 “唯有仰仗早已经潜伏在上海各界的特工，我们不至于像个瞎子和聋子。” 林风神色凝重道。 　　 王博面容愁苦，无奈道：“抗击日寇，卑职自当义不容辞。但要我交出这份名单，怕是郑主任不好应付啊。” 　　 林风微微点头，说道：“处座已然有所明示，只要王科长深明民族大义，上海站增添一位副站长之位，是不成问题的。” 　　 画的大饼可谓诱惑不小。 　　 按常理而言，以王博的军衔与资历，早早晋升副站长，不过跟错错了上司，一直卡在科长位置。 　　 王博权衡着，攀附上戴老板这棵大树，交出投名状又如何。 　　 “站长，你想想，副站长虽好，但没有实权美中不足。” 王博露出老辣的笑容。 　　 林风嘴角轻扬，浅笑道：“在我主政期间，情报科主管是不会改变的。” 　　 听闻林风做出承诺，王博展颜笑道：“站长，那就预祝合作顺利，卑职也盼着尽早听闻佳音，这样站长也能早日看到想要见的名单。” 　　 换句话，什么时候兑现副站长的诺言，我到时交出潜伏名单。 　　 “王科长肯定能如愿的。” 林风俊朗的面庞上表面上笑意，心里边早已经将他画上小圈圈。 　　 “借站长美言。” 　　 王博是在孤注一掷，他在科长之位蹉跎多年，本来打算借着老上司张恒顺势而上，哪里老上司泥菩萨过河。 　　 所以他现在搭乘戴老板的车，才能达成夙愿。 　　 “还有一事，王老九死后，除了余立奎关押在金陵，我要斧头帮剩下的三大金刚的下落。” 林风命令道。 　　 “斧头帮？” 　　 王博双眉紧蹙，实不相瞒，他心底不想调查斧头帮，这个帮派连委座都敢行刺，招惹上他们，麻烦缠身。 　　 王亚樵的死讯虽说在特务处已经传开了，三大金刚不是吃干饭的，主动靠上去，这不是找死吗？ 　　 “这是处座下达的。” 林风肃然说道。 　　 王博思考再三后，道：“数年前，我也曾经派人安插进去当卧底，岂料给识破，打了半死不活，扔在上海站门前，附上一封书信，从那时候开始，因为怕王老九的威名，从未打进去核心，所以对三大金刚的消息一直是蒙在鼓里的。” 　　 林风对他所言半信半疑，身为情报科长，怎会不在王老九身旁安插眼线？ 　　 真按他所说，那是严重失职了。 　　 “是处座交代的，卑职这就下去侦察。” 王博说道。 　　 “林某静候王科长的捷报了。” 林风微笑着说道。 　　 “卑职现在就去安排。” 王博起身告辞，离开办公室。 　　 等人走后，林风的脸色变得狠辣，骂道手段够高的，自已画的大饼提放着，不愧是特务处中的老油条。 　　 林风的打算是将斧头帮转为已用，免得这帮派失去领头羊，土崩瓦解的，继续让他们发挥余力。 　　 王老九是不在了，但三个手下是人才，要是为自已所用，战争爆发后肯定派得上用场，况且自已也需要新势力的培养。 　　 处理王老九的后事后，那三位金刚多半会和斧头帮有些商量的，断然不会不管不顾的。 　　 他对戴笠巧言令色一番，说了斧头帮的存在仍有必要性，让他们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一来彰显GM政府的宽宏大量，二来给杜月笙上眼药，多少约束一下。 　　 毕竟失去主心骨的斧头帮，没了牙的老虎等于病猫。 　　 戴笠觉得也有些道理，打电话给总部，让余立奎第二天转运到提篮桥监狱，剩下的交给林风自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