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口甜,一口苦,口口皆如砒中蜜。
姜念卿好害怕沈念安再来欺负她。不说他正是年轻贪慕的时候,就白天让他陷入尴尬的境地,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可自己的身体还没好不说,就心里的愧疚与不安哪里能那么容易过去? 所以在晚宴结束后姜念卿就慌慌张张的回了住处,甚至都没敢跟沈念安多说几句话,就怕引得他心火再起。 回到房间便开始晚间沐浴,可不知不觉,就比往常用了更多的时间。不光洗了很久,更是用了很多的香膏和花瓣。 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自己只是为了放松一下,只是稍微用了点心思而已。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 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念安喜欢的地方洗了又洗,甚至有一瞬,都能想到他爱不释手和痴恋的样子。 忽而惊醒,姜念卿羞愤不堪。自己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念安给自己施了法,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等到洗完澡,姜念卿又心惊胆颤起来,那个臭小子就跟野牛一般,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都快要窒息了,他还来! 然后她躲在床上都止不住的发抖,就怕突然听见念安的声音,就怕那门突然被打开。 她担心着,可心底里也期盼着。她不想承认,可这样的期盼却慢慢盖过了担心。 她开始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看到卧室的门被推开,她想她那个十八岁的男人趁着夜色而来。 但慢慢的这种期盼变成了失望,那扇门没有开,那个声音也没有响起,而夜色却越来越深沉。 她蜷缩在被子里,复杂的思绪止不住。既羞愧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的人,又怨念那个小子肯定是玩腻了。所以就不珍惜了! 然后慢慢的,前两夜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回放,那些在当时来不及体会的细节一幕一幕的闪现在脑海,也点燃在她的身上。 当时的难堪和羞愤已经渐渐淡去,只留下缠绵的情丝,一丝一缕,都让她感觉那一刻原来是如此美好。 姜念卿一会儿自责,一会儿羞愧,一会儿哀怨,一会儿想念。从没有想过一个晚上能这么难熬。 这些涌动在心里的情绪随着天亮让姜念卿更加难堪,她把整个人都捂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夫人这是昨晚没睡好么?”青禾拉开被子看着黑眼圈明显的姜念卿奇怪道。 “嗯,又做噩梦了!”姜念卿支支吾吾。 那些心里难言的心思连自己都无法直视,更不敢说给别人,哪怕是贴身丫鬟。 “我看夫人是想姑爷了吧?“青禾无情的揭穿了姜念卿。 什么噩梦,噩梦是脸色惨白,你看看你现在,脸红扑扑的跟桃似的。 “哎呀,我才没有想那个坏东西!”姜念卿羞愤的又拉起被子盖在了头上。完了,真没脸见人了! ----------------- “念安,你说还有一个长的跟你一样的人,而且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来路?”杨景初站在大街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念安,脑瓜子里嗡嗡的~ “对啊,而且萧复还是个反贼,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沈念安转头轻笑道。 别人家来个投资人或者客户,都是捡好的说,沈念安可好,把自己的麻烦抖搂了个干净。 有诱惑,也有风险,就看你杨家和杨景初怎么选? 如果惧怕于自己的风险,那就是故友间的偶然相逢又告别,沈念安也无怨念。如果说想要一起做事,那这个也同样是给杨家的考题。 当然杨家也有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以此大势来对沈念安和姜家强取豪夺,那就看看喽!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还真见过何不愈和萧复的悬赏令,看过后也就忘了,没有想到与你有关系!” 沈念安嘴角抽了抽,那鬼画符要能与我联系上可就太逆天了。 通常情况下,人的特征很明显,那种悬赏令才有用。比如脸上一个大疤瘌,嘴边一个大痦子。或者查验的时候,罪犯心虚自己露了底。否则很难。 像何不愈那样的老头也相对比较容易些,岁数越大,个体特征也就越明显。但对沈念安和萧复而言基本没用。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杨景初就算是见多识广,脑子也快宕机了。 “可不是么,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那姜夫人知道么?”杨景初往沈念安身边凑了凑。 “咋不知道呢,就是通过揭穿那个江湖游医何不愈,我才确定了自己确实不是那个萧复。姜夫人自然也知晓,这些人也都知道……”沈念安指了指跟着自己的几个人。 “那她就没想法?没说什么吗?”杨景初又问道,毕竟这事儿可太大了。 “四郎这话说的,难道姜夫人会因为一个杀人犯没当成姜家女婿而后悔吗?” “倒也是……念安,你这事儿真不是开玩笑?”杨景初仍然难以置信。 “杨公子,我家姑爷的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亲眼见过的,就因为这事我家姑爷还被那叶县令关了好几天……”青颜气道。 “沈念安,你疼不疼?”骑在沈念安脖子上的阿念低下头扒拉着沈念安的脑袋。 “叶县令只是把爹爹当嫌疑人关了几天,又没有打板子,怎么会疼呢?”沈念安笑道。 “阿念你不知道吧,你爹爹当场都把那叶县令气的吐血了~”青颜想起来就痛快。 青颜和阿念在说笑,但杨景初的脑子却是炸开了锅。 昨天晚上拿到的那一杯天下绝品的浮生酒是如此的烫手,以至于让他几乎魂不附体。 一个说不清楚来历,但身怀奇才的人。两个长相几乎相同,却不是亲兄弟的人,更可怕的是现在沈念安还搅和进了女帝逆臣的谋反大案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跟他长的像的萧复。 光是一件,就让杨景初心神俱震,遑论这么多件,件件要人命。 就算他是杨家子,此时也感觉站在悬崖边上,风云激荡,惊涛拍岸。 “四郎,走吧,带你看看清溪工商总会!”沈念安拍了拍呆愣的杨景初。 沈念安没有问杨景初还敢不敢跟着他,也没有问他怎么想,亦如闲聊一样。 成年人的世界不要刨根问底,非必要也不要将人逼到墙角。听其言,观其行就好了!杨景初有他和杨家的选择,沈念安亦是。 被拍醒的杨景初尴尬的笑了笑:“念安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 “这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新鲜事,人生才不至于那么无聊!” 杨景初看着风轻云淡的沈念安,也不得不感慨,这位心真是够大的! “你就把这个清溪工商总会建在县衙对面?”杨景初看着一地正在修建的房间吃惊道。 自己没理解错的话,你这清溪工商总会就是个商会吧?不上台面的玩意,你搁这挑衅人官府?就是杨家也不敢这么搞啊! “四郎,你说这天下做什么最好发财?”沈念安并没有直接回答杨景初的话。 “念安以为呢?”杨景初心里有答案,但现在自己的思路跟不上沈念安,所以更想知道沈念安怎么说。 “其实很简单,官商勾结,资源垄断,当然还有标准定义……” 杨景初一口老血,做是这么做,可这话能光明正大的说么? “我建在县衙对面,这是一种借势。有了这种势,清溪工商总会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商户,然后就会形成自己的势。有了这个势,我们就可以垄断资源,定义标准……” 好家伙,明明就一个商贾之道,可看人家挥斥方遒的样子,像是治大国的宰相。 杨景初一时有些汗颜,与自己相比,人家好像更像个世家子,天下万物皆在胸中。 “当然了,建在这里,确实是为了官商勾结的时候方便一些,就一条街的事儿。”沈念安笑道。 “这人家能让?”杨景初奇怪道。 “四郎这话说的,法无禁止即可为,我大黎律法有不让在县衙对面建商会的条文吗?更何况清溪工商总会将致力于发展地方经济,改善民生……与地方官府和谐共生……” “……”杨景初想说两句,可张了张嘴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此时他终于体会到了别人在他面前喏喏不能言的感受。人家这一套一套的,小词更是讲究,通俗但不浅薄,格局更是宏大。自己原本的那套好像上不了台面。 “念安说的前两项我倒是能理解,这标准定义怎么讲?”杨景初转移了话题。 “所谓的标准定义其实就是话语权,从小处讲,一件平常睡觉的床,我们有罗汉床、架子床、拔步床等等。所谓这些分类就是定义,比如什么样的床才算拔步床?……” “由此我们可以对新出现的事物给出标准,并对旧有的事物重新定义标准。比如我在床上安装一个书架,我们定义为书生床,安装一面镜子,我们定义为美人床……” “但实际上可以将这个概念无限外延,依靠着官商一体和资源垄断,以及清溪工商总会的领先优势,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可以有作为……” “比如七夕节,我说这个日子未婚的男人应该互送女方一束鲜花和一枚戒指表达钦慕,代表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通过不断地引导和教育,有一天不需要我们出面,百姓就会自动服从和跟随。你要不送一枚戒指,你就不是真心,这婚就结不了。实际上呢,它什么用也没有。”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的是通过话语权和标准制定,来定义百姓的生活方式、商品形态、商品价格等等,从而拉动消费需求和商业流通……” “光是这一天新增加的消费需求就可以带动一县乃至一州的经济。在这其中,官府受益,因为增加了税收,稳定了民生。商家受益……百姓受益,因为手里有了更多的钱……” “为什么叫总会,而不是工坊?那是因为我们要通过先期的生产拓展建立一系列的标准,并最终脱离实际生产,将生产权让渡,依靠标准来获得收入和管理商业秩序!” 就是跟着的青颜、谢阿奴、徐冲等人都听麻了,万万想不到普通的商贾之道居然有这么大的门道。更别说杨景初了。 虽然里面很多话还是半懂不懂,但大体意思还是能够理解的,这还是商贾之道么? 这是一卷徐徐展开的宏图远志!这是一幅从未敢想过的广阔天地。更进一步的甚至都不敢想。 杨景初感觉从没有过的刺激,也从未有过的纠结。 无论是昨天的绝品酒具还是今天的学识,都让他意识到沈念安绝对是个巨大的宝山。 但问题是这座宝山又充满了危险,甚至一个不小心,不光自己,连杨家都得搭进去。 左边是无尽的诱惑,右边是万丈悬崖,就算杨景初闯荡多年,也从未踏入过如此复杂的局面,更是从来没有过这么难的选择。 “青颜,把书给四郎!”沈念安笑道。 书?什么书?愣头愣脑的杨景初醒过神来,就看到自己手里已经捏着一本书,书名是《震惊:按这套方法,从百姓做到天下首富竟然只用三年》。 “明府,你和许县尉干嘛去呢?”沈念安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叶惠中问道。 叶惠中老脸一黑,没想到又被这个竖子逮个正着,气呼呼的甩着袖子就走了过来。而且你当本官是什么人?大呼小叫的! “沈姑爷,我和明府刚把几位上官送走。”许令回道。 “这就是完事了?”沈念安惊道。 “该问的也都问完了。过不了多久,这案子就到圣人那里了。你自己也注意着点吧,别没事瞎晃荡!”叶惠中气道。 “这话说的,明府,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位是弘农杨氏的杨景初,杨四郎!”沈念安介绍道。 “原来是明府当面!杨景初见过明府!”杨景初一下就认出了叶惠中。 “杨公子好,哎,你这是什么书?”叶惠中看着杨景初手里握着的书,总感觉似曾相识。 “这是念安……”杨景初有些尴尬的看向了沈念安,刚才还懵逼着呢,也没顾上收起来。 “没事,明府是自己人!”沈念安随意的说道。 叶惠中接过书一看,老脸就是一黑,你就不能换个名字么?随意的翻了几页,倒要看看这个竖子又胡写了些什么。 卧槽!叶惠中麻了,书名你好歹改了几个字,里面你是一个字都没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