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贤明之鱼,高颎的态度
皇后寿诞结束后,大臣们对于千里大运河还有沙盘这两样东西的讨论依旧如火如荼,同样的对晋王的评价与原来也是大不相同。 “殿下” 宫门口,杨广回头看去,就见高颎站在自己身后,杨广拍拍萧妃的手,说道:“爱妃,你先去等我” 萧妃点点头离开宫门,杨广笑道:“高大人今日饮酒颇多,怎么还不回家休息” “殿下,若是不急着回家,不如老臣陪着殿下走走?”高颎拱手说道,杨广一瞧,这是高颎有事情要跟自己说,点头说道:“也好,晚上吃了许多,消化消化” “殿下去扬州之后,准备从哪里着手?”高颎像是不经意间问道,杨广稍微琢磨一下,说道:“按照本王的打算,民生和军事两手抓,如今对于扬州百姓来说,恢复生产,恢复人口是最重要的事情,百姓们留恋家乡,这些年因为战乱才逃了出来,导致扬州十室九空,本王去了之后,先恢复基本民生,亲自带头耕田开土,想来初见成效之时,远在他乡之扬州百姓就会回来,第二就是抓紧训练扬州新军,如今扬州为我所占据,但是北方士卒毕竟不同于南方士卒,生活习惯,训练方式各有不同,本王打算在扬州训练一支新军,专门用来对付江南之地的匪患叛乱之事” “殿下这个两手抓,形容得好,老臣也觉得殿下说的是正确的,如今的扬州,最重要的便是恢复它以前粮仓的称号,扬州土地肥沃,水产丰富,所谓扬州一富,举国皆知,虽然经过多年的战乱,扬州有所损伤,但是只要土地不失,河水丰富,自然不缺基本资源,殿下去了扬州之后,当首先兴农助产,尤其是扬州管辖范围内的水产,只要殿下操持得当,百姓口粮不成问题。” 杨广点点头,心里有些惊讶,说道:“高大人,你可是很少会跟本王说这些事情的” 高颎闻言愣神儿片刻,笑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老臣身为大隋臣子,为即将出发的王爷提出一些拙见,这是应该的” “高大人啊,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咱们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人,你知道的,本王不是那种小家子气,扭扭捏捏之人,不管高大人要说什么,好话赖话,本王都洗耳恭听” “殿下,老臣家中有一女,名为高良娣,年方二八,昨日陛下和娘娘找老臣,想要将老臣之女,许配给太子殿下···” “高大人答应了?”杨广的脚步不自觉的站住,在原本的历史之中,高颎就是因为成为了太子的岳父,才会彻底站在杨广的对立面,才会被杨广给整倒,但是对于高颎的能力,杨广还是十分到欣赏,所谓文武双全,指的便是高颎。 “老臣并没有当面拒绝陛下娘娘,只说考虑,陛下和娘娘赐婚,本是我高家祖上显灵,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还是跟太子结亲,殿下以为,老臣该不该答应?” 老狐狸,这是想看自己的态度,杨广叹口气,说道:“高大人,本王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本王不会扭捏,不会装腔作势,对你,本王向来如此,本王可以告诉你,若是你成为了太子的岳父,恐怕你我之间必会生出隔阂” “是啊,老臣也是这么想的”高颎没有否认,他们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作为太子的岳父,既为了女婿女儿,也为了高家人,高颎都会站在杨广的对立面,并且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杨勇除掉杨广,只有这样自己的女婿才能稳稳的占据太子之位,直到最后登上大宝。 “高大人既然跟本王聊起这个事情,想来是心里还有什么不解之事,不然如此美事,高大人何必跟本王说” “若是以前,老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陛下和娘娘,因为在老臣看来,殿下虽然聪慧勇武兼备,但是毕竟不是太子,且老臣一向觉得,殿下虽然将自己的野心隐藏了起来,但并没有真正的实力去争夺那个位置” 这是大不敬的话,既说明了高颎潜意识里偏向太子,也说明了在高颎的眼中,杨广只是一个善于隐藏的小人罢了。 杨广一点儿都不生气,因为这是之前的杨广做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点点头,等着高颎继续说。 见杨广没有生气,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高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是这一次征南之战,殿下的每一条决定都十分到正确,不论是殿下写出的安民政策,还是殿下训练敕骁卫,都让老臣刮目相看,更不要提今日殿下一副千里运河图与那制作精良的全国沙盘,直接将满朝文武俘获,就算是老臣,心里也是佩服的紧” 杨广站立,长呼一口气,缓缓说道:“高大人,不管你信与不信,本王其实对太子之位,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本王没有兴趣,不代表本王会任人宰割,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本王不是兔子,若是想要保住自己这条命,恐怕本王只能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再一个,本王提出的安民政策也好,大运河也罢,那是本王真正想去做的事情” 说着,杨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指指周边的房屋,说道:“在本王的眼里,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国家首府应该有的样子,成片的土房子,泥泞的道路,我大隋自诩国富民强,富在哪里了?在本王的心中,一个真正的大兴城,一个真正的大隋,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她应该更加的完美才对,大运河,不过是大隋进入完美的一个跳板而已,如果本王今后真的有机会坐在那个位置上,本王保证,要让大隋换副新颜!” “殿下能跟老臣说这么多,说的这么明白,这份胸襟,老臣佩服”高颎拱手说道,杨广笑着扶起高颎,说道:“行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万一你当上了太子的岳父,有朝一日为了保护太子,准备对本王动刀子的时候,记住刀子快一些,本王怕疼” 杨广大笑着离开,高颎站在原地目送,很长时间都没有离开,一直到杨广的身影完全看不到,高颎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高颎到了皇宫之中,手里提着一个盒子,盒子晃动之间隐约能听到里面有细微的水声。 “爱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正在吃早点到杨坚朝着张衡招招手,张衡立刻招呼人将早点全部撤了下去。 “见过二圣”杨坚和独孤皇后一起吃早点,已经持续了许多年,两人早已习惯,平日里都会在偏殿一起用膳。 “爱卿啊,手里拿的什么,莫非是什么稀罕之物?你可是从没有带着东西送给我们啊”这是独孤皇后故意打趣高颎,谁都知道不能随便给皇帝皇后送礼,一向节俭的他们不光不会高兴,反而会责罚送礼之人。 “娘娘说笑了,陛下,请看”高颎说着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条鲜活的鲤鱼,此刻鱼尾摆动之间,水花激荡。 “这是?”杨坚不解其意,高颎将鲤鱼拿出,说道:“陛下,请看鲤鱼身上” 杨坚走进一瞧,惊呼一声,独孤皇后上前一瞧,鲤鱼身上竟然有一行字,只是字迹有些不太清楚,说道:“陛下,怎么了这是?” “这条鱼,是当年朕初登帝位之时,于后宫永液池所放生,当时还用了这种不会遇水则画的墨汁书写” “不错,当时老臣就陪在陛下的身边,这鱼,还是老臣帮着抓住,陛下才写上” “奇了,都这么多年了,这鱼怎么出现在爱卿手中?” “陛下有所不知”高颎将鱼放回盒子里,说道:“微臣今日早起,闲来无事,就想着钓鱼清醒一番,这第一尾鱼便是这条,微臣一看,这鱼竟然是当年陛下亲手放生,大感奇哉” “不错,这鱼经历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死,只是为何它会出现在爱卿府上?”杨坚好奇的问道,高颎笑呵呵的说道:“陛下,老臣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宫中永液池,与晋王府相通,晋王府的池子,又与老臣府上相通” “看来这鱼儿,倒是游了不少地方”独孤皇后笑道,杨坚坐在一旁,看了眼高颎,笑道:“爱卿啊,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吧” “陛下”高颎忽然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过几日便是祭天之时,臣冒死请求,陛下这次祭天,不要将太子的疏文献给上天” 祭天是大礼仪,杨坚作为皇帝,会把未来许多事情,写在表文之上,然后焚化敬献给上天,就相当于是向上天做了保证,而这次祭天,其中有一个环节,就是杨坚要向上天保证,如今的太子就是最合适的人,要上天保护太子。 “高爱卿这是何意?”杨坚已经有些不悦,独孤皇后也是说道:“爱卿啊,你一向老成持重,咱们今日说了如此不分轻重的话” “陛下,娘娘,老臣今日直言,皆是肺腑之言,老臣年少之时便于陛下相识,后追随陛下多年,知道陛下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大隋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可是陛下,老臣斗胆问您一句,您就敢说,当今的太子,真的能够继承您的宏达胸襟么!?” 杨坚脸色猛地一变,目光死死的盯着高颎,说道:“你这是在背后议论太子?你对太子有意见?” “老臣斗胆,老臣确实对太子有意见,若太子当真能够成为贤明之君,老臣就是现在死了也无所谓,可是在老臣看来,当今太子根本无法担当大任,陛下,老臣请求,为了大隋的千秋大业,为了万千黎民,这次祭天,不要说太子的事情” “哎···”独孤皇后叹口气,说道:“高爱卿这是既想给太子时间,也想给陛下一个重新选择的时间啊” 杨坚的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他本来就是贤明的君主,立刻就明白了高颎的意思,就是劝皇帝,不要彻底决定太子一定是谁,先观察一番。 “若是别人,就冲这番话,朕绝对杀了他,可是爱卿你,宁愿舍弃如今的富贵权势,也要对朕说这番话,可见爱卿忠诚,好了,起来吧”杨坚抬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