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商队的人接触多了，薛云对外面的世界也了解不少，大唐立国才十三年，才刚刚从战乱中走出来，很多东西还不如前朝。 　　 瓷器略微好一些，技术掌握在世家手里，略有进步，整体以程南青北白，南方的青釉瓷，北方的白瓷，至于唐三彩这是后世取的名字，如今好像还没有固定有彩色的窑口。 　　 所以王掌柜和工匠都觉得，骨瓷别具一格，比起其它窑口的白瓷更胜一筹，只是在画工上差了一些，这是地方工匠的问题，毕竟是小地方，没有技术好的工匠。 　　 薛云也真是佩服匠人，基本上都不识字，但是他们能绘画，你写字他们能一模一样的誊写在其它物品上面。 　　 匠人这个问题，薛云只能求助程媛媛，请她帮忙去长安寻找，尉迟宝琪等人不想回去，只能安排席君买护送她回长安。 　　 有了焦炭，薛云就想炼钢，虽然没有铁矿，即便是有，也不敢染指，不过他能用重铸武器。 　　 几次小型战争都赢了，除了战马，武器也缴获了不少，平高就那么几百人的护卫队，哪里用得完，大部分都被融了做成了农具，柴刀，木匠的工具。 　　 薛云和尉迟宝琪做了一个一米五高的炉子，用来熔炼。 　　 薛云虽然不懂炼钢，但是他知道，冶炼主要是温度和炭含量，后者他没办法，不过温度就好办，一来有了焦炭，第二个办法就是加一个风箱。 　　 炉子安装了两个风箱，尉迟宝琪，薛云，薛仁贵，程处亮，李德奖五人轮流拉风箱。 　　 透过炉子的火口就能看见，熊熊烈火在里面燃烧。 　　 用了半个时辰，炉子预留的小槽，流出了铁水。 　　 尉迟宝琪用一个长钳子，端起铁水，小心翼翼的倒进模具。 　　 这是简易模具，就是用黄泥掏出一把刀的形状。 　　 铁水倒进模具，快速的凝固了，穿着牛皮长围裙的尉迟宝琪，夹出刀就开始锻打。 　　 随着他很有节奏的敲打，火星四溅。 　　 第一炉铁水能打十把刀，至于材质如何，就要等尉迟宝琪打出来才知道。 　　 经过尉迟宝琪的锻打，刀已经成型，只缺少刀柄安装，这个不急。 　　 程处亮拿过刀就开始磨，这是为武器开刃，每个练武的人，磨刀都是基本手艺，上了战场，刀卷刃了，都是自己磨，军队不可能安排人磨刀的。 　　 经过打磨，原本黑不溜就的刀变得寒光闪闪，薛云看了看锻打的纹路，感觉还不错。 　　 用一块布包住刀柄，薛云捡起一柄党项人的弯刀，左右手猛的对撞。 　　 “当！”的一声之后，薛云把刀放到眼前观看。 　　 党项弯刀出现了一个指头大的缺口，刚刚尉迟宝琪锻打的刀完好无损，薛云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削铁如泥的武器薛云并没有见到过，但是这一把刀已经超过了他的制式障刀。 　　 党项人是鲜卑族的一支，鲜卑族曾经在中原立国，武器锻造的技术他们已经学会，虽然比中原技术还是要差一点，不过差得也不多，只是一个对撞，就出现豁口，如果全力出手，薛云相信自己能斩断。 　　 其实斩断意义不大，能接自己全力一刀的人并不多，很多人格挡的时候，就被自己打得武器脱手。 　　 锋不锋利要看磨刀的人，只要磨得好，每一把武器都很锋利，主要还是看硬度，韧性。 　　 硬度要够硬，有得有足够的韧性，这样的武器才是好武器，随便砍不卷刃，不缺口，就像朝廷最好的千牛刀，就是匠作监精心锻造的武器。 　　 “好刀！”程处亮看了看说道。 　　 好不好用不说，这武器好看那是肯定的，这刀很霸气，因为外形就是绣春刀，而且加宽了一些，这是为了增加刀身重量，便于挥砍，而且为了实战好用，刀刃有一点弧度。 　　 “试一试！”薛云说道。 　　 程处亮拿起刀就开始砍一边的石头。 　　 一阵乱砍，火星蹦出，过了一会，程处亮才停下来，摔摔震得发麻的手掌，这才看向左手拿着的刀。 　　 没有豁口，也没有卷刃，这让几人眼睛一亮，这武器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虽好还很简陋，程处亮却爱不释手。 　　 “有啥好抢的，再打几把就是了。”薛云没好气的说道。 　　 “对，对，宝琪快打。”程处亮连连点头赞同。 　　 尉迟宝琪翻了个白眼，拿起已经冷却的刀，塞到炉子下面的柴口。 　　 “宝琪，帮帮忙，弄一个刀柄。”程处亮见尉迟宝琪有空，急忙凑过去。 　　 “你确定要这一把？”尉迟宝琪问道。 　　 “那是当然！” 　　 尉迟宝琪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帮他安装手柄。 　　 “你是什么意思？这刀莫非有问题？”程处亮觉得刚才尉迟宝琪话里好像有其他意思，急忙问道。 　　 “问题不大，就是没有淬火而已。”尉迟宝琪淡淡的说道。 　　 程处亮张大嘴巴，惊讶的看向尉迟宝琪，没有淬火，你和我说问题不大？ 　　 好吧，确实问题不大，不影响使用，刚才就已经试过了。 　　 其实刚才用模具，也相当于一次淬火，所以尉迟宝琪觉得问题不大，真正的缺陷是敲打次数不足。 　　 “薛大哥，这一炉铁太好了。”尉迟宝琪有些兴奋的说道。 　　 锻造武器，尉迟家可是高手，一把武器锻打多少次才是上品，他们心里很清楚，根本不用去数次数，只要看敲打了多少时间就行。 　　 “确实不错，这应该达到了钢材的硬度。”薛云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我们炼出来就是钢！”尉迟宝琪看着炉子，呼吸急促的说道。 　　 百炼成钢，虽然知道如何做，但是有几人又能反复的烧红锻打，只是烧红一百次，就需要不少时间，更不要说每次烧红，都要不断的锻打。 　　 大多数时候，能锻打到精铁的程度，就已经足够，没想到炉子直接就炼出钢，这由不得他不震惊。 　　 “当然是的。”薛云很肯定的说道。 　　 尉迟宝琪一拳击打在自己手掌，咧嘴笑着道：“这太好了。” 　　 其实薛云也不知道，算不算钢，毕竟他也没有经验，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即便达不到钢材的程度，经过锻打，也完全算得上钢刀。 　　 虽然薛云说炼出来的是钢，尉迟宝琪还是按照尉迟家的规矩锻打。 　　 “宝琪，每一把刀，锻打不同次数，最后再对比哪种更好。”薛云叮嘱道。 　　 “嗯，我明白。”尉迟宝琪重重点点头道。 　　 尉迟家锻打的技术非常好，在一边看着，心里顿时觉得赏心悦目，，看半天都不会有枯燥的感觉。 　　 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李家有武勋的传承，这刀可以作为礼物，下次去长安，就送两柄给李家。 　　 炼钢锻造武器并非主要目的，薛云还是想弄一些钢轴承，有了钢轴承，就可以考虑在河边安置水车，用来带动石磨，或者试一试做捶打的机器。 　　 不是每一个铁匠都姓尉迟，而且用水车带动铁锤来捶打，人轻松不说，还不带歇气的。 　　 捶打钢铁，主要是把里面的杂质排出，如果换成水车带动，完全可以放在那里，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捶打，或许真的可能，做出削铁如泥的宝刀。 　　 现在钢材算是出来了，不过还是缺少高级工匠，尉迟宝琪让他打武器盔甲没问题，做其它的就差太多了。 　　 按照他的话来说，尉迟家的手艺，就是千锤百炼，考验的是眼力和出手的精准度，至于做器物的技巧，那是什么东西？ 　　 “噫！这碗真漂亮！好像是玉石的！”吃饭的时候，李德奖惊讶的看着手里的碗。 　　 这是上一批瓷器，薛云拿了一些回家用。 　　 “玉石做的碗！”尉迟宝琪一惊，手一抖，一个碗掉到地上。 　　 “当！”的一声，碗撞到地上的石板。 　　 “还好！还好！”尉迟宝琪惊恐的看着地上的碗，捡起来看了看，这才松一口气。 　　 “呵呵，没事，就是普通的瓷碗而已。”薛云笑着说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是玉碗。”尉迟宝琪说道。 　　 “呵呵，幸好没打碎，不然真的把宝琪吓到。”程处亮幸灾乐祸的说道。 　　 薛云眼睛微微一眯，拿起一个空碗，蹲下去在地上敲了起来。 　　 “当！当！当！”随着薛云加大力量，瓷碗被他敲碎。 　　 “薛大哥，你这是做甚？好好的碗干嘛敲碎。”程处亮不解的问道。 　　 薛云没有回答，用力的掰开一块瓷碗，随后又去拿了一把刀，砍向另外一片。 　　 家里的人都不解的看着薛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哈哈哈！我怎么没想起这个宝贝！”薛云大笑道。 　　 刚才程处亮说差点摔碎，他突然想起，好像有防弹衣，就是用瓷板做的，所以他就想试一试，骨瓷的硬度。 　　 试过之后，薛云欣喜的发现，就这薄薄的瓷碗，比起木甲更硬。 　　 想一下，如果再加厚一些呢？岂不是还要硬一些。 　　 缝制一件特别的衣服，外面做上大小不一的口袋，瓷板插进去，就成了一件盔甲，这样岂不是非常方便。 　　 装在口袋里的瓷板，哪怕破碎，依然具备防御力，这不相当于用石板挡在身体外面吗？ 　　 最关键一点，以后不需要用牛皮就能制作盔甲，羊皮也可以，甚至布料也行，只不过布料没有羊皮耐磨。 　　 “快吃饭，吃了还有事情。” 　　 越想越兴奋，薛云立马招呼道。 　　 “哦！”忍着好奇心，众人跟着薛云快速吃饭。 　　 吃过饭之后，薛云就独自骑马出城，丢下好奇心快要爆炸的尉迟宝琪等人。 　　 来到窑场，薛云找到工匠，让他制作一批瓷板，不需要多精致，只要做成大小不一的板子烧出来就行。 　　 安排好之后，薛云又匆匆回城，找人制作衣服。 　　 胸前，小腹，手臂，肩头，大腿用瓷板，不方便放瓷板的地方，就用十层粘合的麻布，至于背上，可以不用管，毕竟上了战场，你背上中箭怎么回事？ 　　 木甲还是有用，战马的马甲使用木甲更好，因为战马只需要防御流矢。 　　 紧急制作，十天之后，第一批瓷板做了出来，厚度半厘米，大小不一，重量不等。 　　 皮甲袋子不小，可以根据瓷板改大改小，只要实验出来好用，以后就可以把尺寸固定下来。 　　 这当然没有防弹玻璃，陶瓷防弹衣的材质那么好，不过薛云觉得够用了。 　　 装进衣服，薛云把衣服挂在墙上，拿起铁胎弓，走到五十米之外。 　　 尉迟宝琪等人这才明白薛云的意图，不由凝神看着他。 　　 “嗡！”的一声，弓箭射出，箭支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射进衣服，直接掉落地上。 　　 明白归明白，箭支没有射进去，程处亮等人还是惊呆了。 　　 薛云没有停手，再次射出三箭。 　　 来到墙壁前，薛云看向挂着的羊皮服，羊皮上有四个小孔，可以看到里面隐约一点白色。 　　 取出瓷板，居然没有破碎，薛云很是惊讶，他还以为怎么也得开裂的，谁知道一块都没破，可以看出来，这加厚的瓷板，防御力确实不弱。 　　 仔细想想也正常，瓷板紧贴在墙上，又不是空心的，箭支射不松也就不奇怪，何况瓷板光滑，又会卸去一些力量。 　　 放好瓷板，薛云拿起马槊，开始实验。 　　 刺，砍，劈，扫，一顿操作猛如虎，墙上衣服已经变成了乞丐装，瓷板确实破了一些，不过依旧被固定在衣服口袋。 　　 除非两次刺在同一个地方，否则防御力不会降低，这点让薛云很满意。 　　 反复的实验，薛云发现，这种瓷板盔甲，防御劈砍的效果最好，其次是弓箭。 　　 马槊或者长枪，借助战马的速度，一击能刺破瓷板，不过有瓷板的阻挡，并不会受伤，因为人又不是死的，只要没有第一时间刺穿，就有了卸力或者反击的时间。 　　 当然，如果躲避不当，很可能被那股力量撞到马下。 　　 薛云那自己做实验，先套一件木甲，把瓷甲穿在外面，让程处亮他们来劈砍。 　　 最后总结出来，瓷甲还有改进的空间，第一要尽量贴合身体，最好带一点弧度；第二是不能太大太长，越大的瓷板越容易破碎，最好就是做成巴掌大小一块一块的。 　　 为了防止外面羊皮破烂，瓷板掉落，可以在羊皮之前，加上十层麻布。 　　 手臂和肩头也有瓷板，而且只有不大的一两块，大腿外侧也有这么一块。 　　 优点也有不少，除了防御力不俗，没有木甲那么臃肿，而且穿戴也方便，独自一人就能搞定。更换也方便，自己就可以搞定。 　　 “好东西啊！想不到瓷器这么很用。”程处亮惊叹的说道。 　　 “哈哈！有了此甲，千军万马我也敢冲阵。”薛云大声笑道。 　　 “太麻烦了，没有明光铠好。”尉迟宝琪摇摇头道。 　　 “你看我们谁有资格穿明光铠？这种盔甲能穿上就知足吧。比起铁甲，这瓷板甲轻了很多，比木甲的重量都要低。”薛云没好气的说道 　　 李德奖走过来，掂量了一下另外一件瓷甲，惊讶的说道：“真的比木甲还轻。” 　　 “因为只需要保护身前，身后就只有两层羊皮，手臂，大腿，都只包了三分之一的面积。”薛云讲解道。 　　 “是啊，怎么没人想到，可以把盔甲做在衣服里面吧，不上手观察，都分辨不出来。”李德奖感叹道。 　　 这种盔甲，真的不复杂，只是看一遍，就知道做法。 　　 “薛大哥，可不可以用木板代替瓷板？用木板的话，重量会更轻吧？”程处亮问道。 　　 “不行，木甲想要放在里面，这厚度就要减少，薄木板可没多少防御力。 　　 而且木甲放在衣服里面，有这个必要吗？放在外面岂不是更好，木块坏了可以更换，反正不值钱，但是皮子坏了呢？”薛云笑着分析道。 　　 把两厘米候的木块装进口袋，穿着可很不舒服。 　　 “木甲防御力不弱，为何又要换皮甲呢？”尉迟宝琪问道。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防御力，有了瓷板甲，正面的敌人很难伤害到自己人，这瓷板拿一块出来就能烤馍，是不是用处很多？”薛云讲解道。 　　 “嗯嗯？”四个年轻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薛云的说法。 　　 制定口袋和瓷板的规格，算是把瓷甲定型量产。只是如何增加瓷器的硬度，需要工匠以后慢慢摸索，自己能记得骨瓷，已经很不错了。 　　 前景可期，而且没有后患，朝廷不允许私人拥有盔甲，自己这可不算盔甲，只是夹带瓷器而已。 　　 第一，瓷甲没有采用牛皮。 　　 第二，朝廷规定的十三铠之中，并无瓷铠，到了李世民面前，也可以掰扯掰扯。 　　 当然，李世民真要计较，随便怎么掰扯都是徒劳，人头落地那是必然的。 　　 好在这玩意，隐蔽性极强，作战之前插进去就行了，平时可以放在一边，人也轻松。 　　 头盔是藤盔，里面加一层带羊毛的羊皮，不但有防御力，而且冬天很暖和。 　　 除了盔甲和头盔，薛云还让人制作围巾，手套，他要在冬天对党项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