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前年回长安,娶了高阳公主,两人相处还算不错,虽然公主有些傲娇,房玄龄还是挺满意的。 “子义,多谢了!改日我做东,还请赏光。”长孙无忌感激的说道。 “司空太客气了,我可没帮什么忙。” 两人关系谈不上好,不过因为长孙冲的关系,到也不算差,长孙冲西域回来之后,已经担任了洛阳长史,这就是长孙无忌感谢薛云的原因,不然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担任如此重要的官职。 眼见薛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以前不认识他的,纷纷为之侧目,没想到他在朝中,居然有如此大的影响。 于志宁,唐俭,高仕廉,一众老臣都去打了招呼,除了萧瑀冷着脸。 朝会很快开始,薛云全程观看,没有发表意见,李世民似乎也有意让薛云熟悉,没有问过他。 接连半个月,薛云也算熟悉了朝会,不过他感觉很无趣,每天都在为一些事情争执,明明事情不大,或者说很好解决的。 “陛下,臣弹劾右庶子刘泊勾结罪臣党仁弘,参与贪污,其老家时常有车辆拉货物前往。”褚遂良朗声说道。 褚遂良弹劾刘泊,这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惊讶的看了过去,何况还牵扯到党仁弘案件,这可是开国以来,最大的贪污案,而且党仁弘来历非凡。 广都公党仁弘,官职广州都督,党仁弘原为隋武勇郎,李渊太原起兵后,他率两千余众归于蒲坂,历任南宁、戎、广州都督,办事干练,很有才略,深得朝廷信任。 此人唯一缺点就是贪财,在广州任上,贪污百万,被人告发,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牢之中。 “陛下,此事纯属污蔑,臣虽然认识党仁弘,却与他不熟,更不用说贪污勾结。”刘泊义正言辞的说道。 刘泊这人,最近薛云也了解了一下,都说他是第二个魏征,从这几天朝会上也看得出来,确实有那股劲。 “从右庶子老家,查出金银十箱,不知这着何解释?”褚遂良面无表情的问道。 刘泊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 李世民眉头一皱,他本来不信刘泊会贪污的,但是褚遂良查出十箱金银,这就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见到李世民脸色变冷,刘泊急忙躬身道:“陛下明鉴,臣绝未贪污。” “右庶子先回府去,等事情查明再来上朝。”李世民淡淡的说道。 “臣遵旨!”刘泊有些沮丧的行礼,他没想到,李世民居然直接让他回去。 刘泊走出大兴宫,李世民扫视一圈道:“刑部立即严查此事,赵国公与梁国公主审,子义你与太子旁观。” “臣!(儿臣遵旨!)”几人急忙行礼应下。 “退朝!”李世民不悦的一挥手,起身向后走去。 没想到回长安第一件公事,又是案件,薛云觉得还挺有趣的,主要是牵扯两个大人物。 党仁弘的事情,他听程咬金提了一嘴,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没啥好说的。 其实在西域的时候,薛云就知道党仁弘,因为萧家和薛家都给他送过礼,也给广州官府分了不少利益,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自己贪污了,而且还贪得如此多。 至于刘泊,不能说不信任他,只不过在他老家找到十箱金银,这就有些说不脱了,估摸着这次也没啥好查的,让他们参与,只是因为刘泊的官职也高的缘故。 刘洎是荆州人,初为梁萧铣的黄门侍郎,归唐后,授为南康州(今江西赣县一带)都督府长史,也就是说,他在南方关系不浅,这就很有很好的机会参与。 薛云没有急着离开,只是走到李治身边问道:“太子是否要去刑部旁观?” “父皇有旨,当然要去,就是不知何时开审?”李治问道。 “陛下有旨,刑部岂敢怠慢,等太子一到,就会开审。” “那我们快去,别耽误时间。”李治催促道。 “好!” “太保你对此事怎么看?”李治问道。 “臣对案件一点都不清楚,也不熟悉右庶子,确实不知道怎么看,或许听一听审问可以知道。”薛云回答道。 两人来到刑部,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已经到了,还有刑部尚书张亮,刑部两个侍郎,郎中,主事等人,原本宽敞的刑部大唐,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始吧!”众人对李治行礼之后,李治就开口说道。 “好!请殿下上坐,臣这就开始审问。”张亮点点头道。 “我只是旁听,坐在一边就行了,张尚书你们审问吧。”李治摆摆手道,随后向左侧摆着的椅子走过去。 几人落座之后,审问很快开始,最先询问的,当然是以前的广州都督党仁弘。 堂堂一个都督,居然成了阶下囚,就因为贪财,不得不让人感叹,你说都做到都督了,弄钱还不容易,需要那么贪婪吗? 随后是几个党仁弘的下属,管家,最后才是刘泊家里的管事,以及十箱赃物。 犯人供认不讳,老老实实的交代,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证据和口供也都对得上。 “赵国公,梁国公,二位怎么看此案?”等犯人押下去之后,张亮拱手问道。 长孙无忌目光在李治和薛云身上扫过,摸着柳须说道:“此案清晰明了,以我之见,没有问题,殿下以为如何?” 李治恭敬的回答道:“我只是旁观,如何定案,当然是以诸位的意见为主。” 长孙无忌微笑着颌首,转头对房玄龄说道:“房公你觉得呢?” 房玄龄略微迟疑了一下,对薛云微笑着道:“子义有探案如神的名声,你怎么看?” 薛云眉头一挑,自己只是想吃瓜,你问自己干嘛,不过房玄龄应该不会坑自己。 房玄龄一直在朝中,对于人际关系肯定比自己清楚,他这么问,难不成其中有蹊跷? 褚遂良弹劾,是不是说明褚遂良与刘泊过不去呢?还是因为刘泊像魏征一样,得罪人太多? 一时半会想不通,不过没关系,他记得看影视的时候,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是李治的顾命大臣,两个家伙把持朝政不少年。 既然是你们不想要他活着的人,那么我就要保下来。 薛云嘴角上扬,微笑着道:“本来我只是旁观,不应该开口,不过梁国公问起,那么我就说一说自己的浅见。 本案看似清晰明了,却有不少疑问,右庶子刘泊既然贪污,为何钱财全在老家?又为何全是金银?话又说回来,无论是党仁弘还是刘家管事,只能算一面之词吧?其他人都说得不甚清楚,这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拿着右庶子的名头找事呢?” 长孙无忌眉头一皱道:“钱财全在老家,自然是不想别人发现,毕竟在长安城里,他刘泊可是以清廉闻名,至于金银,那也是同样的道理,便于隐藏,要是换成铜钱,岂不是堆积如山。” “不错,十多人都能证明,党仁弘与刘泊有交往,如何能算片面之词。”褚遂良点头附和道。 “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党仁弘贪污百万,九成都是铜钱吧?他都没那么多金银,刘泊的金银又是哪里来的?”薛云笑着道。 “这不正好说明,金银都给了刘泊吗?”长孙无忌有些不悦的说道。 原本薛云只是想找一个破绽,把这事先搅和一下,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呵呵呵!就算如此,为何没有珠宝玉石?古物字画?刘家丝绸布匹,粮食香料这些也没有,这不正常吧?诸位愿意收藏十箱金银,也不想要珠宝玉石吗?刘泊可是文人,怎么会对玉石不感兴趣呢?” “这也难说,谁还没有一点爱好,难道以薛太保你的意思,有人用十箱金银来诬陷刘泊?还要让党仁弘等人统一口径?”长孙无忌冷笑着道。 “这又未必不可能,何况刚才我就说了,可能有人假借刘泊名头行事,党仁弘等人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薛云双手一摊,笑眯眯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再派人去荆州详查一下吧。”房玄龄道。 “陛下那边还等着回复呢,不能拖太久。”长孙无忌皱着眉头道。 “事关重大,查一下也好,父皇那边就由我去回报吧。”李治说道。 “殿下言之有理!”房玄龄道。 “如此就有劳殿下!”张亮行礼道。 事情算是定下来,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也就各自散去。 薛云要送李治回宫,所以还得陪他回去一趟。 “太保你觉得,刘泊是被冤枉的吗?”李治问道。 薛云笑着回答道:“是不是冤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觉得刘泊能力如何。” “右庶子为人刚正不阿,数次直言上谏,说实话我也不信他会贪污如此之多的钱财。”李治想了一下道。 “既然殿下觉得他有能力,就保他一命,日后再重用就是。”薛云说道。 “但是…但要是他真的贪污呢?”李治迟疑着问道。 “人无完人,问迹不问心,问心无圣人,即便他真的贪污,殿下救他一次,他也会感恩戴德,以后不会再犯,何况一些钱财而已,如果能换一个人才,又何乐而不为呢?大不了以后让他没法贪污就是了。”薛云说道。 “有道理。”李治思索着点点头道。 “陛下对刑事很重视,死罪都要再三复查,可见对生命的重视,普通犯人尚且如此,一个人才,给予一定的宽容也是应该的,只要他没有对他人造成危害就行。” “我听闻太保在西域的时候,对贪污的官员好不手软,这次为何要帮右庶子开脱呢?”李治好奇的问道。 “因为安西都护府的官员,都是初入官场的人,刚做官就想着贪污,能力不看也罢,右庶子能被陛下重用,能力是不用说的,自然要酌情处置,何况此案本身就有疑点。”薛云解释道。 李治点点头道:“且容我考虑一下。” 薛云没有再说,把李治送回皇宫,他就回家去了。 李治回到宫里就去见李世民,他需要汇报一下经过。 听了李治原封不动的讲述,李世民放下朱笔问道:“稚奴你认为呢?刘泊是不是被诬陷的?” “无论是不是被诬陷的,证据对他都很不利,即便再去荆州查探,恐怕也没有多少改变。”李治说道。 “嗯,那么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呢?”李世民问道。 “儿臣觉得,既然父皇能饶党仁弘不死,右庶子也不必重处,可贬官到外地。”李治看着李世民道。 李世民笑了,点点头道:“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如果刘泊做得好,以后再启用就是。” “儿臣明白!”李治感激的说道。 薛云的意思李治明白,李世民自然也明白,同意贬官,自然也就是同意李治来卖人情,收买人心。 “褚遂良是南方人,刘泊也是南方人,你知道为何褚遂良会弹劾他吗?”李世民正色问道。 “父皇您的意思,他们想争南方官员的领头之人?”李治惊讶的问道。 “萧瑀年龄大了,南方的官员里面,只有他俩官职最高,自然也就成了南方官员的旗帜。”李世民冷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刘泊是冤枉的!” “未必是冤枉的,想要攻击对手,单单是冤枉可未必成功,诬陷很容易被抓住漏洞,所以得有证据,最好是铁证。”李世民摇摇头道。 “儿臣明白了。” “薛子义这人不错,你可以信任,而且他是皇亲,你要记住,自家人总比外人可靠。”李世民叮嘱道。 “儿臣记住了!” “遇事多想,具体如何做,你自己决定。”李世民摆摆手道。 “是。”李治懂事的起身离开。 回到东宫不久,马周就来了,他们会轮流到东宫,或是听李治垂询问题,或是讲解一些书中的知识。 “马中书,为何朝中会相互攻讦呢?”李治有些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