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项人的报复来得很快,只是过了半个月,第二支人马就来到平高。 幸好木甲全都做出来了,这是上千人半个月努力做出来的。 虽然党项人多了一些,不过薛云他们准备也比上次充分。 六百二十人的队伍再次出城,所有人都骑着战马,提着弓箭。 经过十天强化训练,虽然谈不上精锐,不过精气神是非常好的。 这半个月,付出的代价可不小,除了护心镜和面甲,消耗的食物和肉食,价值比铁还多。 薛家村养的公羊都吃光了,还从百姓手里购买了许多鸡蛋,猪肉,狗肉。 真要说起来,其实如今狗肉才是最多的肉食,毕竟羊肉太贵,普通百姓吃不起,狗肉才是畅销品。 半个月的进补,虽然没有长胖,但士卒个个都显得强壮了不少。 战马也是如此,这半个月可是一直用精料养着的。 这次党项人吸取了教训,前面斥候探路,后面大部队跟进。 而且这次党项人时机也把握得很好,进入平高地界,立即快马奔袭,打的就是不让他们有更多反应时间。 当然,党项人并不知道,薛云他们一直严阵以待,根本没有放松警惕,得到警示,立即出征。 六百对五千,双方在一片平地相遇。 看着远处小山头,斥候打出安全的旗号,拓跋跃山露出了笑容,没有埋伏,就这几百人,也敢前来送死。 “杀光他们!”拓跋跃山指着远处,冷冷的说道。 “杀!”跟着他的将领,立即大喊着冲杀出去。 这一次党项出兵五千,其中四千五百人是其它部落的,只有五百人属于拓跋部落,这五百人自然是被拓跋跃山当做后手,就算有埋伏他也不怕。 四千五百对几百人,在拓跋跃山看来已经足够了。 没有骂战,也没有斗将,战争瞬间爆发。 “杀!”席君买和方圆高举长弓,大喊着领兵杀出。 上次没用上的战术,这次用了出来,因为不良人和护卫队,始终没有府兵那么厉害,用来冲阵很难。 临阵不过三矢,这句话是说,双方冲阵的时候,即便速度极快的弓箭手,最多射出三箭,双方就会接战。 席君买他们只射出一箭,随后就像河水撞上礁石,左右散开。 薛云射出两箭,薛仁贵则极速的射出了三箭,他两用的是铁胎弓,铁胎弓很硬,力气小了无法使用,但是他两却能弓如满月。 薛云和薛仁贵和其他人不同,并没有抛射,而是平射,拉弓射箭,五人应声落马。 骑兵冲阵其实并不密集,担心的就是前面同伴落马,绊倒后面的人。 骑兵是以五人一组,成锥形冲阵,五个小锥形,又组成一个大锥形。 射出弓箭之后,立即换上马槊,整套动作必须熟练,手忙脚乱那是不可能出现的,出现的人都已经死了。 骑兵对冲,拼的是骑术,力量与技巧,即便有木甲护身,如果被武器刺中,也绝对会被刺穿。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薛云带领的人,身前还用麻绳穿着两张木板,尽最大的可能保护他们。 在飞奔的马背上躲避敌人进攻,这是一种高难度技巧,党项人这一点比府兵更强。 好在有薛云和薛仁贵作为箭头,两人并驾齐驱,马槊与方天画戟接连挑动,横扫,三丈之内,无一活口。 在两人身后是薛家村的青壮,他们的盔甲是最好的,外面不但有木块,里面是双层牛皮,双层牛皮中间还有一层麻布。 这一层麻布可不简单,是用制作千层底布鞋的方式制作,只不过没有密密麻麻的针脚而已。 用浆糊粘合麻布,一共十层,虽然有些硬,但是防御力非常好,一般人刺不穿,砍不破,箭矢防御效果最好,即便是薛云在百步之外,用铁胎弓射击,穿透之后也力度耗尽。 薛家村青壮跟在薛云两人身后,马槊刺杀着一个个党项人。 马槊犹如毒蛇出洞,带着呼呼风声,杀得党项人惨叫哀嚎。 薛仁贵见到敌人将领,挥动方天画戟就杀了过去。 党项人本来信心满满,临近的时候心里都不由一惊,对面那些人,个个青面獠牙,犹如厉诡,未战就先怯三分。 两百府兵跟着扩大缺口,两侧散开的不良人和护卫队,一边驱动战马,一边放箭,绕行一圈,跟在后面行成第三波冲击。 几百人本没有被党项人放在眼里,打起来才知道错得厉害,明明在围杀敌人,却被冲得七零八落,正面挡不住,两侧围拢的追不上。 看上去是围着敌人打,但是拓跋跃山看得清楚,自己的人根本没造成多大伤亡,反而是被敌人不断击杀,阻挡在前面的人越来越少。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拓跋跃山气愤的骂道。 虽然前面战局不利,拓跋跃山并没有着急,他手里还有五百精兵,等到敌人累了,再一举歼灭,可以减少损失。 不提拓跋跃山打着如意算盘,杀穿敌阵,薛云带着人正想杀个回马枪,就见到薛仁贵冲着敌人后面那一群后备力量杀了过去。 刚觉得薛仁贵太冲动,薛云又觉得他这选择不错,擒贼先擒王,后面那显然是敌人统领。 “杀!”薛云大喊一声,一提缰绳,跟着杀了过去。 拓跋跃山没想到敌人冲着自己而来,尤其是最前面那个家伙,远远把队友抛在后面。 “放箭!”拓跋跃山冷笑着下令,他很冷静,并没想过去和敌人单挑。 “刷刷刷!”箭雨对着薛仁贵射了过去。 薛仁贵身子微微一伏,挥舞方天画戟,丝毫不停的继续前冲。 知道自己身上盔甲防御力多好,薛仁贵只是保护战马。 拓跋部落的人被薛仁贵激怒了,你一个人也敢冲过来,这是多瞧不起人啊,于是提着武器冲了过去。 薛仁贵丝毫不惧,方天画戟挥舞得更加用力,一扫就是一大片。 薛云他们也很快杀到,不少党项人这才反应过来,敌人可不止一个。 “真是一群废物!跟我来!”拓跋跃山怒喝一声,带着身边亲卫,杀了过去。 “杀!”薛云大吼一声,马槊猛的一挺,连同马槊上的敌人,再次刺向另外一人。 手腕一抖,马槊上两具尸体飞出,砸在敌人身上,一个党项人被撞倒。 战场厮杀,没有那么多华丽花哨的招式,只有对武器运用的技巧,如何杀敌,如何出招更顺畅,如何才不被敌人或者尸体影响武器。 战场上武器就是生命,马槊又长,用不好反而碍手碍脚,毕竟战场人多,又瞬息万变,要用一把武器纵横,技巧才是关键。 这些东西,经验最重要,薛云他们并不缺少经验,悍勇方面,更甚党项人一筹。 历朝历代,之所以禁止私人拥有盔甲,那是有道理的,有盔甲护身,完全就是不管不顾的攻击,刀枪可不是棒棍,挨上一下,非死即伤,即便人数再多,也有被杀光的时候。 犹如猛虎下山,一交战就杀了不少党项人。 薛仁贵手持方天画戟,杀得拓跋跃山等人汗流浃背,疲于招架。 薛云瞅准时机,一把夺过一柄长枪,反手投掷出去,紧接着他用尽全力,右手马槊也投掷出去。 接连两下,面前顿时被杀开一条道路,薛云拔出障刀,催动战马,杀向拓跋跃山。 薛仁贵见薛云杀到,顿时爆发,连斩三人,吸引了不少党项人的注意力。 战马飞奔,刀光闪过,随即栽倒马下。 战场之上,弯刀比直刀更加好用,不必担心被敌人骨头卡住,不过直刀刀背宽厚,重量比弯刀重,一刀下去,不死也伤。 薛云用刀,是用拖刀斩杀,有一股斜着而去的力道,这样就避开了武器的缺点。 有战马冲刺,不需要多大的力量,只要砍中,敌人不死也得落马。 “将军小心!”拓跋跃山听到族人的惊呼,慌忙看了过去。 一到白光在眼前闪过,随后拓跋跃山就感到脖子传来刺痛,鲜血狂喷而出。 “我中刀了!” “我死定了!” 两个念头在脑海浮现,随后拓跋跃山就倒下战马。 拓跋跃山的战死,给党项人带去了巨大的打击,最精锐那一部分,惊恐不已,他们不知道该继续拼命,还是该快点离开。 薛云他们可不会因此停手,刚才不过杀一将领而已,剩下的党项人还多。 “杀!” “杀!” “杀!”薛云怒吼着挥刀,越是砍杀,他越亢奋,出招也越暴力,招招全力出手,接连两个被开膛破肚,巨大的力量,甚至砍断了战马脊柱。 木甲染血,红得有些瘆人,加上青面獠牙的面甲,看上去越加恐怖。 终于有胆小的人,承受不住压力,掉头开始逃跑。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眼前一空,那些党项人正在打马狂奔。 “杀!”薛云大喊着开始追杀。 “杀!”眼见党项人逃跑,所有人的精神都一振,兴奋的开始追杀。 追杀不容易,薛云干脆换了弓箭,在后面一箭一箭的射着,就像前面奔跑的是猎物一般。 一壶箭射空,薛云停了下来,剩下的那些党项人已经跑远,继续追杀不容易,也就放过了他们。 “呼呼!”战争结束,刚才还精神抖擞的人,全都累得喘息,手臂也传来疲倦感,不怎么使得上力气。 返回的时候,顺便打扫战场,看着惨烈的战场,薛云眉头不由一皱,虽然赢了,他却并不觉得开心,因为地上躺着一排尸体,这些人昨天还在跟着自己操练,今天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越是接近,薛云心里越气,仿佛一座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地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死人就不说了,他也有心里准备,但是这些人死得太惨了,木甲破破烂烂,身上血迹斑斑,一看就是被围杀的,身上不知道中了多少刀。 薛云捏着拳头,语气冰冷的说道:“把党项人的脑袋砍下来,就在此地,立下京观。” 先前杀出重围,直奔党项人的统帅所在,一些落后没有杀出来的人,就被党项人围杀了。 因为他们身穿防御力出色的木甲,所以挨了更多的伤害,没有一个死者,身上少于十道伤口。 “喏!”席君买红着眼应了一声,杀气腾腾的走向党项人,那里还有几十个俘虏。 薛云拿出竹筒,倒出清水,给地上尸体整理遗容,他又吩咐薛家村的人去寻找残肢,他要把那几人,整整齐齐的带回去。 五千党项人,死伤过半,主战场留下的尸体就有一千八百有余。 就地休息,吃了一点干粮,气氛恢复了一些,毕竟赢了,而且还是大胜。 战利品打包好,放在马背上,最后才是三十六具尸体,薛云让人拔下党项人的衣物,包裹住这些战死的人,要用战马把他们驼回去。 “诸位兄弟放心的去吧,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只要我有口吃的,就不会委屈了他们。”薛云语气坚定的说道。 “子义不用悲伤,上了战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方圆宽慰道。 “我明白,方叔,麻烦你看看他们家人生活如何,我会让他们走得安安心心的。”薛云轻轻点点头道。 “嗯,我会处理好的。”方圆点点头,朝廷那点抚恤能做什么?府兵本就免税,你赏赐再多的土地,由谁去耕种?所以这事还得看薛云这边。 当然,该交的战报还是要交的,能拿到抚恤那是最好不过。 没办法,六百对五千,这事传出去别人也不信,而且平高有六百人的武装力量,你让别人怎么想?这些人哪里来的?你说是护卫队,那么为何与府兵在一起,盔甲都是一样的。 有鉴于此,薛云等人根本没考虑过朝廷抚恤,自己护卫队,赏赐,抚恤的事情得自己来。 “缺少什么你和我说,我给他们家里安排。”薛云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方圆慎重的说道。 缴获了战马一千五,无法救治和战死的战马就成了食物。 缴获不错,薛云心里开心了不少,就这一批战马,足以弥补半个月来的消耗。 出发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骑上战马,有了凉风,感觉就舒服了不少。 阳光下一座尸山,引来大量苍蝇,党项人的头颅望着兰州方向。 回到平高已经半夜,城头燃烧着大量火把。 见到薛云他们回归,城头顿时传来欢呼。 赢了战争,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的,正好有很多马肉,这天气又容易变质,干脆全部卸下来庆祝。 不止他们出征的人,守城的青壮也加入了欢庆,兵营中欢声笑语一片。 “哈哈,这些党项人,还真是来送战马的啊!”田义笑着说道。 “接连两次战败,这些家伙,应该会消停了吧。”张文杰摸着嘴角胡须说道。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党项人不把他们打痛,他们是不会消停的。”薛云淡淡的说道。 “嗯。”张文杰点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我觉得主动出击,杀入兰州。”薛云语气变得冰冷。 张文杰脸上笑容一僵,惊疑不定的问道:“刚才你说要主动出击?” “没错,等修整好之后,我就带人杀过去,把他们打痛。”薛云点点头道。 “不行,不行!”张文杰连连摇头反对。 “为何?”薛云不解的问道。 “府兵不能出平高,擅自调兵,以谋反罪论处。”张文杰提醒道。 “无妨,我不带府兵。”薛云摇摇头道。 “不带府兵?不良人就算去一半,也只有四百人不到,这点人去送死吗?”张文杰焦急的问道。 “我们才用六百赢了五千。” “这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主动前去兰州,很可能被围困在那边。”张文杰分析道。 “这些我知道,所以要打闪电战,突袭几个部落就离开。”薛云解释道。 “这…” “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子义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啊。” 看看停放在营地的尸体,略微有些动摇的心,再次变得坚定。 “田兄,这批战马就不卖了,麻烦你通知城中商人,多组织一些人手,十天之后,与我一起出征,攻打党项部落。”薛云严肃的说道。 田义惊讶的问道:“让商人出征?” “不是让他们去打仗的,而是跟着去把战利品带回来,我们只管厮杀。”薛云解释道。 田义眼睛一亮,党项部落可不穷,要是抢几个部落,那就发财了。 前几次是护卫队出手,所以战利品由护卫队分配,商人只能喝点肉汤;如果商人带着人一起出征,那自然是根据出力多少分配。 田义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商人一定会抢着跟去,反正有薛云他们顶在前面,并没有多大危险。 “好!我明天就通知他们,这些战马,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吧?” “没错,到时候他们只需要留在平高边上,等候前面的消息就行了。”薛云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