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官们闻言,皆面露难色。 “将军,一没调令,二没张都督军令。” “哪怕我们抵达京城,也没办法入城啊。” “若是再被也先偷袭,这岂不与送死无异?” 孙镗被属下的话语问到,他已无话可说。 你想精忠报国,当然可以。 那你自己去啊,非拖着我们去送死,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傻的有些弱智。 这就是军官们话里的潜在意思。 “诸位心意,孙某已然明了。” “既然志不相同,那就此别过,还请诸位勿将此事告知于都督。” “孙某,谢过诸位。” 孙镗起身,掀开帐帘,孤单的身影踩着落寞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将军!” “我愿相随!” 听到喊声,孙镗有些诧异,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是刚刚被他提拔上来的骑兵统领,伍十里。 “将军,国难家仇当前,伍十里愿身先士卒!” “还请您将我带上。” 孙镗转过身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好久。 “这一去,很有可能埋骨沙场,你不怕。” 伍十里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伸手挠挠耳朵说道:“当然怕。” “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我家原本世代在元人手下为奴,多亏太祖皇帝赶走元人,才得以过上现在的日子。” “从我祖父那辈儿起,他教导我们,驱逐胡虏,护我山河!” “是我们伍家人,一辈子要做的事情。” 孙镗听完,并没有直接答应他,反而又是问道:“你父母都已老迈,你还是跟随张都督慢行。” “救援京师过后,好回家孝顺他们。” “我这里就不带你了。” 伍十里一听这话,挠头的手立马放下,神色急切喊道:“我还有两个弟弟,有他们在,我可以的!” “将军,若你还是不同意,我便将你这事,告知都督。” “我不能去,你也别想去。” 孙镗虎目一瞪,他怎么都没想到,伍十里竟然是个愣头青。 就这,还看不出来自己对他另眼相待,不想让他跟自己去送死嘛。 “你敢!” “你若告知都督,我第一个砍了你。” 伍十里见孙镗急了,又恢复成傻呵呵的样子,腼腆又执拗的说道。 “将军,反正你不带我,你肯定是去不了。” “这事,你看着办吧。” 孙镗被这小子气的有些无语,抬起胳膊就想揍他一顿。 但试了几试,还是放弃。 “既然你想跟就跟着吧。” “不过,我们有言在先,打仗的时候,你必须听我的。” “还有,你手下的骑兵,你有把握能带走多少。” 伍十里见到孙镗松口,一口雪白的牙齿随着嘴巴咧开,显露出来。 “三千骑。” “这些都是可以让我放心把后背交与的兄弟。” 孙镗闻言,双手紧攥住伍十里的胳膊,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数字。 “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 “哈哈哈,好!好!” 孙镗大笑着用手拍了拍伍十里的肩膀,他怎么也想不到,竟能搞来三千骑兵。 原本他的目标只要有两千步兵就十分满足。 如今却给他来了三千骑兵,这瞬间激起了他心中的万丈豪情。 “走!” “事不宜迟,立刻出发!” 是夜,三千骑兵在孙镗和伍十里的带领下,悄悄脱离了张軏,急速向着京师方向奔去。 而此时的京师西侧,范广率领着八千骑兵站在丘陵上,观察远处的联军动静。 “将军,我们要不要再去偷袭一次。” 范广闻言,调拨马头,并摇摇头说道:“不可,联军有诈!” “刚才我观他们迹象,看似有些松散,实际却是外松内紧。” “所有的士兵连休息与吃饭时,都不曾卸甲,武器也不会离开自己手中半步。” “这明显是在防备着什么。” 副将闻言,又是问道:“那我们就这样等着?” 范广依旧摇摇头,而后才说出想法:“既然他们这般郑重,我们也不能不给面子。” “今晚,你带一波兄弟,轮番前去敲锣打鼓,制造出我军偷袭的假象。” “若联军露出破绽,我们就趁机冲阵一番。” “再给这些蛮子一次狠狠的教训。” 副将听完,对范广的钦佩是更加深厚,笑着回道:“诺!” “属下,定会好好招待他们。” 而后,便策马离去,范广则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西面山坡下的渺渺炊烟。 “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大明的百姓,拖不起。” 等到夜幕降临,副将按照范广的安排,对联军的军营开始了轮番的骚扰。 一次又一次的锣鼓声,让这些蛮子实在是精神疲惫。 到了后半夜,每个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有些人都差点拄着兵器睡着。 一直观察的范广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见到时机到来,立刻便下达了冲阵的准备。 八千骑兵如同巍峨的山岳,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联军军营突袭而去。 结果也必然是好的。 八千骑兵在杀入军营后,立刻让联军将士感受到了恐慌,四处乱跑的士兵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攻势。 但范广却隐隐感觉有些哪里不对,具体哪里,现在的他也实在说不上来。 “来人,先去寻找这些蛮子的马圈和粮仓。” “将这两处摧毁,我们就立刻撤退。” “所有人不可恋战。” 副将得令后点点头表达明白,带着一支骑兵便向着范广所说的两处寻去。 待副将走后,范广一边带领军队冲杀,一边在心中思考。 “到底是哪里不对,绝对有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该死的蛮子,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底牌。” 直到一名骑兵赶到范广身边,开口说道:“将军,情况不对。” “这些蛮子好像没有一点训练的痕迹,没有一人能对我军造成什么伤害。” 手下的话像是一道利刃,割裂了挡在范广眼前的黑幕。 没错,白天这些士兵刃不离手,甲不脱身,并不是在戒备偷袭。 反而是因为有人逼迫他们,让这些毫无作战经验的人感到紧张所至。 就在范广恍然大悟之时,离去不久的副将竟然带人折返回来,仔细看他身后,许多人都带着严重的伤势。 “将军,赶紧撤退。” “这是也先的阴谋,他们的主力全部隐藏在马场与粮草囤积的山谷之中。” “这些披甲的蛮子,都只是民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