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辽国捣乱自然求之不得,枢密院与天子商议后决定,给女真使者一万缗铜钱,用于支援他们对辽国的抗争。 他们是从海上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就用船运回去。 至于这些投资能不能起作用,枢密院官员心里也没底,根据这几年的情报,女真人被辽国打压得太厉害,他们自己也不团结,各部族四散零落,毫无还手之力。 这更像是一次风险投资了。 女真的几个使者再三感谢,同时也说明了他们来自不同的部落。 这让众人更加觉得他们干不出什么事来,毕竟被辽国追着打,还不团结,内部分成各部。 ........ 雪停之后,院中雪花堆积,老柳半白半枯,亭台楼阁白顶朱墙,冷风一来嗦嗦落下,墙头瓦片积雪层层如细鳞,地上明亮通透,天空乌云密布,高高压向大地来。 宝文阁小亭外,几丛梅树顶白雪,亭内暖炉缓生烟。 范灵韵为天子热酒,石凳上垫着时垫子,桌上放着一摞奏疏和几碟零嘴小吃,各类干果蜜饯,一碟各类肉脯,还有大理国进贡腌熟的火腿片。 范灵韵斟酒递过来,问道:“官家不怕女真使者私吞了那些钱,或者他们拿回去还是一事无成。” 郭天子喝了一杯,放下手中奏疏,见远处门口宫女宦官们正在扫雪,心里思绪发散,在他看来,对于东北的投资只是一种尝试,试图以此分散或是削弱辽国的注意力。 如果辽国关注的重心一直在南方,那对付夏国就会十分困难,辽国不会坐视夏国灭亡,如果没有夏国这个附属国,周国可以走西面阴山通道向东威胁辽国侧后。 于是对小姑娘道:“只是希望通过外交等非军事手段分散辽国注意力,最好的情况是让辽国自顾不暇,没空理会我们与西夏的战争。” “这会不会太远了......” 郭天子摸摸她乌黑的小脑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的担心我明白,不过事在人为,我心里也没有数,认准哪一件事、哪一处布局就能起到何种作用。 不过是做自己能做的,抓住每一次机会而已。” 范灵韵拉着他的大手:“只怕又引来议论。” “毕竟花的是国库的钱,天下人的钱,让他们议论去吧。”郭天子笑笑,往小姑娘嘴里喂了一颗梅子干,小姑娘嗷呜吃进去,又舔了舔他的指尖。 “可陛下是为他们好,所有事都求一个好结果,就算神仙也做不到,他们却总议论不休。”范灵韵不忿,以前他也是骂昏君的人,如今在天子身边久了也和郭天子共情。 “那是在你我看来,各人有各人看法,天下事难就难在这,人人都那么聪明,都知道天下所有事是不可能的。 无论什么人,普通百姓也有,朝廷高官也罢,许多都只顾眼前之利,能深明大义,知道所有人共同利益,明白家国大义的少之又少。 即便蝇头小利也能使许多人趋之若鹜,所以身为天子,决断天下事,就不要盼望天下人能理解同情。一件事一条政令下去,总归对一些人好也会惹怒一些人,哪有万全的。” 小姑娘听得入迷了,好一会儿才道:“官家的难处真多。” “嘿嘿,你知道就好,知道我难了还不迁就迁就,晚上你都要听我的。”郭天子坏笑,似有图穷匕见的感觉,小姑娘脸全红了,支支吾吾半天算是答应。 下午些,天空亮开一点,不过依旧乌云密布。 西北那边送来一份新奏疏,是度支员外郎王筠送来的,环庆路的堡寨已经修缮完毕,共修复了三十二座大小堡寨,花费六万一千缗,余下的都按照旨意交给经略使章杰。 郭天子看后很高兴,想立即召回王筠,正好此时朝廷多个要职空缺。 可看了眼远处乌云,又想到西北苦寒,如今应该正是大雪连天时节,这时候让他冒雪回来也不妥,就令范灵韵代笔:“代我给王筠写封信,让他年后冰消雪融就回京,这段时间考察考察章杰的治军理政回来给朕说说,但只能观察不得干涉。” 小姑娘点头,起了纸笔开始写起来。 到下午些时候,外面的宦官进来通报,说皇城司在东华门那留住一个人,说是军器监少监冯田,按理以他品级没资格面见天子,但皇城司还是派人来问一问。 郭天子立即想到,今年三四月他给军器监拨了几万缗,让他们专心去研究新火药,如今已过去八九个月,可能是有什么进展。 就对宦官道:“你去告诉皇城司的,让他进来吧。” 宦官领命,立即就去了。 不一会儿,军器监的人小心翼翼跟随宦官进来,见天子便拜。 郭天子一看果然是之前见过的军器监少监冯田,直接道:“冯少卿,免礼吧,直接说事。” “诺.......”冯田整理一下衣冠还是有些紧张:“官家此前吩咐的事我和同僚一直在做,七八个月终于有了些.......成果!” “哦!”郭天子眼睛一亮,“给朕说说。” “好教官家知道,我们按官家说的,就只用硝石、硫磺、木炭,把所有比例都试了一遍,果然威力剧增,四两就能炸死一头羊! 但之后试过发现,加少许松脂威力还能更大!三两就能炸死羊。”冯田激动的说:“以往军中的火药多用来引火,难以伤敌,突火枪虽在太祖时便被采用,也多被军中将士诟病,不愿意使用。 如果用这种新火药,必能使其力道大大增加。” 郭天子很高兴,又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加松脂:“你们的硝石矿产自哪里?” “启禀官家,多来自汉中,部分从河阳来。” 郭天子心里猜测,可能是硝石矿不够纯,导致火药燃烧不充分,只能以松脂来弥补,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相信军器监一点点试验出来的结果。 “官家拨给我们的钱还剩下三万余缗,这是账目,请官家过目。”冯田说着从袖口掏出账本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