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张氏猪肉铺内。 张屠夫看着堆着卖不出去的猪油肉有些懵逼。 “平日里,最好卖的就是这些猪油肉,怎么最近却是突然没有人来问津了呢?” 张屠夫长的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铜铃一样的眼睛,而且还光着膀子、上身仅挂着皮质围裙,让人看着就害怕。 “当家的,我打听清楚了!” 就在张屠夫疑惑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道女性尖锐的声音,下一秒,一名肥胖却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跑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屠夫的妻子张何氏。 “夫人,你赶紧说说,倒是什么原因?” 张屠夫猛的站起身,将张何氏搂入怀中。 “当家的,在城东、城西、城北、城南都开了一家名为马氏油铺的店铺,专门卖一种名为菜籽油的植物油,价格只有咱们的猪油的一成,所以大家都去马氏油铺买菜籽油,根本没有人来咱们铺子买猪油了!” “我看这马氏油铺菜籽油很充足,不像是短时间能买完的样子,若是这样持续下去,那咱们的猪油怕是卖不出去了。”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 张何氏一脸担忧道。 “马氏油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张屠夫一脸疑惑道。 “这个我也打听了,这马氏油铺好像是京城的一个姓马的商人创办的。”张何氏解释道。 “外来人!?” 啪! 张屠夫直接将杀猪刀重重劈在砧板上,“妈了个巴子!我张屠夫在这北平城混迹这么多年了,乃是猪肉行当的行首,北平城内十家肉铺有九家是我的,敢抢我的生意,刚来北平就敢这样干,这‘马氏油铺’怕是不想混了!” 张屠夫早年间就是北平城内的恶霸,后来看到猪肉行当暴利,便干走原来的猪肉商人,自己当起屠夫,开上猪肉铺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成功将整个猪肉行当垄断,专门为北平城内达官贵人供应猪肉,有着自己强大的关系网,就没怕过人! “低价抢我的客人是吧,我也会!” “夫人,去....把猪油肉的价格也降低到和那菜什么油一个价格!跟我斗...我让他无法在北平城内立足!” 张屠夫发狠道。 “当家的,咱们降价是不是太狠了啊!”张何氏担忧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那马家油铺明显就是冲咱们来的,咱们要是不迎战,别人还以为我张屠夫怕了他一个外来人呢!” “再说了咱们猪油肉的利润高,即便只卖十分之一的价格,也不会亏钱,等把马家油铺打跑了,咱们再涨回来就是。”张屠夫自信道。 曾经也有其他肉铺跟他打价格战,但最后都被他打跑了,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家的英明!我这就去安排!”张何氏转忧为喜,扭着大屁股走出铺子。 可没过多久,张何氏又苦着脸回来了。 “当家的,不行啊!就算是我们降价了,也没有人来买咱们的猪油肉!” “怎么回事?”张屠夫也疑惑了,“哼,我亲自去瞧瞧!” 刷刷—— 张屠夫提起两把杀猪刀,而且还叫上猪肉铺里面的一众割肉小弟,走上街道去。 很快来到了城东‘马家油铺’附近。 “当家的,你看....这马家油铺外面都排满了人,全部都是要买菜籽油的。”张何氏指着拍着的长队,满脸嫉妒道。 “我眼没瞎!”张屠夫没好气道。 接着张屠夫随手抓了一个想要跑去买油的男子,男子一看是张屠夫吓得不轻,“张屠夫...我...我没有得罪你吧!” “我问你,我肉铺的猪油肉都只要原来的十分之一价格,你们为何还不来买?”张屠夫沉声问道。 “张屠夫,猪油肉买回去还要熬制,吃了嘴里也不舒服,但是这菜籽油不一样,买回去直接就能用,干净透明,用着也安心!”男子如实说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马家铺子买油,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张屠夫从这名男子手里抢过钱,接着吩咐小弟,“你带他去咱们肉铺买猪油肉,按照之前的价格!” 即便是被这样对待,男子也不敢反抗,因为眼前这人可是张屠夫啊!是北平城内有名的恶霸,跟很多官老爷都有关系,要是和多方硬刚最后吃亏肯定是他自己。 等打发走男子。 张屠夫看着前方热闹的马家油铺,眼神越发阴沉起来。 “当家的,咱们只抢一个人,根本没有用啊!他们店铺前还有那么多人呢!”张何氏嘀咕道。 “夫人你别着急!”张屠夫沉声道:“既然正常的商业手段行不通,那我就只能上一些其他手段了,这马家油铺招惹到我的头上,只能是怪他命不好!” “王麻子!” “师傅,我在这儿。”一众割肉小弟中走出一个满脸麻子的瘦弱男子。 “你去城西找李五爷,跟他讲,让他带人把马家油铺东南西北四个铺子的生意都给我搅黄了,他们黑蛇帮今年的猪肉我都给包了!”张屠夫沉声道。 “师傅,你放心,我这就去传话!”王麻子点头哈腰,然后转身朝着城西跑去。 “胡图!” “师傅我在!”又一名割肉小弟站出来。 “郑捕头、刘典吏这两家的猪肉一直是你在送,你立马给这两家各送半扇猪肉,就跟他们说,这马家油铺跟我过不去,希望他们能帮帮忙!”张屠夫继续道。 “明白!” 随着名叫胡图的割肉小弟离开,张屠夫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接下来咱们便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张屠夫直接带着张何氏以及其他割肉小弟坐在了路边茶摊上,刚好能够看到对面‘马家油铺’的情况。 过了一会。 便看到有几个地痞流氓开始在马家油铺面前闹事,这样原本有序排队购买的场景被打破,油铺内的掌柜见状赶紧出来处理,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来北平城开店,居然敢不过问我们黑蛇帮,你们老板真是不懂规矩啊!” “周围的人都听着,马家油铺得罪了我们黑蛇帮,从今天开始,你们胆敢在他们家买东西,那就是和我们黑蛇帮作对!” “哼哼!和我们黑蛇帮做对的下场,你们都知道的!” “我们走!” 放下狠话,几个黑蛇帮的地痞流氓便扬长而去,根本无人敢阻拦,同时留下一堆烂摊子。 原本想要排队买油的百姓,也从排队状态变成了观望状态,都不敢踏入油铺。 黑蛇帮可是北平城内赫赫有名的帮派,这帮派的人都是些地痞流氓还有不少亡命之徒,据说手上都沾有血腥,得罪他们怕是别想在北平城内生活了。 “报官!赶紧报官!”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如此行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的掌柜,在店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气愤不已。 话音刚落。 一名捕头带着两名捕快,身边还跟着一名官府典吏走了过来。 掌柜见状,露出欣慰之色,“官府的动作就是快啊!” “捕快大人,刚刚有自称是黑蛇帮的人来我们店铺捣乱,不仅打坏了我们很多东西,还打人...你们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啊!!” 捕头和典吏相视一笑。 捕头沉声道:“本捕头接到举报,说吃了你们马家油铺的油,上吐下泻,怀疑你们卖的是假油!现在要将马家油铺的掌柜带回去审问,从现在开始,马家油铺关门停业,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允许开门营业!” 啊!! 这一番话,直接让油铺掌柜傻眼了,这比刚刚被抽一巴掌还要懵逼。 很快,油铺掌柜也是反应过来,怒吼道:“你们这两个贪官污吏,和那黑蛇帮的人是一伙的!!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见布政使大人!” 刘典吏沉声道:“污蔑府衙官差,罪加一等!” 郑捕头冷笑连连,“你要怪就怪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就你也想见布政使大人,你也配?” “带走!!将这油铺给我查封了!” 对面一直看戏的张屠夫,见状乐呵呵的带着人走了过来。 “郑捕头、刘典吏真是辛苦了啊!” “张老板客气!” 刘典吏、郑捕头看到张屠夫也是颇为客气。 张屠夫随即又来到已经被捕快押住的油铺掌柜面前,“这位兄弟,这好好的油铺被封了真是可惜,不如这样...你把马家油铺卖给我,我就让郑捕头、刘典吏放过你,如何?” “你一个屠夫?能有这本事?”掌柜一脸疑惑道。 “哈哈哈!”张屠夫嚣张笑了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了,实话跟你说了吧,黑蛇帮的人是我叫来的,刘典吏、郑捕头也是我请来的,你油铺卖的油比我的猪油便宜,品质又好,大家都来你这里买油了,我的猪油就没人买了,你说我不弄你弄谁?” “原来都是你!”掌柜恍然大悟。 “既然话也跟你挑明了,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你要是还想活着走出北平城,就把马家油铺卖给我!”张屠夫沉声道。 “没想到我今天居然栽在一个屠夫手里,这个油铺不是我的,他的老板不是你能够得罪的,我劝你赶紧收手,不然后果很严重!”掌柜无比郑重道。 “哈哈哈,你自己都这个摸样了,还敢说这种大话!看来你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啊!”张屠夫转身对着捕头、典吏道;“那就麻烦两位大人,这事要是成了,在下定有厚礼!” “好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鹰眼男子走了出来,沉声道:“慢着!” “妈了个巴子,你是谁?敢多管闲事,老子直接废了你!”张屠夫见来人面生,而且还是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立马恶狠狠道。 “马家油铺不许关!把人也放了!”鹰眼男子沉声道。 “你谁啊!这么大的口气!凭什么让这油铺开着?”张屠夫怒吼道。 银眼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张屠夫一眼,随即举起右手,手中拿着一块鎏金令牌,“就凭这个!” “这是什么破令牌?在这里糊弄人!我身边这两位可是衙门的捕头大人和典吏大人,赶紧滚!”张屠夫张牙舞爪道。 但是郑捕头、刘典吏在看到这个令牌之后吓得脸都白了。 在看到张屠夫如此行为,刘典吏先是上去一耳光,郑捕头更是一脚把张屠夫踢飞。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屠夫抓起来!” “见过锦衣卫镇抚使大人!” 郑捕头、刘典吏连忙向鹰眼男子拱手行礼,脸色慌得不行。 “事情我都听到了,你们两个先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再来锦衣卫镇抚司交代自己的罪行,明白么?” “明...白!” 郑捕头、刘典吏浑身颤抖道。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被锦衣卫镇抚使给撞上,胡惟庸案件以及空印案都是锦衣卫专办的,多少官员被锦衣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们还不敢跑,要是跑了他们的家人就会代他们受过,而且以锦衣卫的情报能力,你就算跑也会被抓回来,下场只会更加惨! 锦衣卫在大明官员的心目中那就是恶魔的代名词! 刷刷—— 郑捕头、刘典吏将目光落在被摁在地上的张屠夫身上,恨不得活撕了这个家伙,就因为这个家伙害得他们两个招惹到了锦衣卫,镇抚使大人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他们能不能活,就看张屠夫处理得好不好了。 “把张屠夫押回监牢!” 郑捕头开口道。 “郑捕头、刘典吏,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什么误会,我们不是....” 张屠夫还一头雾水,怎么这两人翻脸不认人了呢! “把他嘴给我塞住!” 刘典吏赶紧道。 一名捕快立马脱掉袜子塞进张屠夫嘴里。 “呜呜呜——” 张屠夫一脸茫然。 这个时候,纪纲走到张屠夫面前,“看你这样子应该不识字,你记住了,这令牌上面写着——锦衣卫镇抚使——纪纲,也就是我!” 锦衣卫!! 张屠夫顿时满脸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