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朱家小院,那就是鸡飞狗跳了。 学堂那边许久没听话本,其他人又讲得没刘廌好听,包括朱安宁…… 原本朱安宁才是最受欢迎的说书先生,结果现在倒反天罡,几个孩童都说他讲得莫有感情,不好玩。 这让朱安宁是腹议不已……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凭借记忆说到哪算哪的,而刘廌这较真的家伙,却是把文本记下来,好好润色的,这个中差距,不言而喻。 眼看学堂的孩童们快要造反,朱安宁也只能把刘廌放了回去讲西游记。 所以今天教导两人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朱安宁是不得不佩服季廌真有涵养…… 都说素质是理智的产物,他现在已经快要没有素质了。 这胡修道和柳文,一个捧哏和逗哏,那是把学论语整成了说相声。 “你说这孔夫子的孔是哪个孔?”胡修道掰着手指头在那说着。 “季廌先生教过一个词正好是说孔老夫子的。”柳文摇头晃脑,嘿嘿一笑,有点唐…… “季廌先生教过那么多词,哪个词嘛……” “注解上说得清清楚楚,孔老夫子能折服三千门徒,这孔,肯定是孔武有力的孔啦~~~” 朱安宁冷眼看着这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屁孩,那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行行行,让你们休息,不是在这里编话本的!!!”他高声喊道,再高点分贝,恐怕就是咆哮了。 “朱爷,你教我们的嘛,世界如此美妙,不要如此暴躁……” 啪! 朱安宁的那根树枝,终于还是忍不住抽到了桌面上。 然后扶额眩晕状。 “论语不见你们记这么牢,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全听到脑子里了是吧!!!啊???” 这一抽,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胡修道和柳文也知道,这群先生里,真的会下死手的也就是朱棣而已…… 朱安宁也好刘廌也好,撑死了就是抽他们几下,痛一下就好。 所以在朱安宁和刘廌面前,都是嘻嘻哈哈。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两人的脑袋是灵光的……看人也很准。 这段时间,刘廌和朱安宁那是威逼利诱加朱棣偶尔不时出手重拳出击,其实这两人早已达到了出师的水平。 今天朱安宁不过是想检查下他们的情况而已。 “哎呀,怎么就记不牢了?朱爷,就这么点内容,你让我们写字,我写不了那么多,写字太累了,但是你让我说,那可太简单了……” 胡修道满是不屑。 但不是说他真的就是朱安宁随手选的天才…… 而是朱安宁低估了现代注解的威力…… 都翻译成烂白话,前因后果都说的明明白白,句子也断好了。 甚至把孔老夫子和那几个门徒的轶事都写得趣味盎然…… 这种局,栓条狗都能打…… “行行行……柳文你也是这么能是吧……” “哎呀,朱爷,这些东西我们都听了多少天了,耳朵都长茧子了,孔老夫子一辈子那么长,不至于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吧。” “诶,文兄,此言差矣,一辈子长短,应当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 “道兄好文采!” 两人是学着大人们拱手的样子,互相拜了拜。 那是瞬间又拉高了朱安宁的血压。 不过,这一番话,却也是把朱安宁给气乐了。 “你两先等在这里,我回房里拿点东西。” 没有等两人回答,朱安宁是快步走回了自己的车内。 然后在电脑上翻出了练习册里面关于论语的那些拓展训练。 “我难不死你们两个龟孙!” 这些内容他是早就准备过的了,繁体字也已经转换好。 他快速接通打印机电源。 那也是被气得都快顾不上说浪不浪费纸张油墨了。 直接就按下了打印按钮。 几页纸张,就这么飞了出来。 然后被他拿住,冲回了两少年面前。 “给我看,看完给我回答问题!”马景涛式的咆哮体,再现江湖。 胡修道和柳文也是知道,两人连续作死,是终于把这朱爷给惹毛了…… 便乖乖接过了纸张。 只是胡修道还是小心翼翼地补了句:“朱爷,大部分字没问题,但是还是有些认不全……” “认不全就问我!!” 朱安宁被气得头皮发麻。 气哼哼地坐到了躺椅上。 这些其实就是初高中的文言文拓展练习,朱安宁截取了论语相关的内容,做成了繁体字练习册而已。 这类东西,他电脑里可太多了。 兼职资料嘛,都是一代传三届,三届再累积,最后到他朱安宁手里的时候,都已经累积到十几个g的地步了。 要知道,里面大部分都可是文字资料啊。 至于一会两少年答不出来,他怎么解答,这也丝毫不用担心…… 他手里拿了一份解析…… 就这样,朱安宁的私人授课,进入到了他未曾预料到的阶段。 论语十则……实在是太简单了,对有注解的两人来说。 所以,现在,两个农家的孩童,真的就正儿八经开始学习,完整的论语。 在朱安宁教授胡修道和柳文,论语正式篇章的时候。 应天府外,迎来了一位老人。 这老人头发花白,有点佝偻的样子,但是精神还算矍铄。 扶着他的人正是宋慎,另外一边则是宋慎的叔叔宋璲。 “慎儿,你修书给我,说希直惹了四皇子,还和一地主立下赌约,说以论语为赌注,究竟是个什么事啊,真是荒唐啊……” 老人在叹气,似乎还有些恼火。 这老人正是明初的大儒宋濂。 要是说起文人中的地位,其实他隐隐是比刘伯温要高的,连刘伯温都曾经称赞他是当今文章第一。 他还修佛修道,一生算得上是清廉,说是明朝文臣的标杆之一倒也不为过。 而现在的他,明明是已经告老还乡,却还长途跋涉回到应天府,正是因为他孙子宋慎的一封书信。 上面写了宋濂的得意弟子方孝孺,和永乐庄众人起冲突并立下赌约的事情,当然,连带也讲述了一下朱安宁的乡学是什么情况,当然,也就是微微讽刺,看过永乐庄阵仗的他,是不敢直言荒唐的了……毕竟他又没有方孝孺那么耐诛…… 宋濂还在恼火,他一边走去许久未回来的应天府,一边痛斥自己的孙子。 “论语乃圣人言行,尔等居然敢拿来玩闹……真是岂有此理。” 这话是说得宋慎也有些恼火。 立赌约的又不是他,是方孝孺啊! 不过他确实也是怕方孝孺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才把自己爷爷请回到应天府来的。 毕竟那方孝孺的脾气正就是硬邦邦,要么他把人撞死,要么被人把他锤粉碎的那种性格。 他是希望宋濂能回来治一治他的。 让爷爷使用无敌的人脉关系,去终止掉这无聊的赌约,那更是好上加好! 所以被宋濂骂了两句,他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想让自己爷爷顺顺气再说。 “哎,人家地主家的乡学,想教什么就教什么,只要不是有违纲常,那又何妨!” “是是是,爷爷说的是!” “你除了会说爷爷说的是,还会说什么!”宋濂抬手就是一拍,扇了下宋慎的脑袋。 让一旁的宋璲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到农家大爷,上到这宋濂大儒,实际教训自己后辈,也都是觉得上手要快些。 这样一看,宋濂倒也是和寻常大爷没什么区别了。 宋慎被骂了两句就算了,还被自己爷爷上头扇了下后脑勺,那是恼火得紧,便也突然方孝孺上身,犟着脖子回到:“爷爷,你是不知道,那永乐庄庄主说什么区区论语,自己庄里字识不得几个的孩童都能理解透彻……一月足以……” 这话倒是真的,只不过宋慎添油加醋了些许而已。 不过考虑到他气在头上,也是可以原谅。 而这么一说。 宋老爷子的脸也是黑了下来。 别的事情他还能忍。 但是这番话听下来,这永乐庄的地主……好像对圣贤书,真的不是很尊重啊。 孩童一月学论语? 什么失心疯! 莫不是把天下读书人当傻瓜看待了? 宋濂脸黑下来,宋慎也是趁热打铁:“希直就是气不过才答应赌约的……燕王周王在场,我也不敢说什么……” 对于时间的来龙去脉,其实宋濂是了解。 他也知道永乐庄里有燕王和周王……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嘛,但是好像这是个小秘密,他也不会多言多问…… “你是想我帮忙劝下希直?”宋濂沉声回道。 “一个月断然是学不会论语的……但是希直他性子硬,届时咱们赢了,希直说不得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惹来祸事就不好了啊!爷爷……” 这便是宋慎的真实想法。 一个月学论语,如果是书香门第家耳濡目染的神童,那当然有可能。 但是就是农家的两个孩子。 …… 这真就是失心疯了…… 宋慎把自己爷爷叫来。 是怕赢了的方孝孺发癫…… 惹出什么大乱子,到时牵连一堆人,乐子就大了…… 被揍事小……命重要啊。 —————— ps:说6k,就6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