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很热闹。　　 朱安宁被罢官的事，早就传遍了全城。　　 有人觉得可惜。　　 有人觉得可乐。　　 还有人，觉得，这事，很郁闷。　　 今日上朝，朱元璋嘉奖了毛骧，但是毛骧依旧是很郁闷。　　 那拾到的文章，都这般大逆不道了，陛下居然还能放过朱安宁？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更重要的是，昨日丢脸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里复现。　　 这让他是像个困兽般，无处发泄这怒火。　　 “恭喜大人，领飞鱼赐服，这是陛下对大人的信任啊……”　　 刘洋哪能不知道自家大人正在恼火，只是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昨日他也吃了瘪，难受的人是不止毛骧。　　 他只能捡些好话讲。　　 “哼，他朱安宁着飞鱼服，我也着飞鱼服，陛下好手段啊。”　　 没有外人，毛骧是说得直接。　　 刘洋也是只能叹了口气：“大人，起码那朱安宁已不能上朝，他已经算不上朝官，但是大人还有光明的未来。”　　 “这还不够。”　　 毛骧阴鸷地拍了拍桌面。　　 响声在锦衣卫官署那，回荡。　　 ————————　　 “朱大人，这图纸是你画的吧，你看，这边你确定真的有泉水？我们现在就是要补这支流的水量。”　　 “先放这里……”　　 “朱大人，仓库选址这里，好像也是您和太子商量的吧，您看下，这地交通该怎么解决，百姓们兑粮几何现在也没个定数，真的要建这么大？”　　 “先放这里……”　　 “朱大人，江浙一带的路，再往海边修去，丘陵众多，这一路砍树砍过去，怕是有点麻烦，如何是好？”　　 “先放这里……”　　 “朱大人，采买永乐庄的肥料和农具，能否再提高点数额，明年新开垦田地很需要，您怎么看？”　　 “先放这里……”　　 “朱大人……”　　 “先放这里……”　　 “茶也放这里？”赵集捧着杯茶，走了过来，他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　　 今早工部衙门点卯后，主管工部三司的孙全几人，是直接就对自己下辖的员外郎主事所正之类的次官们说明了，工部目前所施行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这朱员外郎起草的，有问题可以尽管问他。　　 倒不是说孙全等人针对朱安宁。　　 而是工部这半年来确实过得很艰难……　　 工作量大，工作强度高，难度还顶，四司轮轴转，忙得跟狗似的，还经常因为解决不了问题而发生争吵……　　 现在有了个看着能协调事的人来了，还不赶紧把事情丢给他做决断啊……　　 “赵大人……我没来之前你们究竟是怎么干活的……”朱安宁接过茶，是脑子发麻。　　 赵集被问得也有些讪讪，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　　 “宫里催哪个……就先做完哪个，前些日子催修路，最近就都是在修路……”　　 “……尚书大人，工部能熬到现在，也真是厉害……”　　 “呵呵……”　　 两人并排坐在了一起。　　 朱安宁并不是什么神人，他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所以那些突然堆上来的工作，他也只能说是先放着，然后一件一件来……　　 然后开始分类。　　 说起来，这工部的事情虽然看着就脑仁疼，但是比起东宫的奏章，居然要好上很多，因为都是实事。　　 “赵大人，始终你才是主官，这都堆我这里，影响不好吧。”　　 “主不主官的说这没用，把这摊东西解决了才是最重要的。朱大人，别拖时间了，宫里来信了，说你下午必须要去国子监……以后你都是上午工部，下午国子监……”　　 “咱大明是没人了么，没必要逮着我一个人往死里用吧……”　　 “这不是陛下信任么？”　　 “这信任，不要也罢……”　　 “朱大人，话不能乱说……咱们还是赶紧商量完这些事吧。”　　 “哎……赵大人，你先说下情况吧，我看看我有没思路。”　　 朱安宁也算看出来了，赵集真就是技术型人才，你让他走管理路线，这工部没绷，都算是他老赵人缘好，还能维持的住局面。　　 “虞衡司本是负责山林川泽采捕，但是洪武也不喜欢珍禽异兽之类的东西，这担子并不重，现在虞衡司最重要的就是军装、兵器、陶瓷制品、钱币和火器以及，冶炼。”　　 赵集是介绍得很详细。　　 “虞衡司还是赵大人在兼着对吧。”　　 “对，前些日子，广东韶州惠州都发现了大矿，因为火绳枪和兵器需求多了，又建了好些高炉，差不多耗干了我的精力。”赵集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都水司在工部中负责监管水利、交通、织造、度量衡等多方面事务。目前水利和道路，都耗了大量人力物力，有点难以为继了……”　　 “人力都是用徭役？”　　 “最开始是的，后面没办法了征了民匠，但是还是不够。”　　 “明白了。”　　 “营缮司就是负责营造和工匠管理的，各项事务的备料也都是由营缮司来完成。所以孙全和刘宣德天天是吵个不停……哎……”　　 “……刘大人还真挺苦的……”　　 “屯田司就没什么好说了，近期就是各地仓库粮食转运让晁超很恼火，经常是各地都说自己这里兑粮人多，结果调了过去，又没用上，平白添了损耗……你是知道的，陛下管这损耗极其严格，虽然经那空印一事后，放松了些许，但是大家还是不敢怠慢，四处运粮实际是很让我们难受的……”　　 赵集在那像是汇报工作。　　 来来往往的官员们，是看得惊讶。　　 只能说，贬下来的詹事，那也是詹事……东宫首气场就是足。　　 “赵大人，工部的收支账本，你这有没，还有器械一类的计数需求。”　　 “有的，这些都记好了，都在这里。”　　 “……这不是完全不够钱银用么……户部怎么说。”　　 “杨大人只回了两个字，没钱……”　　 “……”　　 “六部里，确实是我工部排在最末，这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要钱……难难难……”　　 “那我们……就不能自己赚钱？”　　 “朱大人莫要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