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听了,倒也是没有反驳。 反而是点了点头。 他远远对朱安宁拱了拱手。 “先生文武全才,乃当世奇人,工匠农事无不精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嗯?”看着方孝孺居然是赞同了自己。 朱棣那是明显一愣。 笑容有些僵硬。 朱安宁远远看着几人闹得差不多,也是想着该差不多要收场了。 “行了行了!我有你们说这么牛逼……呃……这么厉害,我还能是个指挥佥事,还能是个少詹事,怎么不给我当个国公之类的……这里没外人我是随你们吹,别去外面给我丢人就是了……” 他翻了个白眼,是吃了口菜。 远处的几人也是听着朱安宁有些不满,是开始走回酒桌这边。 除了方孝孺。 他是站在那里,轻哼一声。 “公侯伯爵,是迟早的事情!” 这下连宋慎都忍不住,想上去把方孝孺拉下来。。 “行了方希直,赶紧给我下来,虽然这里没有锦衣卫,但是也不要在这乱说话!” “你放开我!我没有乱说话!” 结果方孝孺却是挣脱了开来。 动作过于剧烈。 两人是一起从那桌上滚了下来。 摔到一边。 方孝孺倒还好,他是在上面。 可怜那宋慎在下面是做了肉垫,被压得哼唧了几声,听着就痛。 “哈哈哈。” 这滑稽场景自然是把朱棣朱橚等人逗得笑个不停。 刘廌刘畾倒是要好些。 好歹同属文人。 那是相对矜持,笑归笑,别笑那么大声就是。 唯有李景隆是看不下去。 他晃晃悠悠过去,把宋慎和方孝孺扶了起来。 “方希直,小宋大人,咱们还是过去喝酒吧,我做的菜,给个面子,多吃点。” 李景隆这话是情商拉满。 宋慎那是找到了台阶,赶紧接话。 “就是,希直,李千户亲自下厨,我们去多吃点,酒也多喝点就是……” 宋慎是以为自己看到了台阶,顺势就是下去。 而摔得没那么惨的方孝孺,也是寻到了自己的台阶…… 他是又踩着椅子,爬到了那桌子上。 在宋慎和李景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又爬了上去。 “景隆……我们回去吧……随他吧……” “好……” 于是,很果断的,宋慎也放弃了再把这憨货拉下来的想法。 再摔一次,他又当肉垫的话,有嗝屁风险。 ……于是,两人也是走回了酒席上。 那方孝孺见终于没有人阻止他,他是哈哈笑了起来。 “诸位,我们来说道说道,先生……何以为圣人!” 他还是没有放过这个议题。 “文人治国皆会说以农为本,而这应天府,这江南,这富庶之地,我却只看到先生,能真正地把佃农们当做人!” 他是高举右手,说得铿锵有力。 把准备相互敬酒,本来是准备无视他的朱棣等人,给震了一震。 连朱安宁都有些意外。 这家伙,这是醉了还是没醉? 方孝孺看众人终于是把视线转向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盖欲吾民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以共趋于富庶仁寿之域,德至渥也。当职幸来此承摄,敢坠彝章,今有劝谕事件……” 他开始念咒似地开始背诵。 朱安宁是一脸懵逼。 他周围的几人,却是起了反应。 “朱夫子的劝农……”宋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毕竟是大儒之后,学得就是扎实。 刘廌也是点了点头:“确实是朱夫子的文章……这方希直想说什么……” “听下去,好像有点意思。”刘畾是转了转眼睛,看向了那高举拳头的方孝孺。 “朱夫子的劝农文,怕已经是士大夫里最接地气的!但是,那又如何,依旧是高高在上,劝农劝农,事关生机的事情,哪用劝,帮农才是最实际的!”方孝孺是语调高昂:“谁能做到?是先生能做到!他不仅能做到,他还能让十里八乡的人都能受着这益处!” “新粮有多重要,无需累赘,肥料,农具,甚至耕田之法,水利兴修等,皆是先生之功劳!” 方孝孺列得详细,说得认真。 听的人也是终于收敛了笑意,面色严肃了许多。 这些事,确实都是朱安宁干的,也确实都是他的功劳。 评个圣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应天上面那个省份,有一整个圣人家族咧…… 圣这个字,有时候也不是很值钱。 看着众人点头,终于不再发笑。 方孝孺也是一副满意的表情。 唯有朱安宁一脸哭笑不得。 这方孝孺是要干嘛,给自己评十大感动中国?还是说给自己评先进? 只是先前已经阻止了他好几次,怕是拗不过他的。 随他说吧……还是那个说法,这里都是自己人,丢人丢不到外面去…… 抱着这个想法。 朱安宁也只能又是喝下一杯酒。 五粮液那是比之前的米酒要辛辣。 但是配上下酒菜,那还是美滋滋。 当朱安宁在那咬着肉,品那酒香肉香之时。 方孝孺已经继续了他的演讲。 “只是就这般,也算不得是个圣人!”他却是先下了个中场结论。 把几人都给整不会了。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几个意思? “方孝孺,你什么意思?”朱橚是皱眉问了句,说得大声,态度也算不得好。 “诸位,先生之圣,更多是体现在他的思想!” 方孝孺又是高举了拳头,很是亢奋的样子:“吾心,即吾理!知行合一!这等想法,岂是寻常人物能想到的!先生写字虽一般!但是文章却是无与伦比!!!” “哎呀要我说几次,那些是……哎算了算了,是我写的是我写的……” 朱安宁还想反驳几下,最后是直接放弃治疗。 “我本以为那已经是高峰,已经足够我钻研一生,却未曾想到,先生还能另起高峰!” 方孝孺亢奋得有些过分。 这话说出来。 朱安宁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 什么另起高峰。 自己给了什么文章给他,能和心学一并讨论? 他又是喝了口酒。 然后,是倏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草!” 他边骂着,边想去堵嘴,却是,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