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悄然而至。 轰隆~ 随着电闪在乌云间骤现,刺耳的惊雷跟着炸响,豆大般的雨珠倾盆,京城内外不似以往那般热闹。 鸾卫驻所。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贺进忠取下蓑衣,抖了抖上面的雨,边走边对李若琏道:“头儿,联合分司奉旨督办移民赴边一事,既有厂卫的人在暗中监察,为何咱鸾卫也要跟着?不止要监察联合分司等,还要监察厂卫,这是不是谨慎过头了?” “怎么?底下的人有意见?” 李若琏停下脚步,看向贺进忠道。 “没…没有。” 贺进忠忙道:“就是有些嘀咕,毕竟鸾卫干的事太多,人手本就不足,为了此事要抽走一批人,所以就嘟囔几句。” “是觉得这事儿很简单?” 李若琏眉头微挑,“无非是将北直隶等地的人,通过在京与地方联合分司,给分批迁去辽东各地?” 贺进忠没有说话。 对于没有直接参与其中的人,哪怕是身处于要害部门,最直观的印象与感受,就是像李若琏讲的那样。 “愚蠢至极!!” 见贺进忠不言,李若琏冷哼一声,遂快步朝公事房走去,贺进忠见状,忙抬脚去追李若琏。 “陛下特设鸾卫的初衷,即与朝廷、社稷相关的要务,威胁到统治的隐患,皆在我鸾卫监察范畴内!!” 李若琏走进公事房,朝一处快步走去,“能选进鸾卫的无不是忠于陛下,忠于社稷,同时具备一定能力的,这是前提!!” “移民赴辽一事,牵扯到了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还牵扯到了辽东,此事要持续多久不清楚,但有一点却很明确,即不下数百万的人要经在京与地方联合分司,还有中枢与地方诸司,分批迁移到辽东各地安置。” “甚至为了这件事,陛下还特意颁旨,命少府所辖监察,厂卫等有司参与进来,这在你们眼里居然不重要?” “头儿,卑下可没觉得不重要。” 贺进忠忙解释道:“您交待的差事,卑下可都做了,这不天津十三行的监察,刚汇总出来一批,卑下……” “还不够!!” 李若琏皱眉道:“此事要重视起来,移民赴辽这件事,为了推行起来,太多有司牵扯到其中了,太多群体牵扯到其中了。” “只是本指挥使知晓的,减免海关税,减免关税,减免贷款利钱,优先参与少府有司竞标……这背后就掺杂了多少利?” “政策是政策,落实是落实,两者是能混淆的吗?方方面面的人都牵扯进来,谁能确保这其中不出现些败类蛀虫?” “您是担心练国事他们?” 贺进忠眉头微挑,表情严肃的看向李若琏。 “本指挥使谁都不担心!” 李若琏摆手道:“没有发生之前,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但事情发生了,任何担心也多余了。” “鸾卫要做的事情,是在没发生与已发生间,在要发生之际,把任何不好的苗头全都掐死!!” “在这件事上内帑拿出真金白银,通过移民赴辽一事,继而纾解大明治下的问题,看似被安排迁移的众多群体是直接受惠的,但是你不要忘了,他们可没有任何主动,没有迁移到辽东安置前,那就是被动接受一切的。” 贺进忠:“……” 他明白自家指挥使所讲之言是何意,移民赴辽这一政策是好政策,是为了让没有保障的人,能通过朝廷主导的迁移,安置到有保障的地方,叫他们能过上好日子,但恰恰是因为这是一项好政策,其中要付出太多的努力,就必须要有对应的割舍。 诸如减免海关税,减免关税,减免贷款利钱,优先参与少府有司竞标等等,就是为刺激到更多的人,能够积极参与到这其中来,不将所有压力,都压在在京与地方联合分司,全力确保此事能做好。 但是这还有一个前提,即要迁移的这些人之中,是否都真的愿背井离乡,是自愿,是被迫?亦或迫不得已? 眼下的大明仍有大批的人,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为了活命,哪怕对故乡再难以割舍,他们也要选择背井离乡。 皇权专制下,底层是没有话语权的。 民斗不过官。 这是根本。 在紫禁城的朱由校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移民赴辽一事,自一开始就没有太多的选择,为了能将辽东开发出来,必须要有人前去才行。 没有人,开发就是扯淡。 有了这一前提,朱由校就不希望一件事发生,即在迁移赴辽的过程中,出现任何盘剥的事!! 谁要敢在这件事上动歪心思,想尽可能多的捞取好处,而丝毫不顾及被迁移去辽东的死活,继而给朝廷惹来大麻烦,那发现一个就杀一个!! 骚乱或民乱的区域多了,很容易激起大规模起义潮,这对眼下的大明而言,一旦发生就是致命打击。 任何事只要经层层传导,就难保其中不出问题,除了死死盯着以外,避免期间发生大的纰漏,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办法。 “浙江那边怎样了?” 李若琏沉吟刹那,看向贺进忠道。 “廉政院又抓了不少人。” 贺进忠忙作揖道:“听说涉及到了走私,而据东南传回的消息,浙江、福建沿海地带出现海患了,甚至是南京一带,还出现了几股匪寇势力。” “果真是匪寇?” 李若琏眉头微挑道。 “是叛逆!” 贺进忠不敢再坚持,顺势道。 “把这些都汇总好,明日跟着进宫。” 李若琏轻叹一声道。 “喏!” 贺进忠忙道。 “下去吧。” 李若琏摆摆手道,表情很是凝重,眼下他这边抓的鸾卫,龙卫,没有一个是消停的,所牵扯到的事太多。 这内部不安生,外部也不消停。 “来人啊!” 不知沉默了多久,李若琏沉声道:“把这份公函,八百里加急送到辽东,叫李延庚所领派奴儿干龙卫盯紧建虏!!” “喏。” 一人走进公事房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