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南京紫禁城。 司礼监。 下了一夜的小雨停了，天格外的蓝，艳阳高悬，金光撒照下，使琉璃瓦泛起的光格外刺眼。 “还是南京好啊，养人！” 穿着大红蟒袍的方正化，笑着对同行的老太监道：“不像在京城，干燥，那风吹起来，让人的脸，都觉得疼。” “呵呵，方厂公真会说笑。” 老太监笑着摇起头，“咱家来南京已有十余载，可即便是到现在啊，还是忘不了京城啊。” “在南京也好，在京城也罢，都是给皇爷当差不是？” 方正化听后，露出笑意道：“我大明下辖两京一十三省，这疆域是何等辽阔，京城，南京，还有中都，兴都，这些地方都要照看好。” “咱们这些入了宫的人，自踏进宫的那刻，就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皇爷的家奴，为皇爷分忧，乃是我等的本分，李公公觉得呢？” “是。” 老太监点点头道。 只是在他的内心，却生出了不屑。 除了在京城，在南京，在中都，在兴都，那都是发配！！！给皇爷分忧，那也要能待在皇爷身边才行，不然做再多的事，谁能看到？ 曾经的他，也跟方正化一样，对皇爷是忠心耿耿的，他是万历朝的老人了，但就因为卷进了国本之争，最后却落了个打发出京城，派到南京当差的下场。 这叫他知晓了什么叫人间冷暖！！ “既然陈公公也这样想，那为何要对皇爷有所欺瞒呢？”在老太监感慨之际，方正化却收敛笑意，语气冷冷的盯着他道。 嗯？ 老太监皱起眉头，迎着方正化的注视，“方厂公这是何意？” “不明白？” 方正化笑笑，“自咱家等奉旨到南京，内廷的眼线就有不少，南京城的眼线也有不少，咱家很奇怪，为何在这些眼线中，会有你司礼监的人呢？” “咱家听不懂。” 老太监心下一紧，眼神开始有些闪躲。 “那就叫他们来讲。” 方正化毫不意外，伸手对远处示意，一道人影晃动，没多久，就有几名被捆束的太监，挣扎着被推搡着前行。 可老太监见到这些人影时，垂着的手却哆嗦起来。 尽管人还没有来，他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没过多久，西厂的厂番，就押着这几人走来。 “跪下！！” 随着几人被踢膝窝跪下，那些厂番粗暴的扯下他们的布条，这几人，一个个都慌张的喊叫起来。 “老祖宗，就我啊。” “干爹！” “老祖宗……” 这几人一喊，老太监的脸色愈发难看。 “方正化，你到底是何意！！” 老太监眼神凌厉，看向方正化道：“你等奉诏来南京，咱家好心招待，你们却……” “打断一下。” 方正化伸手笑道：“咱家是皇爷的家奴，包括你也是，所以这招待一词，陈公公说的并不恰当。” 老太监瞪着方正化。 “看来皇爷说的一点都没错。”见老太监这样，方正化笑道：“这人啊，就要是不是的敲打一下，这样才知道守规矩，不然啊，时间久了，就该奴大欺主了。” “来人啊！！” 方正化这突然一喊，让老太监吓了一跳，就见数十众厂番提刀跑来，见到此幕，老太监紧张起来。 “方正化，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太监指着方正化怒道：“敢在紫禁城动刀，你的规矩哪儿去了！” “呵呵，咱家的规矩，是皇爷下的旨意。” 方正化却毫不在意，盯着老太监道：“皇爷说了，南京的紫禁城，有些人已经没了规矩，更没了敬畏，一个个把自己当土皇帝了，既如此，那就在午门杀了，叫南京紫禁城的人都知道，什么叫规矩！” “！！！” 老太监心下大惊，这是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杀他们来的，看着跑来的厂番，老太监突然怒吼道：“你们都是瞎子吗？快去叫…啊！！” 可老太监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正化就伸手怒扇过去，老太监被打的眼冒金星，腿一软，竟摔倒在地上。 “省点力气吧。” 俯瞰着眼前的老太监，方正化冷哼道：“这个时候南京紫禁城的十二监四司八局，包括宿卫皇城、宫城的诸上直亲卫军，都被咱家的人，还有孝陵卫的人给控制起来了。” 既然是要杀，那就杀他个惊天动地。 既然东南诸省的局这样乱，那就先把南京给震慑住，待南京被震慑住，再设法掌控住操江。 这就是方正化的谋划！ “起来吧你！” 在老太监大惊之际，准备说些什么时，一人上前，打掉了他戴的三山帽，扯着他的头发就硬拽起来。 疼痛叫老太监惨叫不停。 “厂公。” “押去午门！” 看着走来的一人，方正化冷冷道。 “喏！” 那人当即抱拳应道，但心底却生出惊意，这还真在午门杀人啊，关键是还杀这么多人，这先前从没有过啊。 “去午门！” 方正化的声音再度响起。 左右之人，哪儿敢迟疑，快步跟着方正化朝午门赶去。 …… “呜呜！！” “都老实点！” “跪好了！！” 彼时的午门城楼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在晃动，在人潮的外围，则聚集着数百众持刀厂番，他们冷冷的警惕着四周。 午门外闹出的动静，使得皇城一些衙署被惊动，不少在当值的官员，跑来午门，可看到眼前一幕幕时，他们却震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被看押在午门外的人，不止有内廷的人，还有诸上直亲卫军的人，见到此幕后，一些机敏之人，立时就跑了。 只是他们却不知，在他们跑出皇城的那刹，一些藏在暗处的人，就开始对他们进行追踪了。 为了今日的事，方正化是一夜没事。 既然决定在南京城立威，那就要把事做扎实，在方正化眼里，借着此次在午门扬威，他要叫南京藏着的那些奸佞败类，一个个皆在西缉事厂的监视下，这样对今后的清洗，是有着巨大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