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这都集结多久了,建虏在漠南耀武扬威,咱们呢,连他娘的辽边墙都没出,这是摆明不叫咱打啊!!” “你他娘的小点声,叫把总他们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听见能咋,把总骂的比我脏多了,这有仗却捞不到打,这滋味就跟光蹭不进,谁他娘的能受得了啊。” “说起来也是,自金山会战结束后,咱都多久没捞到仗打了?这陛下按月拨发的足饷,咱一个个也不能白拿啊。” “你小子说的比唱的好听,依着老子看啊,你他娘的分明是想到战场上,多杀几个真鞑,不说敕爵了,最起码也能晋职吧。” “哈哈!!” 在广宁前线,某营。 十几名火枪兵聚在一起,认真擦拭着手中火枪,别看他们一个个叫嚣着,可对手里的火枪却极其认真。 作为火枪兵,他们所配发的永乐式火枪,那说是他们的命,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与先前五花八门的火铳比起来,对已整编的大明陆军而言,制式量产的永乐式火枪,更得他们喜欢。 射程远了。 精度高了。 直接燧发。 最关键的一点,因为是制式量产,所以品质是有保障的,不似先前的火铳,可能一发还没燃发,就他娘的炸膛了。 这在制式量产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要真出现这种事,有司会追查此事的。 对于火器火炮的规范化发展,朱由校是极其重视的,每年投进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为的不就是能叫军队列装放心用的火器火炮? 如果连这点都满足不了,朱由校就不止是骂娘了,更是要杀人的。 “头儿,您说咱这次能捞到仗打吗?” 郑广生放下鬃刷,将所配火枪抱在怀里,对身旁的齐河说道:“这次总感觉有些不太对,虽说咱奉令集结在此,这期间没有出动的迹象,可我总觉得这次要跟建虏干一仗。” “你小子,又听到啥消息了?” 齐河眉头微挑,瞅了眼郑广生,随即继续擦拭着枪身,“在咱这一哨中,就属你小子鼻子灵。” “狗鼻子呗。” 一人听后,大笑着说道。 “哈哈!” 这一说,叫不少人都大笑起来。 “去去去。” 郑广生听后摆摆手,先是瞪了那人一眼,随即对郑广生道:“这次还真听到些消息,我那本家堂弟,可是做的炮手,据咱营地不远,前几日,其奉命出营接收一批驽马,刚好到咱这营地,就见了我。” “嗯?” 听到这话,齐河一行都皱眉看去。 “他那个营不简单,是一个加强营建制。” 郑广生继续道:“配永乐式重型火炮18门,各式中型火炮36门,还有不少轻型火炮,先前我可了解过,各式各型火炮所配马匹,那都是足额的。” “可偏偏这次他们出营,又奉命接收一批驽马,直娘贼的,规模有两百多匹呢,你们说,这要不是打仗的话,为何给他们配这些?” 齐河想到什么,瞪眼道:“你是说咱这个协,所直属的那个炮营?” “是啊。” 郑广生点头道:“要不说那小子命好啊,同样是一起参加筛选的,这小子被选进炮兵序列,我却被选为火枪兵了。” “咋,瞧不上火枪兵啊!” 一人听后,立时骂道:“你小子知足吧,多少人想当火枪兵,还他娘的当不上呢。” “就是。”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你以为火枪兵,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咱所属第八军,所辖诸镇各协,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有多少个营是满建制火枪兵,你他娘的还不知足了。” 大明陆军改制,并非是全员列装火器火炮的,即便朱由校想这样做吧,但奈何国情不允许啊。 归根到底,大明仍处在冷兵器时代思维下,想一上来就跨进热武器时代思维,这不现实也不可能。 再一个如果规模的火器火炮需求,即便筹建的军工体系开足马力,也断然是不可能提供上的。 所以朱由校采取的方式,是整建制配属一部分,并且叫他们展开操练演习,以不断精进火器火炮的各种打法,与此同时,在大明陆军所辖各军,还要开展完善的后勤体系重建,以满足战争状态下的各种需求。 不说别的,单单是后勤保障这一块儿,就不像先前那样,动辄就征发多少徭役,叫民夫去进行转运,这样不仅效率低,关键是秩序混乱,真到了打仗的时候,后勤补给要是跟不上趟那就完了。 海陆军的整饬与扩建,那是极其昂贵的事,为此朱由校砸进去众多钱粮,甚至还有部分有司对外颁售对应债券,以满足整饬扩建的需求。 可即便是这样,朱由校也从来没有放缓整饬速度,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必须要做到底才行。 半途而废,可不是朱由校的性格。 “行了,不说这些了。” 齐河眉头微蹙道:“如果真如你讲的那样,这仗可能是真打,而且规模还不小,我也听说到一些消息。” 嗯? 齐河此言一出,麾下那帮将士,一个个都围上来了。 “我也是听说啊。” 齐河开口道:“虎墩兔憨这个草原大汗,似乎不敢跟建虏打了,想要西迁到宣大塞外一带去。” “啥?竟有这样的事?!” 一人惊呼道:“这咋怂了啊,跑宣大塞外去,那漠南他不要了?” “是啊。” 郑广生紧随其后道:“真要是这样的话,咱要是不跟建虏打一仗,今后这漠南之地,岂不是建虏说了算了?” “姥姥!!” 有人听后立时骂道。 和先前的情况不同,受到持续军改的影响,特别是凭功敕爵的刺激,以北直隶、辽东、山东等地,还有西南诸省,甚至是江淮、东南一带,凡是受天子直接调动的军队,那一个个都是有极高的斗志与战意的。 不管是各级将校,亦或是底层将士,对打仗是极其热衷的。 因为只有捞到仗打,他们才能更进一步。 虽说打仗是会死人,可没事啊,真要战死沙场了,天子会养活他们的妻儿老小,特别是最近一年多,已有一批长大的战争遗孤进了军队,那就更叫底层将士,一个个没有后顾之忧了。 “哔!!!” “紧急集合!!” 在此等态势下,刺耳的哨声响起,跟着怒吼声出现,这叫原本还坐着的一行人,立时都站了起来。 其实不止齐河这一哨的人,分散在各处的人,在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后,一个个都动作迅速的集结起来。 “快点!” “跟上!” “别掉队!!” 在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下,喝喊声不绝响起,所处的这处区域,随处可见的是跑动的人群。 “哈哈!!” 彼时,在该营临设主帐内,爽朗的笑声响起。 “终于他娘的要动弹了!” 一魁梧大汉,难掩激动道:“这次我营奉命前出,要前出近百里,咱们先前猜的没错,漠南出现的这场变故,总督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把总,这似乎没啥值得高兴的吧。” 一人却哭丧着脸道:“咱们接到的任务,是给本协所属炮营开辟新驻地,姥姥,不管咋说,咱也是满建制的火枪营啊,这种活不该是工兵该干的事吗?” “是啊把总。” 另一人紧随其后道:“这叫咱们怎么跟底下的儿郎讲啊。” “你们他娘的懂个屁!” 魁梧大汉瞪眼道:“用你们的脑子想想,这不是前出数十里,而是他娘的近百里,是,咱这次是给直属炮营开辟驻地,但你们想过没有?” “什么?” 一人生疑道。 “协本部,会离直属炮营很远吗?” 魁梧大汉恨铁不成钢道:“真要是打起仗来,咱们是不是能去协本部请战去,你们再想啊,咱所属的这个镇,拢共就他娘的三个整建制火枪营。” “如果咱们运气好,所在协,恰好是本镇的关键所在,一旦我军要继续前出的话,那咱们是不是首当其冲?” 帐内所聚众将听后,一个个的眼神全变了。 “您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个镇,会肩负起前出的重担?”一人有些激动,看向魁梧大汉说道。 “肯定啊!” 魁梧大汉瞪眼道:“咱第八军就三个镇,可真要说集结最完整的,就属咱这个镇了,一旦漠南出现变数,肯定头战落在咱们身上。” “别说是现在给协直属炮兵开辟驻地了,就是他娘的给他们做饭,老子都乐意。” “再一个,你们也不想想,为何就叫咱们营去干这事了?还不是咱们营急行军最快啊,这机会是把握出来的,一个个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哈哈!!” 帐内响起爽朗笑声。 “报!!” 而在此时,帐外响起一道喝喊,就见一人匆匆跑了进来,“把总,我营所辖三都诸排各哨皆已集合完毕!!” “走!” 魁梧大汉听到后,立时伸手道。 当一行朝集结地赶去时。 彼时的集结地,聚集着一众火枪兵。 与其他兵种不同,火枪兵穿着的新式军服,通体土黄色,除配一杆永乐式火枪外,还配有武装带,刺刀等物。 “头儿,这看来真是要干仗了啊。” 集结的队伍里。 郑广生余光扫了眼左右,肩背永乐式火枪,挺胸昂头的站于原地,但却低声对身前站着的齐河说道。 “等等看。” 齐河却表现平静,不过他也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不说别的,单单是所在这个排,一个个都兴奋至极。 从他们奉令集结,到进驻到该地,这前后待了有十余日了,这可把不少人都给急坏了。 明知建虏在漠南耀武扬威,可他们却捞不着仗打,那滋味简直太难受了。 “头,你说咱们要真打仗,在辽两军各镇会出动多少啊?”郑广生看了眼点将台,随即低声道。 “您说在辽河套一带的建设卫戍,会跟着咱一起参战吗?毕竟这漠南还是不小的,又是建虏,又是蒙鞑,真要打红眼了,这人恐怕是不够啊。” “咋?你这是怕了?” 不等齐河说话,身后的一人听后,笑着对郑广生道:“先前不还是央求着,看什么时候能打仗吗?” “怕个屁!!” 郑广生瞪眼道:“老子是怕这仗打的太快,还没打尽兴呢,建虏就他娘的逃了。” “这不是咱该操心的事,老实站着吧。” 齐河此刻开口道。 “谁他娘的在队列里说话的!!” “各排、哨,一个个是怎么管的!!” 而在此时,一道喝喊声响起,叫郑广生所在这个都,一个个全都闭上了嘴。 ‘真是年轻啊。’ 不过此刻的郑广生,却看向队首的那名青年武官,心底生出了感慨,‘到底是天子养大的遗孤,就是他娘的不一样。’ 其实随着陆军整饬的深入,一批经严格操练的战争遗孤,其中优异的一批,是选进皇家军事学院进行深造的,而这批人毕业以后,就被打散分到诸军去担任底层军官。 去的最多的是炮、枪两处,其次才是骑,不过其他兵种的也有,毕竟在朱由校看来,想要叫大明陆军真正发挥出优势,必须要有一批懂得思考的职业军人才行。 或许他们还没经历过战争锤炼,但朱由校却清楚一点,待到他们真正锤炼出来,那么大明陆军的战力与风貌势必会有大变化的。 而朱由校所想,海军也是要放一批遗孤的,但海军与陆军不同,即便是最底层军官,这培养的时间周期是不一样的。 有些时候不是朱由校不想快,实则是现实不允许啊。 但凡现实允许,朱由校只想以最快速度,将大明军队进行全面改制,这样处在这动荡混乱,秩序初建的大航海时代下,大明就能凭借领先于其他国度的军队,去展现出大明军威浩荡!! 不说别的,单单是能将南洋之地悉数拿下,那么就能解决大明很多问题,甚至一些滋生的矛盾,根本就无需发愁去怎样解决,将一批批人迁移到南洋富庶之地,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