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困意瞬时就没了,与关内不同,虽是五月,关外的昼夜温差很大。 抚顺关外。 建虏军营。 繁繁星空下,不时响起马鸣声。 燃烧的篝火驱散黑暗。 不时吹起的寒风,带着些许火星飘散。 “哈哈!” “不要!” “啊……” 在军营的某处,肆无忌惮的笑声打破平静,女人挣扎哭嚎的声音,反而让这笑声变得更大了。 脚步声停下。 披甲挎刀的李延庚,那双冷眸看向前方营帐,攥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而在身后站着的几位心腹亲卫,一个个低垂着脑袋。 从抚顺关一带的战事,受到科尔沁草原袭扰的影响,驻扎于抚顺关外的建虏大军,就没有再发动像样的攻势。 错非是熊廷弼放出豪言壮语,只要建虏主力敢离开抚顺关外,那戍守辽左的各部明军,必对建虏腹地展开攻势。 打,打不起来。 双方就这般僵持下来。 置身于战争下的将士,精神是高度紧张的,这也使得统兵将校会有一些办法,来排解麾下将士的压力。 而在建虏这边,女人无疑是最好的宣泄! “走吧!” 一阵寒风袭来,李延庚冷漠的声音响起,身后心腹亲卫见状,无不是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快步朝前走去。 对于建虏,李延庚已厌恶到极致。 特别是建虏的一些做派,让李延庚有太多次都想冲动一次! 在李延庚的眼里,建虏与野兽并无两样!! 羞耻,怜悯……这些是人就该具备的,可是在建虏这边却不存在! “站住!!” 深夜下骤然响起的喝喊,让李延庚回归现实,就见在一处营帐外,几名披甲锐士警惕的看向他们。 为首的锐士,更是将手放到刀柄处。 “爱塔将军唤我商讨军务。” 李延庚娴熟的讲着女真语,在身后的心腹亲卫,有一人挎刀前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到那锐士跟前。 “进去吧。” 在身旁袍泽所举火把的映照下,那人看清令牌后,冷峻的眼神看了眼李延庚,不过一闪而过的轻蔑,李延庚却看得真切。 刘爱塔在八旗中地位很高,虽是汉人,不过麾下却统领着一支精锐,而在刘爱塔身边的戈什哈,多是女真人。 他们对刘爱塔是忠诚的,不过却对其他汉人不屑一顾。 建虏极度的崇尚强者! 代代相传的奴隶制,配上简单明了的八旗体系,使得建虏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每逢大战兴起,建虏明确奖罚分明,在战场上的缴获,部分缴至各旗,余下皆为自己所有,这让太多的底层建虏都崇尚战争! 无他。 晋升,金银,女人,奴隶,土地……皆可以通过厮杀换得,关键是绝对没有人会染指你那一部分,这也使得建虏在崛起之际,有很多其他部族的人,甚至是辽民投效建虏,只不过多数都成了炮灰…… “爱塔将军。” 压着火气的李延庚,在走进营帐之际,见到了闭目养神的刘爱塔,对于刘爱塔这次唤他过来,李延庚是带有疑惑的。 固然他们在私底下联系密切,可眼下这等时候,还是少见面的好,万一叫谁发现不该发现的,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来了。” 刘爱塔缓缓睁开眼眸,看着李延庚,嘴角微微上扬道:“某打算送老奴一份大礼。” 嗯? 听到此言的李延庚,下意识看向帐外,他怕刘爱塔讲的这些话,被帐外的人听到,万一…… “无需这般谨慎。” 刘爱塔似笑非笑道:“能近某帐者,皆为某心腹。” 刘爱塔说的是那般自信,李延庚也相信刘爱塔讲的这些。 不过小心无错啊! “爱塔将军,这些话今后还是少说为妙。” 李延庚挎刀上前,皱眉对刘爱塔说道:“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这些话叫老奴知晓,那……” “李将军还是这般谨慎啊。”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的响起,让李延庚立时警惕起来,手顺势就放到刀柄处。 “你是何人?!” 在李延庚的注视下,就见李若琏从屏风后走出,在看清是谁后,李延庚却低声道,在此期间,李延庚的余光看向刘爱塔。 “李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李若琏见状,笑着看向李延庚,“此前某与李将军书信往来,难道李将军都忘了吗?” “李指挥使?” 这一刹,李延庚瞪大眼睛。 “正是在下。” 李若琏微微一笑道。 他怎么敢来此! 心生惊意的李延庚,惊诧的看着李若琏,随即有看向刘爱塔。 “自今夜起,某叫刘兴祚!!” 在李延庚震惊的注视下,刘兴祚缓缓站起身,神情倨傲的说道:“今夜,某要叫抚顺关外的建虏军营彻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李延庚,在听到刘兴祚所讲后,本能的开口道,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必然不简单。 “反正归明!” 李若琏道:“今夜让抚顺关外的建虏军营大乱,你与刘将军一起杀奔赫图阿拉,趁建虏没有反应,吸纳赫图阿拉城内奴隶,将你们的亲眷悉数带上,毁掉城内武库、粮仓后,便转战辉发城!” 李延庚震惊了。 “为何要做这些?” 在迟疑刹那后,李延庚皱眉道:“即便是反正归明,那也应该是归抚顺关,这般辗转赫图阿拉、辉发城等地,那不是身陷绝境?” “所以是要送老奴一份大礼。” 李若琏嘴角微微上翘道:“建州三卫平静的时日久了,让老奴他们都忘乎所以了,觉得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想何时袭扰辽左,就何时袭扰辽左,这可不行!” “可是……” 李延庚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李若琏打断了。 “放心,在下会随两位将军一起。” 李若琏道:“在下知道在李将军的心里,有着诸多的顾虑与担忧,不过在下要说一句话,即便两位想反正归明,但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两位即便是归明,在我明军中能立稳脚跟吗?” 李延庚沉默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刘兴祚神情倨傲,语气铿锵道:“这种憋屈的日子,老子是过够了,既然熊部堂,李指挥使看得起某,那这份大礼某送定了!!” “这才是我汉家儿郎该有的气魄!!” 李若琏笑道:“刘将军,仗怎样打,在下不干预,不过有句话,在下要讲在前面,辉发城一定要去,至于别的,等到了辉发城,在下会悉数言明的。” 不对! 这里面肯定有事。 李延庚听到这里,就知晓事情不简单,但在此刻,再去询问这些似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夜注定是不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