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愤怒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令人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殿内服侍的宦官侍女,无不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这个孙承宗,到底会不会打!!” 难掩怒意的李珲,愤怒的咆哮道:“除了会索要钱粮,什么都不会干,直到现在,平壤还没有收复回来,可恶!!” 由于心底带着怒,这让李珲的胸膛起伏很大,甚至脸上都带着几分病态的红。 从朝鲜遭遇建虏进犯,国内局势就变得动荡难安,本以为大明调遣大军援朝,这种危局就可以安稳下来。 可情况跟李珲想的完全不一样。 为了确保援朝明军,在朝鲜北境跟建虏对战,朝鲜王室及王廷要提供粮草供应,还要提供参战明军兵饷,甚至参战明军在战场消耗的火器火炮、各式军械、火药弹丸等,全都要提供银子,以供援朝明军在大明进行订购。 当初迫于建虏的凶猛攻势,避免毗邻京畿道的黄海道,被正在肆虐平安道的建虏八旗侵犯,继而导致王都汉城遭到威胁,李珲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提供粮饷,甚至将孤悬海外的济州岛交于大明。 朝鲜境内的战局走势,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从当初的一边倒态势,逐步演变成双方拉扯状态。 那时候的李珲啊,可不像现在这样愤怒,每每得知前线传回的战况,那都会召开宴席进行庆贺。 无他。 此前攻势凶猛的建虏八旗,被援朝明军硬生生挡在平安道南部,甚至还能凭借自身优势,在一些区域战场上压着建虏打。 李珲如何能不高兴啊。 最起码京畿道不会遭遇建虏威胁,朝鲜王都更不会遭到威胁,这样他的王位就不会被动摇了。 只是近一个月来,李珲过去的好心情没了。 由于要确保援朝明军的粮饷保障,此前在京畿道颁售债券,就因为开了这一口子,导致别的地方也纷纷效仿,这便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 本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朝鲜底层,面对朝鲜王族、士大夫、中人等群体层层压榨,这致使越来越多的人破产,而在这种背景之下,朝鲜下辖江原、庆尚、全罗等道的一些地方还遭遇了自然灾害,由此反抗浪潮正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 这让李珲的心境发生改变。 如果援朝明军能尽快解决虏乱,那就可以协助朝鲜王室及王廷,镇压这怎么都扑不下去的反叛潮,王廷内的紧张局势,就不会倒逼他这位朝鲜王!! 如果援朝明军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承担援朝期间的钱粮供应,无需朝鲜王室及王廷供应,那么即便朝鲜本土出现反叛潮,朝鲜王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这人啊,一旦白嫖习惯了,就会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只是对于朝鲜当下的情况,或许其他大明天子遇到了,会因为顾及上朝天国的威仪,从而做出一些调整,可唯独现任天子朱由校,却根本就不会去做出调整,甚至会表现出更强势的一面。 朝鲜是大明藩属不假,但是帮你是情义,不帮你是本分,你不能因为我想帮你,就提出无理的要求。 大明是上朝天国,但绝不是冤大头! 何况在朱由校的眼里,藩属朝鲜早就是大明的囊中之物了,朝鲜在今后较长的时间内,将会成为大明发展集约型手工制造业的供血地,是便宜的原料供应地,是批次的商品倾销地,从而带动大明本土的发展! 不这样做的话,有些苦难就要加到大明身上,即便不为治下的百姓考虑,只是出于统治安稳的考虑,朱由校也不会放弃这一原则性问题! “王上,究竟出什么事了,让您有这么大的火气?”一道柔美之声响起,让李珲烦躁的心情,暂时得到了舒缓,循声望去,就见一穿着华丽,肤白貌美的女子,从殿门走了进来,直奔李珲而去。 “王上,您这样真是吓到臣妾了。” 金尚宫有些害怕,在走到李珲的身旁,顺势就入了李珲的怀中,“这几日王上也不召见臣妾,这让臣妾就在想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王上有不满的地方。” “跟爱妃没有关系。” 李珲眉头微蹙,握住了金尚宫的玉手,“北疆诸道的战况打到现在,依旧是难解难分,本王觉得那个孙承宗就是徒有其表,还不如当初援朝的杨镐!!” 最好是难解难分。 在李珲怀里的金尚宫,听到李珲所讲时,心底却暗暗道,要是北疆诸道的仗打完了,那如何能通过债券捞取金银? 只是这些她能在心里想,但是却不能真的讲出来。 “王上,这孙阁老毕竟是大明内阁的,且还是大明皇帝陛下钦定派来援朝的,即便您有再多的不满,那也不能讲出来。” 想到这里的金尚宫,故作忧色的说道:“毕竟要是让朝外的人知晓,传到那孙阁老不算什么,万一传到大明去,只怕大明皇帝陛下会不满的,那样……” “谁敢!!” 李珲冷哼一声道:“本王才是朝鲜的王,谁要是敢背着本王做这些,那本王不介意抄家灭族!!” 别看金尚宫可怜楚楚的依偎在李珲的怀里,但是在心中却生出了不以为然的情绪,眼下在王都及京畿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跟十三行的人交好,在仁川都护府驻的十三行,更是每天能接待不少人。 而这些李珲根本就不知晓。 在李珲的眼里,进驻仁川都护府的十三行,那就是为了赚朝鲜王室及王廷的银子,要不是因为有建虏进犯,李珲他才不会允许这些人来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珲面对大明的态度是矛盾的,一方面很是惧怕,一方面又很提防,这一切都跟万历年间的那场援朝抗倭密不可分。 这也是为什么李珲在坐了朝鲜王的位置,对待大明的态度就很难说清,根源就在于李珲惧怕他的王位,遭到大明的动摇与干预。 “臣妾又说错话,惹得王上不高兴了。” 金尚宫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的看着李珲,“王上,您要臣妾怎样做,才能宽恕臣妾呢?要不臣妾为王上舞上一曲?” “那就要看爱妃怎样舞了。” 李珲却故作冷冷的说道。 “王上~” 金尚宫娇羞的轻拍李珲的胸膛。 复杂多变的朝局,使得李珲的心底很焦虑,可越是这种态势,却越是让李珲想要逃避,他不像年轻时那般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朝鲜王,早就让李珲不愿听到或看到令他不满的,但是近来看到的太多了,让李珲潜意识的想要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