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中年男子，本能的想要发作，但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景隆之后，隐忍住没有发作。　　 中年男子不敢确定眼前的常茂与李景隆是什么身份，毕竟这里是应天，是大明朝的都城。他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两位是不是权贵。　　 片刻后，中年男子开口道，“这位公子，请你把这张空白文书还给本官。”　　 朱雄英走上前，看清楚了这份盖着印章的空白文书。　　 没等李景隆说些什么，常茂立刻抢了过来，拿在手里拿到了朱雄英面前道，“这是空白文书，是去户部报账用的。”　　 “这位公子，还请把这张空白文书还给我。”　　 “给你怎么样？不给你又怎么样？”常茂将这张空白文书递给朱雄英，“先让我外甥瞧一瞧，别这么小气。”　　 朱雄英拿起那张文书仔细的看了看，上面什么也没写但是盖着官印。　　 “这位大伯，给你！”朱雄英走上前将手里的那张空白文书递给了那从外地来的官员。　　 那报账的官员也没说什么，接过空白文书立刻匆匆离去。　　 “舅舅，我突然想到包房去吃了，这里太吵了。”　　 “好！今天你最大，听你的。”常茂立刻吩咐小二带他们去包房。　　 小二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桌，常茂递给朱雄英一双筷子，递给了李景隆一双。　　 “那个大伯是外地来应天报账的官员？”朱雄英故作好奇道，“舅舅跟表哥，怎么会那么笃定？”　　 “这你有所不知了，他手里的盖了印章的空白文书就是最好的证明。”常茂率先开口，抢了李景隆的风头。　　 “朝廷规定每年各布政司、府、县都要向户部呈送钱粮及财政收支、税款账目，只有户部与各布政司、府、县的数字完全相符，才可以结项。所以各地就需要派官员来应天对账簿。”　　 “这一路上自然免不了有所损耗，很有可能就跟当初出发时的数有所出入，这就跟他们当初出发时填写的数量对不上。”　　 “总不能为了这点误差就再跑一次吧，这样一来一回岂不是更耽误工夫？”　　 趁着常茂吃口菜的功夫，李景隆有了说话的机会。　　 “所以啊，他们往往会拿一些盖了官印的空白文书，这样也好根据到了户部的实际情况，重新再填写一份，这样就不用再大费周章的走一遭，户部也能顺顺利利的完成核对。”李景隆拿起公筷给朱雄英夹了一块剃干净鱼刺的鱼肉后继续道，“大体上就是这样了。”　　 朱雄英仔细的品了品鱼肉，还是很鲜美的，看来是刚刚现杀的。　　 “也就是前朝的包税制喽。”朱雄英的一句话，让正在吃饭的常茂和李景隆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来。　　 “大外甥，你知道啊。”常茂忙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一旁的李景隆也道，“感情你知道啊，这是在考我们呢？”　　 “你们知道官员的这种操作是吗？”朱雄英放下筷子盯着这俩人道。　　 “是啊，这是一种大家约定俗成的规定啊。”常茂不以为意，看向李景隆道，“你说是不是？”　　 但是一旁在吃饭的咱们的“大明战神”李景隆可从朱雄英的话里琢磨出了不对劲，李景隆忙道，“那是你常茂认为的，别往我身上扯。”　　 朱雄英吐了吐舌头，心想不愧是能够在关键时候打开金川门迎四叔朱棣大军入应天的人才啊。这文忠表叔公的忠厚他是一点都没有继承，除了长个子就是长心眼子了。　　 “什么叫约定俗成的规定？”朱雄英继续追问常茂。　　 “吃饭，这鱼多好吃啊。”常茂给他夹了一块肥美的中段鱼腹。　　 “什么叫约定俗成的规定！”朱雄英原以为震惊明初“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是发生在洪武九年。　　 看这个样子似乎是发生在了洪武十五年，毕竟空印案发生在洪武九年还是洪武十五年是有争议的。　　 “就是大家默认的一个做法啊。”常茂道，“好了，今天出来玩，快吃好吃的。”　　 “那这个做法，祖父知道嘛？”　　 “我……”常茂感觉这口鱼肉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个大外甥怎么跟自己的姐夫一样啊？也对，他的种。不都说外甥随舅舅嘛，也不行。随自己那大明不就完了嘛。　　 “嘶——”常茂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十分的，反正就是俩字：刺挠！　　 他看向一侧的李景隆，递给李景隆一个眼神，希望李景隆能够给他解围。　　 “什么叫约定俗成的规定？”李景隆压根没有理会常茂，反而道，“这是什么规定，写进《大明律》了吗？我看过《大明律》怎么不知道这条规定啊？”　　 常茂用诧异的眼光看向李景隆，心中想着，“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李景隆，你什么意思？”　　 见李景隆这样，常茂只好低头吃菜，不再参与讨论。　　 “那既然不是《大明律》里规定的，那他们怎么敢的？”朱雄英道，“不怕祖父知道后咔嚓了他们嘛。”　　 “那你想怎么办？”李景隆一边给朱雄英夹菜一边询问朱雄英的意见。当听到“包税制”的时候，李景隆就知道不能像哄小孩子一样来对待朱雄英。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朱雄英道，“先吃饭吧！”　　 “对对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常茂此时接上话茬，顺手给朱英雄夹了一些羊肉。　　 ……　　 临近傍晚时，朱雄英在李景隆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宫。　　 他刚回春和宫，就有小太监匆匆来请他。　　 “太孙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哦！我马上就去。”朱雄英想着是不是问今天自己玩的开不开心，还是说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现空印的事情了。　　 不多会儿，朱雄英跟着小太监一起来到了乾清宫。　　 “大孙，今天玩的开不开心？”朱元璋乐呵呵道。　　 “还不错。”朱雄英想了想道，“我有个事情要告诉大父。”　　 “巧了，咱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朱元璋道。　　 “那大父你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