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广袤草原,风雪是唯一的主宰,它在查干嘎图的平原上呼啸掠过,卷起漫天雪花,还有血花。 可延部先锋军以势如破竹之势直冲大月氏军中,战斗在深夜爆发,转瞬之间外围防御已经告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可延骑兵挥舞长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前军乃是整个大军的刀刃,本是最坚硬最锋利的所在,弥兜的统帅能力也绝对毋庸置疑,或许可延部此次突袭本来也只是想给大月氏一个下马威而已。 但是现在他们得到了意外之喜。 夜袭本是一次试探,他们也毫无意外的第一时间撞上了最让他们忌惮的吐火罗铁骑。 可延先锋军本想以有心算无备,占点便宜就跑的,可是却没想到甫一交手之下才发现吐火罗铁骑的状态很不对劲。 本来素以横冲直撞不要命著称的吐火罗铁骑,今天竟然显得毫无斗志,在面对冲阵厮杀之下只是防守,根本没有按照他们往日的习惯那样,寻找到机会就能立时进行反击,甚至在他们的冲撞之下竟然还撕破了几处口子,夜袭的奇兵分出数支小队蹿入敌军大营中开始了放火。 斗志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十分清楚地感知得到,且是此消彼长的。 尤其是在交战没过多久之后,他们竟然还震惊地发现,吐火罗骑兵居然毫无征兆地齐齐退去了,退得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 可延先锋军又惊又喜,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他们又怎能不把握? 于是他们乘势追杀,不顾安危地直冲敌军营中腹地,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迎上前来的只有些各部落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在惨烈的厮杀之中,前军迅速溃败,军中随处可见奔逃的大月氏士兵,像是掐了头的苍蝇一般东奔西逃,却最终死于可延部的刀下。 前军副帅是被人从军帐中拖出来的,而当他见到即将冲到面前的可延大军时差点吓晕,他急着寻找吐火罗部,却完全不见踪影。 他的亲卫连滚带爬跑到他面前,哭喊道:“副帅,吐火罗部败了,都跑了,咱们也跑吧!” “怎么可能?额济呢?他们……” 副帅话才说一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羽箭擦过他耳边射到了军帐上,箭身直没其内,只留下军帐上一个小小的孔洞。 身后火光游动,可延骑兵已经冲了过来,军营之中的其他部落也终于像是大梦初醒,乱七八糟的冲了出来开始阻击。 但外围防御的迅速被破,已经让军心乱了,再加上本该最先迎敌的战无不胜的吐火罗骑兵都不见了…… 大势已去! 副帅慌了,连双脚都在发抖。 吐火罗骑兵败退了? 放屁!对面才刚打进来多大点功夫,他们就败退?分明就是提前跑了! 那可是足足三万人,是前军的中坚力量,他们都不在,这仗还怎么打?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副将已经赶了过来。 “副帅,这咋了?” “可延部居然偷袭!” “顶住!快顶住!” “……” 一个个惊慌的声音在耳边闹腾,有惊疑的,有怒骂的,有瑟缩的,就是没有一个是请战对敌的。 “都闭嘴!” 副帅恼怒且厌烦地喝了一声,在亲卫队的严密保护下看向大营中的厮杀。 他是合扎王迈吞的侄子,本来就是被硬塞进三军之中来镀金的,等大战结束回朝就能在叔父的暗中操作下得个肥差。 但是说白了,以他的能力还达不到制衡弥兜的地步,将他安插进来只是迈吞纯粹恶心一下弥兜而已。 副帅自己也知道,反正三军主帅是弥兜,那是个战争疯子,从来不会让自己的部队吃亏,他跟着混日子就好。 可是现在他傻眼了,也瞬间回过神来。 吐火罗骑兵跑了,前军必败,弥兜这是明摆着要让他来背这口锅? 大营中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可延先锋军已经杀得兴起,向着他们直扑而来。 副帅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转身就跑,口中慌乱地喊道:“前军后撤,急报中军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中军帐中,弥兜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平静了下来,但是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他狠狠的灌下一壶酒,看了一眼墨离道:“既如此,本王也不留你们了,这就安排人送你们离去。” 墨离笑眯眯道:“贫道并未说要走,王爷又何出此言?” 弥兜哼了一声道:“前军败退,不论螣勒还是迈吞都必然会参我一本,反正我吐火罗儿郎都还活着,这便够了,本王大不了卸了这主帅之身回去跟他们好好斡旋一番便是。” 墨离摇头:“啧啧啧……王爷你想多了,谁说你要卸任的?谁说你要回去跟他们斡旋的?” 弥兜反问:“前军将败,如此重责难道还能逃脱了去?” “不用逃脱,因为无人会问责。”墨离笑得越来越神秘莫测,“既然王爷雇了咱们,这售后服务也是自然要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售后服务?” 弥兜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有点没听懂。 …… 乾清宫,偏殿之中。 地笼烧得屋子里暖融融的,浑然没有入冬的寒意,几与暖春无异。 “售后服务嘛,顾名思义就是替弥兜解决后顾之忧喽,人花钱了,不得享受最优质最安全的服务么?” 林止陌穿着一件单衫,横躺在罗汉榻上,脑袋搁在戚白荟的腿上,鼻间嗅着师父姐姐身上淡雅的兰麝香气,后脑感受着师父姐姐大长腿的紧实弹性,一脸享受,惬意无比。 戚白荟想了想,没想明白,低头看向林止陌:“所以你的服务是什么?” “当然和对师父姐姐你的服务是不一样的……” 戚白荟抓住他作怪的手放到了一边。 林止陌也不在意,嘿嘿一笑:“给弥兜的服务就是……让想找他麻烦的人暂时闭嘴,不敢来找他麻烦。” 戚白荟见惯了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知道在事情成功之前他是不会透露的,索性也不问了。 门外传来徐大春试探的轻唤声,听着鬼鬼祟祟的:“陛下,宁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