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便开始道出自己心中的隐忧,“大王,可知齐地现今如何?” 刘邦道,“寡人已听闻田横重立齐王,欲携三齐之士与项羽纠缠……项羽一时间定无法抽身。” 说到最后,刘邦眼眸中露出轻松的神色,虽然转瞬即失,不过张良无需去注意,因为心中已有注意。 张良道,“诸侯联军已入场地,项羽必知,虽没有去齐击汉之动向,然不得不防,如项羽突然袭来,后果不堪设想,况楚军最近有调兵迹象,不可不慎重。” 张良如此之言,刘邦神色变得凝重,虽然一路走来刘邦表现的很轻松,一副伐楚必胜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内心也一直有隐忧。 项羽把十余万精锐全部带到齐地,那么现在三路大军一路走来,遇到的楚军并非精锐中的精锐,到底楚国的水有多深刘邦不清楚。 此时的南路大军在薛欧、王吸的带领下已经穿过拓县,于睢阳之南驻扎,虽然途中在阳夏遇到阻击但无伤大雅。 达到睢阳之南后,王吸、薛欧立刻向刘邦飞马报告行程。 刘邦心情比较愉悦,南路军已经汇合,北路军在曹参的带领下已经接近胡陵。 到时三路大军汇合,必然可以一举破萧、场之楚军,入彭城。 如今柴武又克栗县,当真是顺利。 可顺利之下刘邦的直觉告诉他,还是有危险存在,伐楚入彭城并非十拿九稳,潜在之忧从刘邦数年的历练中已经觉察到。 此时张良之言正好切中刘邦内心深处的隐忧。 在张良面前,刘邦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道,“子房,可有加强之策?” 张良的眸子亮如雨夜中的明灯,“大王,陈平曾言薛郡乃彭城北之屏障,各地多有兵马驻守,如项羽遣将调集兵马南下,对汉军将是一个潜在之危,当由北路军进攻之时,做好薛郡之牵制,此其一; 彭城之南,竹邑、取虑城池之处有隐患,南路王吸、薛欧军可负责防范,断绝前后夹击之危,此其二; 其三,最为要紧,项羽此刻滞留于城阳,当有一别将单独调往定陶,既略定东郡,又可随时防备项羽南下,为第一时之阻力,乃汉军反击之缓冲。” 话音一落,刘邦脸上如同消去一层雾气,笑道,“寡人幸有子房兮。” 刘邦思虑片刻,立刻对卢绾道,“卢绾,若去将郦商请来。” 作为太尉的卢绾,此刻刘邦命其亲自去请郦商,可见刘邦准备做出重大部署,立刻骑马向军中飞奔而去。 雨还在下,只是没那么密集,不一会一名战将湿漉漉的走进幕府,此人形比劲松,在风雨中仿佛是一棵万年青,眸似碧潭,体如猎豹,正是郦食其之弟郦商,一名曾为单独征战一方的别将,陇西都尉郦商。 郦商微微一躬身,向刘邦行礼,然后又向张良和卢绾打招呼。 刘邦命石奋招呼人将食物撤去,换成果酒和瓜果,俨然一场果酒会。 刘邦笑道,“郦将军,可知寡人为何命太尉请将军来。” 郦商作为经常独自搞定一方的战将,对用兵非常的自信,曾经别将定北地、上郡,对自己的用兵那是没得说。 郦商以将军为陇西都尉,这是什么概念,就是郦商乃汉国之将军,但同时又兼任地方军官,即陇西都尉,这是一郡上的军政长官,直接向汉庭负责的。 陇西如此大的郡,又是老秦人的发源地,镇守之人自然很重要,如果暂时没有派遣郡守来统管陇西,那么陇西郡尉就是陇西最大的官。 相当于镇守一方的大将,军政一把抓。 能够担任此职者不仅将兵能力要出色,还要有一定的治政才能方可,总之军政皆能行方可。 此时的郦商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实力,现在刘邦命卢绾来请自己,估计是前方战事还是不利,准备让自己出马。 郦商道,“大王,可是否令商拔栗县乎?” 话音未落,郦商身上的战意就开始弥散,这是常年征战的结果。 刘邦摇摇头,“非也,寡人欲以商为别将,率兵前往定陶,略定东郡,切忌,主要是监视项羽,如项羽南下,第一时间阻挡其步伐,并遣快马回报。” 摇头,这让郦商略感惊讶,但听到下面的话,郦商认真起来,越听越觉得压力很大,略定东郡是假,牵制龙且其次,防备项羽是真,这个责任可不是一般的大,寻常将领不可能会被派遣去做这个任务。 项羽何许人也,自封西楚霸王,神勇无二,前无古人,战力很强悍,和项羽斗,郦商只觉背脊发汗,每到有压力时郦商总是会不自觉的出汗。 郦商拱手道,“未将领命,只是……” 刘邦见其有难言之隐,便笑道,“郦将军,但言无妨。” 郦商想想,声音郑重道,“大王,未将本部人马兵力不够,请许诺未将点将。” 这等于要给自己增兵,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情,因为现在是伐楚之际,每个战将帐下的兵马皆关手着他们封侯赐爵的功勋,每个将都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马被抽调。 兵力变少,意味着建大功的机会就会变少,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郦商下定决心说出,因为他觉得去牵制龙且还好说,但若是对上项羽,这点兵马还不够。 话一出口,还在思考这句话是否唐突以及牵涉的利益,却听刘邦道,“可。” 刘邦答应的很爽快。 雨在风中斜斜的落下,落在郦商的甲胄上,顺着甲胄向下滴落,使得甲胄焕然一新。 雨水打湿胡须,此刻郦商的胡须上如同多出许多晶莹剔透的玉珠,在郦商的眼前那是数千汉军将士,这是他毫不客气的所点兵将。 烟雨之中看不清这些士卒的眼神,或有不愿,或有被选中的惊讶,但那都是点缀,无法掩饰他们身上的彪悍之气,这些士卒和山东汉军不同。 数千人不仅各个要杆笔直,人人身上似有武技在身,实时上这些人皆是关中卒,他们在秦帝国征伐天下的过程中保留从军的传统,从小便有专门的人训练他们战场斯杀之技。 不仅精通长矛戈的攻伐,也具有近身搏斗之术,甚至具有指挥才能,一句话,这些人都是从小都在培养的士卒,如今是汉军中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