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进甬道后,此名郎中骑震惊,当场僵硬在那里,只觉天旋地转,他差点失去知觉而栽倒。 暗叫大事不妙,但为时已晚,已经修筑好的甬道内并无粮草,而是陷阱。 甬道内竟是倒立尖锐之竹,全是由竹子削尖的倒刺,如一杆杆埋藏在雪地里的短剑。 那较为厚的甬道立刻破碎,从中冲出汉军步卒,各个为汉武卒,不仅身披重甲,各个长矛和剑皆配备齐全。 甬道之内居然暗藏精锐汉军,长矛刺杀,尖竹取命。 五千精锐雍军或戈矛战甲,或甲胄长剑,并没有配备战盾,这是一支轻车骑,本在突袭,可现在却变成短板。 雍军大乱,互相踩踏,被尖竹刺死者居多。汉军的长矛阵使得他们不能有效的突围,只能被脚下的尖锐竹刺死。 冲是死,退未必死,无奈乱做麻,多死于战友之脚下,踩踏致死,红色的液体很快便染红雪,红的雪,呕吐,痉挛随之而来,飘荡在风雪之中的凄惨之声久久不绝,搅动雪花无法安安稳稳的降落。 静静站在甬道外的是周勃帐下的战将武儒,一个较为擅长谋略的儒将,他静静的看着里面的雍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眼睛没有眨一下,直到里面的惨叫声渐渐稀疏,渐有渐无,才一挥手,那围困雍兵的汉卒非常巧妙的露出一个薄弱环节,任由那名新迁的郎中骑将杀出重围,仅率数十名甲士逃向上邽城。 “全军覆没?”盗巴难以置信,他绝没想到自己精锐的一半居然一下子消失,“此亦为计?甬道亦乃陷阱乎?” 这名郎中骑将不敢回答,亦用不着再回答,盗巴的眼神已自己做回答。 盗巴怒道,“五千精锐全军覆没,若如何回,汉军放归乎?” “吾拼杀而出……” “好一个拼杀而出,五千人马无法冲出,数十骑却能冲回?” 盗巴没再言语,挥挥手,“以军法处斩” “将军饶命……”可惜此名郎中骑将至死才明白,既然战败不必再返回,为何不逃,或者投降仅军,至少可以活命。 命没,一切化为乌有。 一半精锐的损失,盗巴额头上的冷汗渗出。 坐以待毙,这种感觉不好受。 折磨的等死,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所以盗巴在损失兵力的情况下反而率军出战。 甬道作为计策直接灭掉一支精锐雍军,汉军伤亡极少,诸将皆很兴奋,询问此计怎么会成。 周勃的回答很简单,那就是以己之心揣测盗巴之心,汉断其水源和角道,那么盗巴得知汉军在秘密组建甬道,第一反应是什么,自然是突袭焚毁,或者夺来己用。 亦欲焚烧汉军粮草,此计当因盗巴而成立,换一将未必可行。 “折损如此多兵力,料想盗巴必不敢出战,定会将脖子缩进龟壳里……”说着哈哈大笑,诸将脸上皆是笑容。 周勃却道,“盗巴恐有反攻,众将严阵以待......” 单宁有些不太相信,“盗巴仍会出战否……” 其实已经用不着再问,鸣鸣的号角声已经响起,周勃大步走出军帐,“随吾迎敌!” 诸将出帐,登上新建的瞭望台,周勃的眼眸在四处眺望,只见黑压压的雍军向汉军逼近,兵力与现在周勃所引旗鼓相当。 身旁的丁义道,“幸甬道之战,已消灭近五千雍军,否则……”丁义倒吸凉气。 站在周勃右边的战将宣虎却道,“将军,虎愿做先锋,先尝雍军……” 言语中满满的战意,滔天的战意,如猛虎一般欲扑向敌军。 周勃摇头,“不急,再稍待片刻,估算靳歙将到时再立刻发起进攻,不动则矣,动必迅猛。” 宣虎道“诺!” 周勃了解宣虎的作战特点,那是非常的迅猛,如猛虎下山,故而周勃常常让宣虎做先锋。 风变小,雪亦变小,能见度变高,红色和黑色在白雪的大地上对峙。 城外的一场大战即将开始,百兽与百鸟早早远离这里,深怕这里溢出的战意刺伤它们。 静静等待,汉军一直没有动,似乎在等着雍军发起进攻。 皆言先下手为强,但亦有先出手先暴露弱点,除非假意暴露。 等不及的盗巴站在巢车上跳望,见汉军兵力和己方相差无几,他的神色变得轻松,他本欲抽长剑,忽然又放下握剑的手,单手挥动长戟,“杀!” 黑压压的雍军,听到主帅的将令,立刻有骑士率先发起进攻,先锋军各个手持长剑向汉军砍杀而来。 率先发起进攻的居然是长剑骑士。 站在阵前方的汉军战将,正静静的看着冲上来的雍兵,拔出长剑,“列阵!” 话音未落,高大的甲盾迅速集结,变成一个由人组成的盾墙。 宣虎的确是一名猛虎般的战将,他绝不会轻易露出獠牙,直到合适的时机,才会将他的‘獠牙’兵放出来。 厥杀还在继续,长剑骑士虽然很灵动,装备亦非常适合砍杀汉军,可惜剑还不够长,无法砍向甲盾后的汉卒,汉军的戈矛却足够长,双方皆在损失兵力,雍骑士损失相对多些,但汉军的盾墙却破损,无法维持完整。 站在巢车上的盗巴觉得时机已到,放下长戟,拔出长剑,向前一劈,“杀!” 还是一个简单的杀字,可是很快他的瞳孔放大,双手发抖,下达的命令已经无法收回。 就在盗巴下达命令发起进攻时,却看到汉军的盾墙内忽然冲出一支彪悍的轻骑,将雍骑兵冲隔开,随后而出的步卒顺势来个分割围杀,迅速很快,在第二次冲杀尚未交锋,第一次冲杀的雍兵已经全部阵亡。 再看冲出来的汉军如同放出来的猛虎,令人畏惧,最令盗巴畏惧的是那战场上飘扬的各种乐器之声,有萧,有笛,还有号角,还有战鼓声,每个声音响起其余的汉将便引兵出列,声音交替,汉诸将居然非常协调的向前。 此起彼伏的乐器之声竟然渐渐和汉军的进攻形成非常诡异的默契。 宣虎如虎横冲直扑,丁义如一个钉子钉着雍军的一个角落不放,如同撕咬一口香喷喷的肉,必须咬到口里,咀嚼几下才放手。 武儒看似儒雅,但他指挥的汉兵如他的兵器一样,如一根棍棒,将雍军的阵型砸烂,将雍军的战意砸碎,砸的斗志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