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之地的杠里城下,气氛有些紧张,一支秦军悄无声息的从城门而出。 寂静的夜,轻而整齐的脚步声,还有甲胄的摩擦声,兵器的碰撞声,还有微弱的风声。 或许是知晓今夜要有战事,杠里街上无一行人。杠里外更是连野兽都不愿出没。 陈夫乞原本引军在慢慢的走,生怕弄出太大动静引起曹参、周勃的注意。 忽然陈夫乞眼神放光,那光自然不是真光,是映照的一道火光,是直冲而上的弓箭,燃烧着火焰,连续三道火光升空。 时机已到,陈夫乞立刻命令这支精锐快速轻装前进,等走到岔道时他犹豫了,看着漆黑如墨的野路,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心悸,像是那条路能吞噬人马一样。 这是一条陈夫乞没有走过的路,但对这条路可以绕到楚营中军后,他非常的自信。 陈夫乞率先踏入这条小道,秦兵开始一个个跟了上去。 这条小道的深处有两双眼睛盯着这支秦军,一双眼睛透着一股锋利的锐气,似乎想刺穿这个黑夜,看穿这条小道。 这双眼睛便是樊哙,见陈夫乞慢慢走进楚军的伏击点,樊哙便率先火石碰撞擦出火花,一支箭被点燃。 片刻间一道道火光亮起,一支支火箭对准了这支秦军,陈夫乞见火光亮起大惊。 环视四周皆是火光点点,剑拔弩张,陈夫乞丐立刻知晓怎么回事,大喊,“灌婴何在?” 没有回应,只有弯弓的声音,还有一道浑厚的声音,“陈夫乞,唯有一降。” 陈夫乞此时所在的地方较洼,四周弓箭居高临下,无法看清上方楚军的状况,陈夫乞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看不见对方有多少兵,只有燃烧的火点,如果楚兵箭矢齐发,他今日将全军覆没。 可是令陈夫乞吃惊的是楚兵并没有放箭,亦没有向下砸尖石,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在另一边的灌木丛内,灌婴正默默的看着下方,没有一句言语,听着陈夫乞喊自己的名字,他内心微微波动,他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总比日后喋血疆场的好,能避免沙场上见自然最好。 能不能降服这个陈夫乞,灌婴不清楚,但终究还是要试一试,只见樊哙朗声道,“壮士行,可否单人定胜负?” 在下方的陈夫乞赈灾思考如何面对这次的危机,毕竟他不希望大秦子弟兵在自己的手里全部葬送在此,此刻听闻楚兵之将的喊话,有些疑惑不定,但还是愿相信有新的动向。 陈夫乞道,“何为单人定胜负?” 两军对垒不可能有单人定胜负,那从来都是传说,只听樊哙道,“沛公恋汝将才,不忍刀兵相见,故而选择单人论输赢,汝若输归顺沛公,可否?” 陈夫乞笑道,“若吾胜之,当如何?” 樊哙回应道,“吾让陈将军安然度过这里。” 陈夫乞陷入沉思,在飞快的衡量这个事情的利害,若是与楚兵火拼那么十有八九秦军伤亡惨重,若真能胜之便可度过此危地,在与楚军一绝高下。 稍微思考片刻,陈夫乞朗声道,“可当真?” 樊哙道,“吾樊哙不打诳语!” 樊哙未表示诚意,率先示意弓弩手将弓箭收起,片刻后燃烧的弓箭消失在黑夜,唯有几个火把在山林野谷间跳动。 陈夫乞见樊哙已经将弓箭收起,心中松一口气,便亦示意秦军收弓箭,立长戈。 野谷的平地上,围着一圈人,红色的战服与黑色的战服各自围成半圆,黑色与红色的旌旗梭梭作响。 士卒们皆感到震惊,从军至今第一次见双方地对阵营用如此办法来解决战事。 樊哙与陈夫乞各自跨上战马,陈夫乞手持长长的弯刀,在星光下闪烁着寒光,樊哙则手持战斧,斧刃透着慑人的锐气。 两人坐下战马打着喷嚏,马蹄不断的踏地。 樊哙道,“手上见真章!” 陈夫乞亦道,“看刀!” 两人话不多说,两马战马便交合在一起,弯刀对战斧,铿锵之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一交手,两人瞬间分开,樊哙眼神中透着煞气,心道,“果然是位战将,力气不小,手段像是练家子。” 陈夫乞心里亦是思虑,“这屠夫不简单。” 樊哙紧紧握住斧柄,手腕一抖,双腿夹马腹,马蹄如飞,像箭一样冲向陈夫乞。 陈夫乞亦不示弱,纵马来战,眼睛樊哙的战斧要从上而下向着他的脖颈劈来,却忽然转向,只见樊哙胯部在短时间内又恢复如初,竟然使战斧改变了线路,向着陈夫乞的腰部砍去。 陈夫乞大惊,急忙将弯刀的轨迹发生变化,沿着飘逸的弧度与战斧碰撞在一起。 乒乓之声再次响起!仅仅三个呼吸,两人便七八个回合。 周围的楚兵与秦兵皆默默的看着两位战将在交手,皆为自己的战将摇喊助威。 樊哙与陈夫乞战的难解难分,大汗淋漓,不过见挥汗如雨的情况,樊哙略胜一筹,樊哙心道,“此人是一位好汉,必须降服之。” 如此想着樊哙便将留有的那几成力量,使了出来,瞬间便压着陈夫乞打,陈夫乞心惊,不愿认输,仍旧拼尽全力的抵抗。 最终刀光一闪,弯刀沿着弧度划过夜空,插入土地中,陈夫乞战败,但他不觉得耻辱,心中敬佩樊哙,“吾陈夫乞认输,樊将军神力无穷,更精通武技。” 按照先前所言,陈夫乞当归顺刘季,但樊哙却做出一个大单决定,让陈夫乞引军离开。 在灌木丛中的灌婴见其情况心中感到惋惜,既然降服为何要放其归去。 陈夫乞走后,灌婴走出灌木丛,至樊哙前,道,“樊将军何故放其归去?” 樊哙笑道,“此乃沛公之意。” 灌婴心中疑惑,“沛公,莫非沛公有意放之。” 樊哙笑道,“任务已完成,回报沛公,自然见分晓。” 中军大帐内,刘季与诸军吏在畅谈,樊哙、灌婴走进军帐,将情况报之刘季。 刘季笑道,“虎贲令周勃、戚公曹参,该上场了。” 周勃、曹参领命,“诺!” 两人带着笑意走出军帐,灌婴更加迷惑了,刘季看出了灌婴的迷惑,便笑道,“坐下,便饮便聊,静等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