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祈安心中吃惊,观这妇人面如桃花,目若秋波,体态中等而略微丰满,给人感觉却是弱不禁风。 天然一身风流,但神态举止落落大方,毫无一丝淫邪,论姿色不过上等,尤其年纪已大,不过真是风韵尤存。乍看一眼,还以为是个二八佳人呢,勾人心魂的万种风骚,全然堆在眼梢。 凭空出现一位风流美妇就够惊人了,身边那位年纪不上二九,秀发梳着云髻,娼着一支凤仙儿小额头垂下一对金镶玉的坠子,大红对襟春衫,翠绿绢丝长裙,盈盈一握的细腰间,紫俏金箍儿。 真真的是一个青出于蓝的风流佳人,更难得的,就是此女顾盼间风流中带着庄重,气质温柔婉约,未语先笑,眉目含情,令人一见好感大生。 不提张浩神态亲热,隐隐间透着爱慕,那张林更是喜上眉梢,只差立时手舞足蹈了,张祈安冷眼旁观,一见了然,暗道难怪他们对刚刚离去的四位粉姐毫不留恋,敢情是早已惦记着后院的母女多时了。 不过哥哥张侑的神色到是耐人寻味,如此罕见媚骨天成的一对母女,似乎并未引起他的兴趣,反而对那酷似清秀丫头的书童小五。倒是言语间不时挑逗。 张祈安哑然失笑,看来嫂子的手段恁的了得,哥哥心知人家都是良家,不似风尘女春风一度后,大家渡夜之资分明,各自一拍两散般爽爽利利,简简单单。 良家一旦受用,那可就是沾染上了无尽麻烦,黄花大闺女岂能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还不如俏书童来的舒心没有后患呢。 此时张浩张林也不拿自己当个爷了,殷勤的请母女坐下,张侑至此如梦方醒,指着残羹剩菜小大声吩咐道:“来人,给爷换上新的,没见邻居家的太太小姐做客来了嘛” 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不管谁家,对于邻居来访自是重视。这母女二人不觉意外,礼貌的客气几句。 张浩急忙挨个介绍,笑道:“妈妈夫家姓韩,原是官伸之家,只不过韩大人故去的早,唉,令人联叹,韩妈妈含辛茹苦,拉扯三个女儿长大成人,这位妹妹闺名大姐,呵呵,此外还有二姐,三姐,各个姿容翘楚,远近闻名啊!” 韩妈妈眉目含笑,韩大姐羞答答的低头不语,张浩又指着自家兄弟一一介绍。 “这位乃是我堂兄张林,现任正七品东宫管事,文才出众,为人潇洒不凡,只可惜啊,他刚才定了亲,哈哈。” 头前几句。听的韩氏母女眼眸一亮,亲切的点头示意,就连张林自己都被母女花瞧得身心飘飘然,心中狂喜,可惜张浩最后一句,却同时令三人大感扫兴,气的张林大怒,就想跳起大骂张浩,这分明是故意拖后腿,拆咱的台嘛! 不提张林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张浩又指着一脸轻浮的张侑,笑道:“这位就是英国公府的长孙,大爷张侑,早已成亲多年,夫人可是堂堂国公家的大小姐呢,那可是一等一的巾烟英雄。” 连损带讽,显然张浩对母女俩已经势在必得,就是亲兄弟,此刻恐怕也顾不得了,没想到张侑笑嘻嘻的也不在意,这满不在乎的神态,别说闹得张浩吃了一惊,张林更是满头雾水。 母女神色间大为欣喜,隐隐透着一丝讨好,对于张侑娶妻并未在意,也难怪,毕竟张侑的身份贵重,能交好攀上交情,已经是难得幸运了,至于其它,以如今韩家的落魄,那是想都别想。 最后介绍的,自然就是张祈安了,张浩有些郁闷,他可不敢诋毁半句,却又不甘心实话实说,没的被兄弟半路杀出,到时哭都开不及,自己可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他站着沉吟不语,坐着的韩妈妈神色间满是赞叹,那韩大姐同样如此,显然都被张教的风采震慑,不过都是欣赏而已,韩大姐好似着到惹人疼爱的弟弟般,对于年纪比自己小的张祈安,没来由的神色亲昵嫉妒的张林险些吐血,急的抓耳挠腮。 如此出挑的母女俩,看上去都是正经人物,张祈安一样心生亲切,抢先笑道:“兄弟我是张家远房族人,年纪尚不喜读书不喜练武,成天游手好闲,跟着哥哥们胡闹。” 哧!韩大姐捂嘴轻笑,她坐的位置恰巧挨着张祈安,见他自承身份普通,和自家大致相当,心中越加欢喜,又当堂堂的祈二爷乃是顽童一样小声取笑道:“弟弟喜欢胡闹,却不知姐姐的两个妹子,更是整日里没个女孩家模样,你们到是一丘之貉的,一会儿跟姐姐归家玩去,介绍给你认识,保管你们几个呀,嘻嘻,从此后只怕要臭味相投了。” “那到是几女见。正巧家中也有个顽皮妹妹。今后倒是大家可以玩继一贝。”张祈安笑着回应,两人不禁低声说话,顷刻间,显得好生亲密。 站着的张浩松了口气,虽瞧见人家母女对张祈安最是亲热,不过一想到兄弟的年纪,即使有些吃味,也只得当没看见。 很快,伙计们又换上一桌子酒菜,张浩和张林收拾复杂心态。客气讨好的就要轮番劝酒,张侑则把小五召到身边坐下,两人不时窃窃私语。 韩妈妈过来显然有事相求,一直耐着性子陪着,客气的饮下一盅甜酒后,又用她那消魂之极的声音。开口道:“妈妈实在是没脸过来,几次三番的求大官人帮忙,真是心中难安,唉!” 张浩笑吟吟的刚要谦虚一番,一边的张林抢先叫道:“大家都是街里街坊,妈妈恁的客气了,早几日就见过您老,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亲近,今日也是有缘。有何难处尽管说与晚辈听知,有小侄在此,断不会伤了您的心。” 这番似是而非的调戏之言,惹得韩妈妈脸色一红,心中微微恼怒,却碍着张浩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又念在对方到底年少轻狂,只得故作没听见的说道:“唉,不怕各位爷们笑话,咱们娘几个相依为命,着实艰难。这生的俊俏了,委实是祸非福,平日都不敢出门,就怕被人惦记,连卖个院子都能招惹上是非,真是祸从天降,还得大官人相帮一下啊!” 张林一听笑了,笑的甚是开怀得意,不过他为人圆滑有城府,绝不是鲁莽之人,强忍着没有大拍胸口,借机大包大揽。 没等张林打探生事之人底细,就被张浩暗中一拉衣袖,坏笑中朝他使个眼色。 先不说混迹官场几年,张林早已学会不动声色,何况他本就机灵百变,立时心中恍然,暗骂张浩无耻,显然是起了要挟人家的卑鄙主意,不过随之大喜,心想少不得要跟着分润分润,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两人有志一同的一脸沉凝,心中却都乐开了花,一想到人家母女的娇媚风流,内心火热,整个人燥热不堪。 不提这二人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张祈安却看不过眼,要是这韩家母女为人放荡,那自是不会多管闲事,可韩大姐不时在身边诉苦,明明这一家子女人自珍自爱,岂能眼睁睁的任由别张林害? 至于祈二爷为何如此沉不住气?非要抢先帮着出头,到也算是耐人寻味了,或许真是花不醉人人自醉吧! 张祈安自问绝对是见色起意,也想着把人家母女统统占为己有。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大凡男人都这份德行,祈二爷一样不能免俗,不过想归想,做归做,却又不能混为一谈。 “韩妈妈尽管放心说,想来几位兄长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呵呵。” 韩家母女将信将疑的看着张祈安,表面上一派欢天喜地,却没发现,张林和张祈安一脸苦涩,心中无奈,唯有捏着鼻子认栽。 韩大姐一见张祈安就莫名欢喜,她下有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顽皮妹子,平日真是头疼之极,这一见张祈安年纪和妹妹相当,却是温文尔雅,灵气逼人,怎能不欣赏万分? 轻轻叹了口气,韩大姐愁眉苦脸,叹道:“多谢弟弟了,都是姐姐容貌惹得大祸,那日陪母亲去变卖故居,没成想被安平伯李安,杨士奇大人家的公子杨稷看上了,哼!都是一起子无耻下流的纨绔子弟。竟然妄想欺负姐姐一家子,你还不说也罢,唉。” 说完低头用一方汗巾抹泪,张浩见状,急忙苦笑道:“那两个混蛋平日都打过交道,这不,仗着咱张家面子。一直不敢过来生事,大姐,但凡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会护着你家平安。” 韩家母女急忙道谢,没口子的感激万分,张林心中冷笑,暗自不屑的瞅了眼大言不惭,洋洋自得的张浩,心说你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有二爷撑腰? 不过一听到卖院子,张林心中一动,含笑问道:“卖的院子地点在哪?正好我有意购置一处,乃是用来成婚的。” 韩妈妈一愣,紧接着欢喜道:“就在内城,三进厅的,光是厢房就足足三十多间,此外还有两处花园,一层群房,也是咱家手头拮据,只能靠卖祖传过活,唉。” 不置可否的含笑点头,张林心中失望,他原以为就在这附近呢,将来朝夕相处,不难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禁暗叫一声可惜。 不过话已出口,只得兴致怏怏的继续问道:“那妈妈要悄几何?我一年俸禄不多,只怕会消受不起的,呵呵。” “不多,如今摊上这档子恶心事,只求能快些出手,原本作价两万银子,公子既然不是外人,妈妈咬咬牙,一万两好了。” 三和母女是真的怕了,其实垂涎她们母女的贵族子弟们和杨稷?凡是见过一面的男人,很少有不惦记的。 如果不是官伸之家的身份护结,恐怕早已沦为权贵玩物,最近更是被广平侯袁祯和阳武侯薛禄派人上门提亲,吓得韩妈妈六神无主。就想连夜举家逃出京城。 薛禄不用多说,自从被张祈安策划,他出头把生死大敌纪纲除去后,可谓是扬眉吐气,早年就是因争夺美道姑而与纪纲交恶的,结果被一铁瓜打的头骨裂开,近日听说韩家有母女娇媚无双,就想着把人纳入府上,怨意戏弄。 而广平侯袁祯乃是永安公主的长子,其父为明朝开国功臣袁容,论身份,袁祯是当今圣上的外甥,真正的皇亲国戚,同样不能得罪之人。 韩妈妈一夜之间好悬愁白了头发,细细算起来,那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李安和杨稷,相比年过四十,早已娶妻的薛禄和袁祯,勉强倒算是不错人选了。 只可惜同时被四家逼亲,任意一家都得罪不起,别说家道中落的韩家,就是换上其他人家,同样也难以抉择。 幸好邻居中出了个张浩。其人虽然身份低微,可好歹乃是英国公家的嫡系子弟,死马当做活马医,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韩妈妈自是得死死抓牢。 至于张浩对女儿的爱慕之心,韩妈妈心知肚明,但她却反而看不上张浩,只想着利用他解决掉此次大难,再想办法举家脱身而去。 说起来为何韩妈妈头疼?凭韩大姐的姿色,何愁不能嫁给个贵族子弟,有了女婿作为靠山,自是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只可惜事与愿违,韩家是官伸之家不假,但身份委实有些尴尬,韩老爷当年一力拥护建文皇帝,朱棣打进南京后,忧愤之下当夜身故,也算是他死的好,要不然,妻女都得沦为官女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