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 大都督周瑜的住处。 这会整个院子的气氛都非常阴沉。 理由很简单,周瑜病了,还病得非常严重。 那屋子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叫人心都纠在了一起。 屋子里,周瑜正披着一件薄袍子,坐在书桌前头,看着诸葛亮给他信件。 “亮自柴桑一别,至今恋恋不忘。闻足下欲取西川,亮窃以为不可。益州民强地险,刘璋虽暗弱,足以自守。” “今劳师远征,转运万里,欲收全功,虽吴起不能定其规,孙武不能善其后也。曹操失利于赤壁,志岂须臾忘报仇哉?今足下兴兵远征,倘操乘虚而至,江南齑粉矣!亮不忍坐视,特此告知。幸垂照鉴。” 周瑜看着心头是不服的。 今番计策不成,诸葛亮得胜一招,自然他说什么都行了! 周瑜只当是屁话,随手一甩,就把这信丢在一旁。 “咳咳...” 只这随手一甩的动作,对目前周瑜的身体条件来说,似乎也是有些吃力。 实在忍不住,周瑜又咳了几声,却把身边的妇人给吓坏了。 “夫君,你小心着些身子,别动气了。” 周瑜摇了摇头,却看着面前的纸张,有些费力的拿起了身旁的笔墨。 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周瑜好像用劲了力气。 边上妇人看着实在悲切,忍不住握住周瑜的手道:“夫君,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周瑜甩了甩了妇人的手,没能甩开,不由有些生气:“婉儿,你放开,这封信,我今日写完,就速去送往吴侯那去。” 原来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氏双珠中的小乔,本名乔婉。 见周瑜坚持,小乔再是痛心,也不能逆着他对着干,只能放开手。 却见周瑜一字一顿,艰难写道:“瑜以凡才,荷蒙殊遇,委任腹心,统御兵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奈死生不测,修短有命。” “愚志未展,微躯已殒,遗恨何极!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尚未可知。” “此正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之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 小乔在边上,看得一半,就发现此乃是绝笔信! 如何安得忍心还能看下去? 侧身垂泪,早是哭的不成人形了! 周瑜早察觉身边人儿的悲痛模样,但他实在没有精力再照顾小乔的情绪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顿时感觉一心头憋着一股气,怎么也出不来。 随后眼前一黑,直接就倒在了桌子上。 至于身边小乔的呼唤,他早就彻底听不清了。 ... 周瑜的病,邢道荣是猜测过的。 周瑜少年得志,文武双全,为国事日夜操劳,却很容易积劳成疾。 如果不是因为受到箭伤反复不得好的的话,,看起来很像是肺痨。 不过大都督真正的死因确实也没人写过,究竟如何,也全是猜测罢了。 邢道荣守城有功,刘备的赏赐总归是有的。 不过邢道荣是没咋在意,女人...又没有比樊玉凤顶的,钱财...真要钱财,他还是当他的超级富二代去算了。 便是把赏赐丢在家里,等这樊玉凤嫁过来之后,叫她收拾就是。 他倒是也发现要在这年头待久了,却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 终于也不再拖拖拉拉,起身往桂阳去,去找老赵家纳娶樊玉凤去了。 只是赵范大概也听说了老部下陈应的事情,不说寡嫂嫁人的事,却先说起了陈应的事情。 幸好邢道荣这心态已经扭过来了,说起来也没什么心里压力。 ... “赵太守,江陵那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陈应其实是替我死了。”说到最后,邢道荣还是不由为陈应可惜了一句。 赵范听着却一阵摇头。 “话也不得这么说,实话实说,要是没有将军你,咱们这些人早散了,还说什么死不死的事。”赵范安慰了邢道荣一句,接着道:“至于寡嫂的事情,将军当真不用亲自来,只差人说一声就是。” “毕竟...本也不好大张旗鼓。” 樊玉凤到底是二婚,又不是大家族,低调行事,倒是也好。 只要邢道荣对樊玉凤能好,对荆南的这些老兄弟们能念着些,就好了... 话说回来,这纳娶的事情的确没什么好商量的,两边一点头,走个流程,这事情就定了。 婚事既然说定,邢道荣感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想赵范却一直拖着他东拉西扯,又说在刘备军中感觉怎么样,又说前些日子桂阳发生的趣事,似乎是等着什么人来。 而来的人...让邢道荣有些吃惊。 “邢将军,这位是习祯,字文祥,襄阳人士。” 习祯这个人,邢道荣是知道的。 东汉时期,荆襄一带有着几个大家族,其中襄阳习氏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家族虽然名气不如荆州蔡氏、蒯氏和黄氏那般响亮,但多多少少,算是个大家族了。 不过... 这襄阳和江南虽然都属于荆州,但好像隔了什么沟壑一样,一直都不大联系。 习祯跑来这里干什么? 心头正是疑虑,却见习祯拱手道:“邢将军,久仰大名啊。” 人家笑脸相迎,邢道荣就没有打人脸的道理了。 当即也迎上去道:“哎呦,习县令,你怎么在这头?” 习祯笑着道:“邢将军是贵人多忘事,吾如今便是攸县、茶陵县令,自然是在桂阳了。” 邢道荣恍然。 这攸县、茶陵都在荆南境内,这么盘起来,习祯在这倒是正常了。 不过... 他等着自己干什么? 邢道荣暗自思量,习祯却直接说了自己来的目的。 “将军,莫要误会,此番前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所求,只是久闻大名,这才来结个善缘。” 邢道荣是一直秉持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思维的。 但想想习祯这么大个家族,不至于“非奸即盗”,便也客气道:“当真客气了,某就这些能耐,实在禁不住县令如此夸赞。” 两边互相客气,初次见面,实在也不好太过于熟络的。 寒暄两句,却听习祯又道:“听闻将军这几日即要婚娶?可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说到这,邢道荣还真有所求。 习祯既然是个大家族,别的不说,规矩肯定懂得是最多的。 邢道荣别的都能行,就是这年代的规矩,实在不大清楚。 这么一想,不是正好补充上了么? 这习祯,倒是来的正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