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缓缓说道:“刘备确为英雄,这一点不假!” “继续说!”刘璋点头,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思考如何为张松定罪了。 张松又说道:“遥想当年,曹操以为父报仇之名屠戮徐州军民,天下诸侯无人敢救,唯有刘备率残兵弱将驰援徐州,救万民于水火!” 刘璋摇头:“这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 张松点点头:“陶谦三让徐州刘备不受,直至陶谦病逝,刘备方才接任徐州,可见刘备并无鸠占鹊巢之心!” “嗯!”刘璋点头:“继续说!” “徐州兵败后,刘备从河北辗转到豫州,最后到了荆州,刘表亦曾让荆州于刘备,其仍不受!”张松道:“一次虚伪,两次也是虚伪吗?可见刘备是真君子!” “嗯!”刘璋摇头:“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张松道:“主公让益州,刘备又岂能受之?” 刘璋质问张松道:“益州让给他,他又不要,我让给他做什么啊?” “主公说的太对了!”张松道:“刘备不会接受,可您若是让益州于他,不恰恰证明您的让贤之心吗?这才英主所为啊!” “哈哈哈!”刘璋忽然笑了,顿感释怀。 他让益州,不是真的让益州,而是为了成就他的让贤美名。 这样一来,刘璋便可以同陶谦、刘表比肩。 毕竟,陶谦和刘表的名声都不太差,也算得上是仁主了。 张松又说道:“主公恩德遍布西川,纵然那刘备有心谋我益州,也无谋我益州之力,主公大可放心啊!” “嗯!”刘璋笑着点头:“你说的太对了!” 益州兵马二三十万有余,刘备兵马不过两三万。 甚至,刘备连这两三万兵马都养不起,全靠刘璋资助。 刘备又是初到益州,并不得人心。 这个时候,刘璋让益州,刘备不敢也没有胆子接受。 张松见刘璋笑了,赶忙说道:“而这,正是孝直的本意啊!” “哦?”刘璋扭头望向了法正。 “正是!”法正点头。 刘璋道:“倒是我怪错你了?” 张松赶忙说道:“孝直身为臣子为主公尽忠,但为人性格孤傲,不善言辞,这才让主公错会,若是主公怨恨,可将此人杖责八十大板!” “罢了!”刘璋挥挥手示意:“若再杖责此人,反倒是令文武耻笑我昏庸了!” “谢主公!”法正拱手,倒退出正堂。 “哼!”刘璋冷哼:“你看看,这就是你举荐的人才,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是是是!”张松点头:“主公说的是,这法正虽有大才,却不懂得为人处世之道,确实该敲打敲打他!” 刘璋道:“非我不用贤,而是此人难以服众啊!” 张松拱手示意:“主公深谋远虑,松佩服之至!” 刘璋又说道:“端午佳节将至,刘备可愿入成都与吾同乐啊?” “愿意!”张松点头:“刘备恨不能与主公一见,亦有为主公平定益南之心啊!” “如此甚好!”刘璋道:“汝待我好生招待刘备,万不可失礼,令人耻笑!” “谨遵主公之命!”张松拱手,快步退出正堂。 离开州府后,张松没有回家,而是直奔法正家中。 法正已在后堂备好酒肉。 “永年兄,请!” 张松摇头:“你在主公面前大放厥词,险些丢了脑袋,还敢喝酒?” 法正笑了:“我知主公性格,故铤而走险!” “你呀你!”张松摇头,于食案前落座。 法正道:“主公之心,恐怕永年已然知晓!” “嗯!”张松点头。 法正劝刘璋让益州于刘备是试探,张松负责托底。 刘璋的心思,两人已经很清楚了。 让肯定是不能让的! 法正道:“接下来,永年有何谋划?” 张松道:“我在白帝城时,曾与凤雏论及此事,皇叔有先取益南之心,而后北望成都!” 法正点头:“如此,倒是妥当些!” “嗯!”张松道:“端午佳节将至,由你出城迎接皇叔,待到了酒宴上,你我共助皇叔!” “好!”法正点头,当即端酒碗。 “请!”张松也端起了酒碗同法正共饮。 时间很快来到了这年五月初五。 端午节最早是百越族崇拜龙图腾的祭祀节日,在先秦时期南北文化交流融合的过程中,这一习俗被传播到长江流域及以北地区。 亦有纪念屈原说,迎涛神说、恶日说和夏至说。 一大早,成都的街市上,商贩售卖五彩长命缕、钟馗像、帖午叶符和香囊等物品。 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上了艾叶和菖蒲,街头巷尾都弥漫着香草的清香。 江河中以龙舟竞渡,河岸上的观众们呐喊助威,声浪此起彼伏。 整个成都城,都洋溢在节日的喜悦中。 法正特意出城数十里迎接皇叔刘备。 “议军校尉法正,见过刘皇叔!” 一见面,法正便向刘备躬身行大礼。 刘备赶忙拱手还礼:“孝直大名,备已有耳闻,今日得遇,实乃幸事矣!” 法正笑着点头:“我家主公已在城中设下端午宴,恭候皇叔大驾!” 刘备伸手示意:“孝直,请!” 法正:“皇叔,请!”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携手入城。 当晚,刘备入州府赴宴。 刘璋邀刘备与自己同坐大位,文武分左右坐于两侧。 “玄德乃吾宗弟,今入益州实乃我益州之幸事,值此端午佳节,设宴款待文武,共庆之!” 文臣武将纷纷举杯:“我等敬主公、皇叔!” “请!”刘璋和刘备一同端起酒碗与群臣共饮。 随后,歌姬起舞,鼓乐齐鸣。 宾客们推杯换盏不断,热闹非凡。 刘璋为刘备满上一碗酒水:“玄德今入益州,观我军民如何?” 刘备道:“季玉兄真乃不世之圣主也!” “哦?”刘璋惊讶。 “方今,天下大乱,宗庙社稷被毁,百姓流离失所,唯有成都,军民安居乐业,来往商客络绎不绝,真可谓空前盛况,季玉兄当为不世之圣主!” 话音落下,刘备端起酒碗敬刘璋。 “哈哈哈!”刘璋大笑,端起酒碗同刘备共饮。 放下酒碗后,刘璋就给张松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命人取来益州牧剑印。 刘璋拿过剑印,呈于刘备:“玄德宽仁爱民,亦为天子皇叔,才德远胜我数倍,今愿以益州相让,还望玄德莫要推辞!” 刘备闻言,起身跪地叩首:“备织席贩履出身,从北到南,屡战屡败,若无季玉兄相助,已无安身之所,今得季玉兄相助,岂敢僭越?” 刘璋道:“我诚心相让,玄德不要推辞啊!” 刘备连连摇头:“若季玉兄非要相让益州,备即刻率军撤出益州,绝不叨扰!” 刘璋摇头:“贤弟,非疑你,实在是我益州步履维艰啊!” 张松赶忙道:“成都富庶,军民虽安居乐业,然西川张鲁常有侵扰,南部豪强自立,不尊我主,令吾主忧心啊!” 刘备闻言,立刻道:“备虽兵微将寡,愿为季玉兄分忧!” 张松道:“主公,若得皇叔相助,何愁不破张鲁,不灭雍闿、孟获之流啊?” “不可!”法正高声道:“此乃我益州家事,何故叨扰皇叔?” 刘璋面色不悦,越发讨厌法正。 刘备立刻道:“若能为季玉兄分忧,实乃备之幸事也!” 法正再次开口:“主公……” “吾与玄德相论,何时轮到你插嘴了?”刘璋大怒,当即招手示意。 殿外甲士立刻将法正叉走。 刘璋将剑印收回,又将刘备搀扶起来:“贤弟真有此心?” 刘备道:“备行伍出身,尚且不惧曹贼,何惧益州宵小之辈?若得季玉兄首肯,定奋力一战,还益州太平!” “玄德,你真是个厚道人啊!”刘璋感慨:“我若不用你,反倒是显得我不能任贤用能了!” 刘备抱拳道:“年内,备定助季玉兄平定益南!” “有劳玄德了!”刘璋紧握刘备双臂,心生感慨。 建安十四年,五月中旬。 刘备返回白帝城,又得刘璋两万老兵相助。 合五万兵马,过巴郡,讨伐牂牁郡雍闿。 消息很快传到了长沙城。 曹操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刘备虽然兵微将寡,屡战屡败,但总能有容身之处,总会有人接纳他。 甚至,还会对曹操反戈一击。 曹操担忧的是,一旦刘备说服刘璋,起益州之兵马攻入荆州,那么战火必定再起。 到那时,班师北回就是奢望了。 当然,曹操不急于班师,是因为荆州琐事颇多。 不光要改换荆南四郡太守,还要选拔精兵强将为己所用,同时要督促荆州操练水师。 大事小事,都要曹操亲自过问。 现在刘备去攻打南中豪强,曹操处置完荆州琐事后,便可安心班师。 长沙城外,江岸边。 张青坐在凉亭内,吃着烤鱼喝着酒,悠闲自在。 蒋干端起酒碗示意:“终于要班师了,三舅姥爷可随我回到许都,一览北地风光!” 张青点点头:“此入许都,如履薄冰啊!” 蒋干问道:“三舅姥爷,何出此言啊?” 张青道:“我感觉,最近似乎总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嗯!”薛欢点头:“似乎军中很多官员都被人跟踪,好像是那个什么府的人!” 蒋干道:“校事府!” “保不齐是冲你我来的!”张青道。 蒋干道:“那我当如何应对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青道。 蒋干问道:“会不会是丞相识破了三舅姥爷的暗桩身份?”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张青摇头。 反曹联盟在许都,曹操的校事府遍布朝堂。 这种事,曹操很有可能知晓。 那么,校事府的人排查百官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次回许都,张青必须摘清暗桩的身份,或者以反曹联盟为投名状献给曹操。 不然,日后便无法在曹营立足了。 想要加官进爵,痛击鼠辈,未来的路还很长! 自得知反曹联盟后,张青就开始盼望许都之行。 想要看看这反曹联盟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忠汉之士。 蒋干道:“三舅姥爷,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您!” “但说无妨!”张青道。 将干说道:“我为丞相献上困江东之策,可丞相至今没有选定何人领兵困江东,若是问起我,我当如何作答?” “你以为呢?”张青反问。 蒋干道:“我以为,黄忠、魏延、文聘皆可用!” “只说对了一半!”张青道:“这三人皆可用,但这三人都是荆州将领,丞相怎么可能安心?” “也对啊!”蒋干点点头。 张青道:“黄忠陪曹洪守荆南,文聘守江夏,曹仁领兵守南郡,唯有如此,才是上上策!” 蒋干道:“若是丞相问起,我便将三舅姥爷的话,如实相告!” “嗯!”张青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