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青在魏延的护送下,离开了交趾城。 望着远去的使者团,站在城头上的诸葛亮一声轻叹:“哎!” “孔明,何故叹息啊?”身旁的刘备问道。 诸葛亮当即拱手道:“启禀主公,此刻我可以料定,赤壁之战胜孙刘两家的一定是麒麟子周复,渭南之战利箭马超、韩遂导致西凉兵败的,也一定是麒麟子!” 刘备摇头:“难道,连周瑜的南海城之败,也是麒麟子所为?” “嗯!”诸葛亮点头:“此人虽言辞犀利,却腹有良谋,称得上是不卑不亢了!” 站在刘备身后的张飞道:“岂止是言辞犀利啊?骂人不带脏字的!” 诸葛亮却笑了:“翼德何出此言啊?” 张飞道:“他说我比曹操的儿子聪明,哪里是夸我,分明是羞辱我!” “哈哈!”诸葛亮笑了:“翼德抢了夏侯渊的侄女为妻,你便是夏侯氏的女婿,曹氏出自夏侯氏,曹操和夏侯渊亲如兄弟,自然是与那曹冲同辈了!” 张飞:“军师,你这……” “哈哈哈!”刘备大笑起来,随即道:“军师,我还有一事不明!” “主公但说无妨!”诸葛亮拱手道。 刘备点点头,缓缓说道:“麒麟子出自庐江周氏,何故投曹啊?” 诸葛亮同样摇头:“所有的问题我都想明白了,唯独这件事想不明白,或许人各有志吧!” 刘备点头:“孔明既然认定麒麟子是曹操身边的谋臣,其才智绝不弱于郭嘉,若杀此人,便是斩断曹操一臂,因此,军师叹息是因为我没杀麒麟子吧!” 诸葛亮摇头苦笑:“我知道主公不会杀麒麟子,故而无法开口,因此叹息!” 刘备无奈的摇头苦笑。 杀张青,就要连魏延一起杀,包括那三千兵马。 刘备和张青虽然是仇敌,但刘备却很敬佩张青,更舍不得杀魏延。 即便狠下心来,杀了两人和这三千兵马。 无故擅杀使者,同那江东鼠辈有何异? 刘备一生积攒的声望,都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这一点,诸葛亮清楚。 即便有这个想法,也无法说出口。 刘备缓缓开口道:“孔明,我觉得麒麟子说的有些道理!” “主公是指此战吗?”诸葛亮道。 “嗯!”刘备点头:“我军并非曹军之敌手,想要和曹操决战,只能在汉中打赢这场仗!” “人定胜天!”诸葛亮摇头:“大战还未开,主公不必如此悲观,不过将百姓迁入南中,免于战祸,倒也不算是坏事!” “嗯!”刘备点头。 数日后,张青返回苍梧城。 回到大营后,直入中军大帐见曹操。 “见过丞相!” “嗯!”曹操点头:“此去交趾城,收获如何啊?” 张青奉上了随行的小册子。 里面记录了此行的大小事。 曹操看后,大笑连连。 “哈哈哈!”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麒麟子啊!” “怼的孔明哑口无言,令那大耳贼都低头沉默了!” 张青拱手道:“丞相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奉命行事!” 曹操问道:“你为何要让刘备迁走交趾城百姓啊?” 张青道:“从荆州逃到江夏,刘备带着百姓,从江夏到长沙城,刘备依旧带着百姓,如今虽然大战未开,但刘备必败,早晚会迁走百姓!” 曹操点头:“若大战未开,刘备已经迁走百姓,就说明这一仗,他已经不抱有胜算了!” “丞相说的是!”张青点头。 “此行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孟义可为能士!”曹操招招手。 主簿杨修将一个锦盒交给张青:“丞相赏你的!” “谢过丞相!”张青躬身行礼,而后接过了锦盒,离开了中军大帐。 建安十六年,八月中旬。 刘备于交趾城内张贴告示,命糜竺、孙乾等率领百姓迁往南中。 很多百姓不愿离开故土。 诸葛亮略施小计。 称曹操派使者入交趾城宣战,若不投降,城破时,鸡犬不留。 曹军本就有屠城的劣迹,这些年虽然收敛了许多。 但足以震慑交趾城的百姓。 百姓纷纷畏惧,携家带口离开了苍梧城。 八月下旬,曹操率三十五万大军进驻平山县。 刘备随后兵分两路。 命张飞、赵云领五万兵马驻守郁林官道,庞统为监军。 刘备自领十万兵马驻守交趾官道,阻止曹军进攻。 曹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文武齐聚。 “好一个掎角之势啊!”曹操道:“我军若攻刘备,张飞驰援,我军若攻张飞,刘备驰援,这一仗不好打啊!” 此言一出,程昱立刻站了出来:“丞相,我建议再抽调二十万兵马入平山县,五十万大军兵分两路,足以破敌!” 曹操扭头望向了曹仁:“子孝以为如何啊?” 曹仁摇摇头:“若要聚集五十万大军,就要抽调荆州所有的兵力,所需粮草甚重,若能得胜还好,若是不得胜,劳民伤财!” “没错!”曹洪也说道:“对付刘备,无需五十万大军,丞相只需拨我和子廉各十万人马,即可破敌!” 程昱道:“刘备在交趾一线,有诸葛亮辅佐,张飞在郁林一线,有庞统辅佐,若两路兵马皆死守不出,不知二位将军有何破敌之策?” 曹洪:“呃……” 曹仁道:“随机应变!” 曹操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程昱道:“敌寡我众,这仗拖得越久,刘备败的越惨,我军胜算则更大!” “何以见得?”曹洪追问。 程昱道:“刘备将交趾百姓迁往南中,这说明他已经无力防守交趾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有些道理!”曹洪点点头。 曹操道:“诸将各自整顿兵马,若无良谋,不得擅自出兵!” “谨遵丞相之命!”文武纷纷抱拳,各自退出了大帐。 曹操并无进军之意,但校事府不是吃素的。 短短数日时间,消息就传遍了交州。 刘备要放弃交趾和郁林两郡。 迁走百姓就是明证。 消息传到刘军,军心有所动摇。 张飞不遵刘备之命,日夜鞭挞军士泄愤。 庞统赶忙上报刘备。 刘备得了消息,很是忧愁。 “孔明,可有良策治翼德?” 诸葛亮道:“有破敌之策!” “哦?”刘备惊讶:“破敌之策?” “没错!”诸葛亮点头:“交州谣言四起,必然是校事府所为,翼德鞭挞军士,那麒麟子看在眼中,若是翼德部下将领投敌,岂不是合情合理?” “诈降?”刘备皱眉。 “没错!”诸葛亮点头:“此为下策,但也是不得已之策!” 诈降是江东惯用的策略。 对于曹军来说,已经免疫了。 但刘备很少使用诈降之策。 张飞鞭挞军士,恰恰就是最佳良机。 刘备连夜写信给庞统,命其相助张飞,行诈降之策。 庞统拿着书信到中军见张飞和赵云。 “主公来信了!” 张飞拿过书信查看,随后交给了赵云。 赵云道:“诈降之计,莫非出自孔明先生之手?” 张飞道:“这和士元料想的一样啊!” “君子所见略同!”庞统道:“此战,我等要先行立功了!” “哈哈哈!”张飞和赵云纷纷大笑起来。 三日后深夜,一封书信送到了平山县外的曹军大营。 校事府营帐内,曹丕和张青一同打开书信查看。 【曹丞相钧鉴:】 【某乃张飞帐下范疆,今冒死修书,呈于丞相座前,实乃情非得已,万望丞相垂怜赐阅。】 【今刘备与丞相对峙于交州,然其为坚壁清野之谋,迁走交趾城百姓,致此地荒无人烟,粮草难以为继。】 【此等行径,尽显其穷途末路之态,亦使我军上下深知,此战胜负已明。】 【刘备虽妄图负隅顽抗,然其失民心在先,岂有回天之力?】 【我等军士皆肉眼凡胎,亦能窥破此中利害,故而军心动摇,皆惧随刘备步入绝境,徒然殒命。】 【张飞性烈如火,见军心动摇,不思安抚,反以鞭挞军士立威。】 【众兄弟苦不堪言,每日皆在恐惧与绝望中煎熬。】 【某观丞相雄才大略,英名远播,所率之军纪律严明,气势如虹,此乃王者之师。】 【相较之下,刘备仁德之名渐失,张飞又残暴不仁,某等实不愿再为其效命,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某久闻丞相有包举宇内、并吞八荒之心,求贤若渴,广纳良才。】 【今某等愿率所部军士,弃暗投明,投于丞相麾下。】 【若得丞相收容,某等必当肝脑涂地,效死力以报知遇之恩。】 【翘首以盼丞相回音,若有差池,某等恐将万劫不复。】 【范疆敬上!】 放下书信,曹丕不禁皱眉:“师父,这范疆是何出身啊?竟有如此文采?” 张青摇摇头:“张飞虽无文采,但尤其敬重文士,手下有几个会舞文弄墨的将领倒也不足为奇!” “嗯!”曹丕点头:“如此说来,我校事府的行动已有收效,这范疆来投就是明证啊!” 张青却摇摇头:“此事真伪难辨,还需斟酌!” “师父还有疑虑?”曹丕道。 “嗯!”张青点头。 历史上,关羽败走麦城。 刘备举兵讨伐江东。 张飞鞭挞军士,命范疆和张达在短时间内准备孝服给全军用,逾期斩首。 两人自知必死,这才杀了张飞,投靠江东。 但眼下,刘备还没有到兵败如山倒的地步。 张飞常有鞭挞之事,早就不足为奇了。 范疆和张达还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这个时候倒戈,本身就存疑。 最重要的是,刘备军中的叛徒,屈指可数。 张青道:“公子可回信范疆,命其同部下到平山县来投,纵然有歹意,亦可顺势而为!” “嗯!”曹丕点头,随即命人回信给范疆。 范疆得了书信,连夜去见张飞。 “将军,曹丕回信了!” 张飞摇头不解:“为何不是曹操啊?” 庞统道:“曹军的消息大多由校事府传递,那麒麟子就在曹丕身边,倒也是良机!” 张飞点头,赶忙拆开书信,同庞统一起查看。 “好个奸诈的周复,竟要范疆到去平山县投曹操!” 庞统点头:“麒麟子行事,的确稳重!” 这个时候,让范疆从内部策应,里应外合破张飞营寨是上策。 让范疆到平山县去投奔曹军,说明对方是有戒心的。 不过,这也在庞统的意料之中。 庞统道:“可令范疆、张达率部入敌营,我军里应外合劫营!” “嗯!”张飞点头:“是否修书告知我大哥,一同劫营?” 庞统摇摇头:“这是首战,敌军虚实未知,不可倾巢而出!” “有道理!”张飞点头。 他和赵云手上只有五万兵马,即便是里应外合劫营,也难以全胜,但足以重创曹军。 为日后的大战打下基础。 三日后,范疆、张达率五千兵马连夜逃离张飞大营。 做戏做全套,张飞还命手下追击范疆和张达。 直到二人逃到了曹军大营外,这才罢兵。 消息传到曹军大营内。 曹丕赶忙同张青去见曹操。 “启禀父亲,张飞手下范疆、张达来投,兵马约有五千!” “哦?”曹操惊讶:“可曾试探真伪?” 曹丕没说话,目光望向了张青。 张青道:“假设为伪,但此二人亦可为丞相所用!”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挥手道:“子桓将二将迎入军中!” “遵命!”曹丕拱手,快步退出大营。 曹操道:“孟义细说!” 张青拱手,随即道:“丞相可命二人看守军中辎重,校事府暗中监视,若有妄动,可于军中设下四面埋伏,等候张飞、赵云来劫营,若二人并无异心,则丞相安心!” “嗯!”曹操点头:“孟义思虑周全,就依你所言!” “遵命!”张青拱手,快步退出了大帐。 当夜,范疆和张达的五千兵马被迎入大营。 按照曹操的吩咐,命两人率部同于禁一同看守辎重营。 曹丕还特意将范疆张达迎入营帐内共饮,好言抚慰。 大意是,你二人初到曹营,丞相多有疑心,且先在辎重营整顿兵马! 日后若得良机,必有加官进爵之机。 二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同曹丕畅饮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