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季式车轮套消难
高澄与高洋听闻此言,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听了此话他们感到的并非是意外,而是忧虑惶恐。 此事牵连之广,高澄心里清楚,即便有确凿证据,就当下的形势而言,父亲高欢也决然不会轻易对这些人动手。 这般想着,高澄也不再多问,只觉心头烦闷,便转身离开了牢狱。 自王则被抓捕以来,有所牵连之人皆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高澄回到府邸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要顺藤摸瓜,只怕反而令人心生惶恐,如高仲密一样铤而走险,到时候就基业不稳了, 且父亲向来以情义归附众人,此次即便细究追责,在父亲那里也会无疾而终, 私铸之事非一朝一夕,还不如就此偃旗息鼓,暂且稳住人心,那些勋旧向来跋扈贪婪,得与父亲细论未来之计!” 良久,高澄终于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决定采取权宜之计,对外宣称此事乃百公铸四出五铢之前,王则私铸乃军需,只因贪墨而隐实数。 考虑到其过往的军功,仅削去其官爵,不再继续另行追究。 王则被释放以后,牵涉之人也就松了一口气, 然而,高澄想的则是以退为进,只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行出手。 高季式自二哥高慎叛西后,主动请辞解除官职,自此便在家中终日以酒为伴,借酒消愁,对世事一概避之不理。 除非有人找他喝酒! 司马子如的儿子消难,知高季式每日在家饮酒消愁,一日趁着散朝之后的闲暇,前去拜访高季式。 原本高慎谋反乃是株连全族的大罪,但高欢念在高乾昔日拥护、高昂战死河阳,且他事先告密,也就向元善见求情得以保全他的家人 高季式见到司马消难前来,心中颇为高兴,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热情地设宴款待。 “难得消难兄还记挂着我,今日咱们定要畅饮一番,不醉不归!” 司马消难笑着回应。 “季式,莫要再提什么不醉不归,我是来探望你的,并非专为喝酒而来。” “既来了,哪有不喝酒的道理,来,季式先干为敬。” 为了尽兴,高季式用的不是酒杯这类小容器,而是直接用碗 高季式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碗,向司马消难示意。 司马消难知他素爱饮酒,也就笑着随他一起尽兴痛饮 喝完了第一碗,就开始劝慰 “季式,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终日把自己囚于这酒坛之间,如此浑浑噩噩,怎可了得? 为何不向大王再求个一官半职?也好让自己有个奔头,莫要整日在这酒中消磨了大好时光。” 说着,司马消难便伸出手,想要夺下高季式手中的酒碗,让他不要再斟酒。 高季式身子一歪,避开了他的手,嘴角扯出一抹歪斜的笑容,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倔强 “诶,你不懂,那些个官职爵位,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虚有其名罢了。 我高季式一生所求,唯美酒而已,只要有酒入喉,便可忘却世间一切烦恼,自得其乐,逍遥快活,如今以酒相伴,才是我毕生所求” 说完便有又斟满两碗酒,抬手示意司马消难继续喝 “你看你还真如李元忠一般,学何人不好?偏学了他!” “哈哈哈哈!” …… 高季式肆意大笑,笑完就端起酒碗,再一饮而就 “学他李元忠有何不妥?在这纷扰世间,功名利禄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唯有这杯中酒,才是真实可触。 正所谓有酒且醉,醉酒且乐 醉生梦死之际,方能解忧忘愁 … 何必非要在官场倾轧、让自己殚精竭虑?又何必非要去追逐名利,而搞得自己身心俱疲? 如此潇洒肆意,难道不好吗?” “哎,你都说喝酒为了解忧忘愁……还这般佯装潇洒!”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杯盏交错间,不知不觉已喝到了深夜。 此时的他们早已醉意朦胧,直接趴在了桌案上沉沉睡去,司马消难也就在高季式家中留宿了一晚。 待到次日清晨,司马消难本该上朝当值,起身便向着门口奔去 这才惊觉高季式家中各院的大门皆紧紧关闭着,且都上了门锁。 他顿时急得在院内团团转,又忙去叫喊着高季式起身 而此时的高季式仍旧醉得东倒西歪,看到司马消难焦急的模样,却大笑起来,不以为然。 “哈哈哈…哈哈…你何故如此着急,今日留下,再与我痛饮一番才是” 司命消难焦急的说着 “哎呀,季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黄门郎,是天子侍臣,岂有不参朝的道理?况且我已一宿不归家,只怕家父也会怪罪。 你今日还要留我在此狂饮,我要是因此而获罪,也是无话可说,只怕季式你也免不了要受到责罚啊! 你且放我归去!我们改日,改日再饮如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季式听闻,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故作严肃地责怪道: “诶,你在我面前自称黄门郎,又说什么,怕令尊怪罪责罚,是想以地势威胁我吗? 我高季式自有死处,实不畏此!” 司马消难见高季式这般模样,急忙拜礼道歉 “哎呀,我并非此意,你还是放我出门,我改日再与你痛饮!” “什么改日?来人,满酒,来消难兄,我们继续喝酒!” 高季式佯装生气地喊道。 司马消难愁眉拒绝 “唉,喝不得了!喝不得了!我这......” 高季式见此,脸色一沉 “我留君是为了尽兴,君是何人,为何不肯与我痛饮。” 然后大喊,吩咐了府中的奴才 “来人,去将马车上的车轮卸下来!” 不一会儿,奴才们一起抬来车轮。 高季式自己亲自举起车轮,命左右将司马消难紧紧钳制住,摇摇晃晃地将车轮套在司马消难的脖子上。 司马消难被车轮这么一套,为了稳住脖子,不得不瘫坐到地上,脸上表情焦急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抬头再看高季式,竟也给自己套上了另一个车轮。 两人此时套着车轮的场景甚是滑稽,司马消难一时之间也哭笑不得 只好叹口气答应留下来,脸上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 “好好,再陪你尽心一番!” 随后,两人才各自取下脖上的车轮,重新坐回桌案前,继续痛饮起来。 司马消难也就在高季式家又留宿了一晚。 司马消难连续失踪了两天两夜,他是黄门郎,却无告而不当职,宫廷内外都很惊异 等到司马消难第三日匆匆上了朝堂,司马子如连忙上前追问。 他这才将这两日在高季式家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周围听闻之人,无不掩口而笑。 高澄听了此事,虽也是一笑而过,可心中却想到高季式如今这般饮酒度日,多少是因高慎之事而借酒消愁、躲避世事。 待众议讨论完毕后,高澄便向元善见请奏,赐司马消难美酒数石,珍羞十舆。 私下里,又命那些与高季式关系亲密官员,都到高季式的宅邸拜访参宴。 许久未宿后宅的高澄,这日有了心思,本想去后宅寻王含芷。 谁料,刚踏入后院,竟瞧见元仲华与李昌仪正亲昵地走在一起。 这才想起李昌仪还被自己养在后宅里。 如今看她日子过得竟是这般自在,心难平愤。 元仲华正与李昌仪笑语盈盈,眼角的余光瞥见高澄的身影,就径直朝着高澄方向迎了上去。 “子惠哥哥,你来找我的?” 高澄的目光在元仲华身上短暂停留一瞬,又微微抬眼,望向站在元仲华身旁的李昌仪,淡淡的说了一句。 “殿下,看来你与李娘倒也熟识了,我说我找李娘,殿下不会生气吧!” 元仲华当然生气,随即转身瞪着李昌仪, 李昌仪此时既尴尬,又慌乱,她在高澄后宅里已经被晾着一月有余,却不想今日他竟会突然出现,还说出这般意味深长的话来。 高澄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薄唇轻启 “李娘!且引你卧榻之处!” 喜欢南北朝妖颜权臣高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