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风向,速度快,炮弹远,硝烟朝后,又是阻击对方的回程,自立舰和自信舰从各方面都占据了战争的主动性,压抑了太久的愤怒终于爆发,谢石墩毫不犹豫选择开炮。 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响彻了海面。 天已经黑了,大风依旧呼啸,侧舷炮喷出的火焰,是海面上最美的风景。 苦力、船工、水手、战士、军官,乃至沿岸饱受欺凌的百姓,乃至整个大晋,期待这一声巨响,已经太久太久。 所以谢石墩的嘶吼声用尽了力气,不断喊着:“开炮!干他们!轰他们的船舱!” 另一边的自信舰也即将开火,舰长欧阳恭很有智慧,他并未着急,而是盘算着自立舰第一波火力即将结束,才下令开火。 这样自信舰开火的时候,自立舰就可以完成新一轮炮弹的装填,实现循环开火,火力不绝。 爽! 炮火的声音震耳欲聋!像是要把众人体内的鲜血都点燃。 荷兰人的四艘战列舰面临着比较尴尬的局面,他们火力更加充足,但面对这种情况,却很难做到侧舷。 因为一旦侧舷,前面两艘巡洋舰就跑远了,调整风帆继续前行,对方又开始侧舷射击了。 忙于赶路,四艘战列舰又不能僵持在海面上,于是就形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不得不说,这些荷兰人也经得起打,巡洋舰好歹是四十门侧舷炮,这般轮番轰击,即使他们只是船头朝前,也该收到重创才是。 但令人意外的是,佛朗机炮的声音大、威力大,而取得的效果却很一般。 “分队了!” 欧阳恭突然喊了起来,大吼道:“老谢!他们分队了!” 谢石墩仔细朝后看去,只见四艘战列舰开始变阵,左右两侧各一艘战列舰,开始朝南北变向,似乎要绕过两艘巡洋舰,直接赶回东番岛。 炮火声已经停了,现在是两艘巡洋舰都进入了填弹时间。 谢石墩道:“拦不住的!我们坚决不能分头去追,拦住中间这两艘船,把戏做足即可。” “只要我们还在阻拦,对方的心就是慌的,就会不顾一切赶回东番岛。” 欧阳恭想了想,回应道:“但是有隐患啊!我们侧舷轰击剩下两艘战列舰的时候,速度会大大降低,容易被反包围啊!” 谢石墩道:“怕个球!若是反包围,我们就分头杀出去,在福州码头碰头。” “不行!” 欧阳恭大声道:“晚上不是白天,我们看不了多远,一旦被包围,那就挣脱不出去了。” “老谢!不能冒这么大的险!我们要全速撤退了!” 眼看着荷兰人左右两侧的战列舰,已经进入了茫茫黑暗之中,谢石墩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 若真是侧舷炮轰,和剩下的两艘战列舰对攻,的确很有可能被包围。 这样的视线下,被包围就意味着,只能硬打了,出不去了。 但被四艘战列舰全方位轰击,自信舰和自立舰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代价太大了,不能冒险。 “撤!” 谢石墩大吼道:“欧阳兄!我们直接去福州码头!全速航行!” 无论如何,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甚至是出色完成了。 两艘巡洋舰迅速朝前而去,果然,他们看到了从左右两侧包过来的两艘战列舰。 谢石墩心有余悸,尼玛的,还好刚才没上头对轰,否则已经被包围了,那他妈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群荷兰人,在这种紧要关头都能想到反杀,还真是不简单啊。 他吹着海风,开始思索这一次学到的经验。 君子终日乾乾,他有着最好的习惯。 …… “重点是,自立舰和自信舰要怎么做,才能把荷兰人的战列舰引回去。” 深夜的巡南王府,周元看着地图,沉声道:“你们看,这里是东番岛的码头,荷兰人的军舰一直停在这里。” “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应该走了至少一天了,而潮商的船队载重大,数量多,速度自然慢,最多两日就会被追上。” “留给自信舰和自立舰的时间很紧迫。” 众人都满脸严肃,看着被灯火照亮的地图,陷入沉思。 周元道:“由于麦克弗森大胆放弃了看守福州码头往东的区域,则可说明东番岛必然和他达成了协议,那么察觉到潮商船队往南,他们必然跟来,而且数量不少。” “自信舰和自立舰逆风阻击,任务很艰难啊,谢石墩和欧阳恭虽然是经验丰富,但万一荷兰人铁了心,他们也很难有好的办法。” 众人其实都不太懂海战,除了周元有相对意义上的常识之外,也只有可洛迪雅稍微懂一点。 她皱着眉头,轻声道:“你刚刚提到的釜底抽薪的确是好计策,荷兰人在东番岛已经三十多年了,他们扎根很深,并且建有大量的厂房和基础设施,肯定是不舍得放弃的。” “而且东番岛也每年给他们带来很多财富,相比于履行和麦克弗森的协议,他们肯定会选择守岛。” “所以我更倾向于我们所向往的答案,荷兰人经不起考验,关心则乱,他们会掉头回去的。” 周元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一切都要看谢石墩和欧阳恭能不能悟透这一点了。” 可洛迪雅道:“我反倒担心,自信舰和自立舰的两个舰长,能否准确判断海上风云突变的战事。” “尤其是夜晚,大家都成了瞎子,巡洋舰要是处理战局不准确、不果断,很可能会被包围,那样…面对数量多于自己的战列舰,自信舰和自立舰是没法自保的。” “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全军覆没。” 周元苦笑道:“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了,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们,毕竟他们海战经验也很丰富了。” 张韬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趁着麦克弗森的船出去了,先把濠镜干了。” “他们就剩一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肯定是挡不住我们恒高舰和恒峰舰的攻击的。” 周元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还得等,等潮商的船队真正过来,我们才能动手。”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麦克弗森的战列舰到底去了哪里。” “或许他们去找潮商船队去了,但也可能就埋伏在大屿山岛海峡,等着我们动手呢。” “到时候一个遭遇战,把我们反包围了,情况就不乐观了。” 他敲了敲地图,大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如何,不能被局势拖着走。” “现在依旧按计划来!等!等到六月二十五!交俘虏!” “那时候,再对濠镜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