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并没有用福州府的常备官邸,那里眼线太多,关陆不建议临时清理,反正在这边有潮商提供的大庄园,地方干净,人也来路清晰。 不过别看关陆这厮办事能力强,他整活能力也不弱,庄园就庄园吧,还非得压着声音来一句:“艾维娜母女也住在园子里,等待大人已经很久了。” “她们之前被福建巡抚带人虏了过去,前两天才被放出来,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目前状态并不是很好,亟待安慰啊。” 周元忍不住道:“老关,你好好说话,我来这里是办正事的,不是乱搞男女关系的,别污染老子的道心。” 说完话,他下意识瞟了圣母姐姐一眼,发现她并未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关陆则是疑惑道:“是办正事啊,大人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没有。” 周元摆了摆手,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庄园里,这里登记森严,专门为周元留着一个私密的院子,平时没人敢进。 “困了。” 李玉婠伸了个懒腰,轻轻道:“你的床在哪里,我想睡觉。” “我带你去!” 周元连忙应着,给关陆使了个眼色。 关陆也懂得起,连忙带着两人朝内院走去。 李玉婠顺口问道:“关陆啊,艾维娜女士住哪里呢?不会就在这个院子旁边吧。” 关陆有些尴尬,下意识看向周元。 周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当做没听到。 关陆这才道:“是住在隔壁,就一墙之隔,这母女很是关键,手底下控制着福州宝船厂的工匠,我们得严加看管。” 周元正色道:“干得不错,关陆,艾维娜母女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势力了,但她们是很好的工具。” 李玉婠眯眼道:“什么工具?母女泄欲工具吗?” 周元双腿一软,差点没给弄岔气了,关陆更是脚踢脚后跟,差点摔个狗吃屎。 “那个,大人,我先去联系福建布政司大大小小的官员,您先休息。” 他直接逃命去了。 周元苦笑道:“圣母姐姐,你把人家关陆给吓着了。” 李玉婠转头看向他,轻轻道:“那吓着你了吗?” “没有。” 周元挺起了胸膛,道:“我好歹也是高手,岂会怕一个弱女子。” 李玉婠捂嘴笑道:“高手,你的武功的确长进了不少,一方面得益于和女皇的双修,另一方面…你体内的蛊虫在帮你修炼。” “啊?” 周元人傻了,瞪眼道:“不对!我体内怎么会有蛊虫!” 李玉婠眨眼道:“谁知道呢,不过反正是好事啦,你没有感觉到最近精神一直很好吗?睡觉变香了,时时刻刻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因为蛊虫在吞噬你尚未化解的内力,并反哺给你,相当于帮你运转周天,帮你修炼呢。” “这种蛊虫可是极为罕见,整个贵州都找不出多少来。” 周元满脸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圣母姐姐捂住了嘴巴。 她轻轻道:“赶路这么多天,我真的累啦,让我好好睡一觉,乖哦,我醒来之前不要出府门。” 周元连忙道:“我叫侍女给你沐浴。” “怎么?郡王殿下也负责后勤吗?我可不是需要被人照顾的小姑娘。” 李玉婠摆手道:“去忙你自己的吧,那对母女正等着你呢,分别快两年了,该去见见了。” 她戳了戳周元的额头,笑道:“怎么?还要吻别才肯走?” “那也不是不行。” 周元亲了她一口,才满意离开。 他并未急着去见可洛迪雅,因为福州布政司大大小小的官员其实早已收到了风声,此刻已经到庄园大厅等着了。 周元大步走了过去,一众官员立刻站出来迎接,齐齐鞠躬施礼:“参见忠武郡王!” 十来个人,皆穿官服,搞得像是上朝一样。 周元坐上了主位,往下一看,官服很好辨认,福建巡抚兼布政使,承宣布政左右使、按察使、提点刑狱司、福州知府、福州同知、福建都指挥使、福州守备、闽粤水师四大总兵,全部都在。 可以说,整个福建最核心的领导班子,已经聚集在这里了。 周元摆了摆手,道:“都坐吧,我是武将,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我喜欢更实在的对话。” “邹学清,你是巡抚,你说说目前福建的情况。”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因为太大,太宽泛了。 军事情况?经济情况?民生情况?土地还是税务?哪里能一一说清。 不过分析上司来这里的原因和目的,就能对症下药,不说废话,这是一个官员的基本素养。 “随着《粤海条约》的签订,漳州府、泉州府、福州府沦为通商口岸,我们失去了贸易出口权,所有的货物只能倾泻给佛朗机人,再由他们出口。” “由于对方拥有绝对话语权,且不受大晋律法节制,故而在交易之中我们占尽劣势,只能贱卖各种货物,这对本地各个行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虽然潮商一直在抵制,宁愿囤积货物,也不发给佛朗机人,但…潮商就算是有再厚的家底,也快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又道:“从去年年底开始,佛朗机那边来了许多商人,在通商口岸开设商行店铺,他们的东西美观、奇特、实用、价格便宜,竞争力极强,同类型的商品,我们大晋的商人根本竞争不过。” “这主要体现在纺织品、羊毛制品、皮革制品、金属制品和玻璃制品。” “我们民族商品遭到了巨大的冲击,破产者十有七八啊。” “另外,这些洋人在通商口岸不受律法制约,可谓是嚣张跋扈,殴打百姓、欺压良善、奸污少女、杀人抛尸,他们是什么都敢干。” “我们找不到证据,就没资格调查他们,就算当场抓获、铁证如山,也没资格审判他们,无非是他们自己判自己,所谓监禁、苦役、罚钱,谁知道呢?” “洋人的各大店铺,俨然已是我大晋的国中之国了。” “海岸线被封锁,制海权的丢失,让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且这个代价,我们逐渐要支付不起了。” 周元缓缓点头,道:“洋人嚣张跋扈,我今天来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了。” “另外,我还见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他扬声道:“来人,把今天闹事那个给我带上来!” 众多官员都有些疑惑。 而片刻之后,外面就传来了怒骂之声:“放开老子!靠北!我爹是福州守备!你们都等死吧!” “在福州这地方,只有老子欺负人,还没有人敢欺负老子,草!” 听到熟悉的声音,福州守备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瞪大了眼看着外面。 其他官员也是眉头皱起,互相对视着。 一个额头上破了大口的年轻人被拉了上来,他看到这大厅满是人,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爹。 他顿时大喜,连忙道:“爹!爹你也在啊!快救儿子啊!这些都是贼人!他们打我啊!” “就是他!就是他!爹!你快把他抓起来!” 然后他又对着周元大叫道:“狗儿子,你死到临头了!” 周元轻轻道:“这位年轻的少爷,自称是福州守备的公子,在大街上纵马驰骋,肆意践踏我大晋百姓,更关键的是…他是在为一个佛朗机人保驾护航,给对方开路。” “咱们大晋军队将领的儿子,成了佛朗机人的奴仆了,哈哈,难道福建已经沦亡了吗?难道这里已经成了佛朗机人的土地了?” “真是可耻!” 说到这里,他看向福州守备,淡淡道:“福州守备,他…是你的儿子吗?” 福州守备听得双腿发软,扑腾一下跪在地上,面容都扭曲了:“启禀王爷!这畜生,以前是我的儿子!” “现在他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