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中原之后,西南局势便愈发吃紧,叶青樱闲不下来,便主动请缨,调到了贵州来,一直潜伏在苗寨之中。 内廷司有自己的手段,身份的设计,来历的证明,一切都面面俱到,还有多年埋下的暗桩,叶青樱在这里待得很顺利。 算算时间,还有三个月就两年了,她几乎把水西都摸透了,就等着周元过来了。 这很长一段时间内,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津门和谈、刺君案、闽粤海战、炮轰敌酋、江南巡盐、踏平蒙古、围杀皇太极,桩桩件件的事她都收到了情报,震惊于小师弟不断成长,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家国柱石,思念之情也逐渐加深。 所以如今抱在一起,她虽然气恼,却并未推开他,而是感受着他的温度,满足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哼!” 彩霓又重重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两人都显然没有理会她,周元低声道:“二师姐舍得把我扔出去么?” 叶青樱咬着银牙,依旧跟他说着悄悄话:“若是你敢占我便宜,我就敢把你扔出去。” 周元道:“当初在云州的百花馆,师弟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也没把二师姐交出去。” 叶青樱道:“你就不能不提那件事吗?就这么一件事,你欺负我多少年了?” 周元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二师姐在这里过得好么?” “当然好。” 叶青樱笑道:“这里远离俗世纷争,除了那群苗兵讨人厌之外,其他人都很好相处,还有人给我说对象呢。” 周元道:“那你答应了吗?” 叶青樱道:“当然答应了,娃都生了,藏在地窖里呢。” 周元忍不住捏了一把,道:“这么翘,不像是生过孩子啊!” “公子!” 彩霓终于忍不住了,噘着嘴道:“公子见着相好的,就不心疼彩霓了!” 这下两人终于分开了,叶青樱脸有些发红,狠狠瞪了周元一眼。 然后她才看向彩霓,眯眼笑道:“哟,这是谁?这不是无生教的妖女嘛,现在也从良了?” 耍嘴皮子,彩霓这个青楼出身的怕过谁。 她当即傲娇道:“哟,这又是谁?不是当年的手下败将么!” “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还要靠公子保命。” “论其他手段,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和公子在神京亲热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吃酸菜呢。” 叶青樱差点没给气死,指着彩霓道:“妖女你别得意!他是我的小师弟!我一定禀告师父,让师父把你们拆散!” 彩霓则是歪着头,笑道:“拆不散啦!我已经坏了公子的骨肉啦!” 说这里,她又故作羞涩地扑进周元的怀里,娇声道:“哎呀公子,彩霓不小心把秘密说出去咯!” “啊!你这妖女!” 叶青樱挽起衣袖,大声道:“有本事再打一架,你看我还怕你吗!” 周元连忙道:“师姐息怒,你就认了吧,论耍嘴皮子,你哪里是彩霓的对手。” 彩霓则是挑衅道:“何止是吵架呢,她武功、相貌、唱曲儿、乐器、跳舞、写字儿作诗,样样都不如彩霓呢。” 叶青樱怒道:“胡说!论乐器我未必输给你!” 周元诧异道:“你还会乐器?” 叶青樱道:“我会吹1箫!” 周元张大了嘴,差点被空气呛到。 彩霓则是咯咯笑道:“好啊好啊,这个乐器很有趣,用空咱们比一比,看公子更满意谁。” 周元低声道:“彩霓不许说了。” 叶青樱则是不服气地哼道:“比就比,吹1箫是师父教我的,我不会比任何人差。” 彩霓道:“那就让你师父也参与咯。” “彩霓!她师父就是我师父!” 周元沉着脸说道。 彩霓连忙道:“对不起公子,彩霓不是有意的。” “以后再让师父参与。” 周元说了一句,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叶青樱懒得陪这妖女吵,于是低声道:“跟我来地窖。” 她打开了水缸,又把水缸底部的封盖拿了起来,众人陆陆续续钻了进去。 紧接着,她讲封盖堵住,将两桶水倒进了水缸,这下彻底安全了。 南方很少有人挖地窖,在这苗寨之中更是没有任何地窖,因为太湿润了,挖出来很快就会积水。 叶青樱为了藏匿一些关键的物品,也为以后的计划服务,才在这两年时间内,慢慢挖出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地窖。 她耐心等待着,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也没有去叫周元等人。 果然,到了中午的时候,苗兵没能找到周元等人,开始挨家挨户搜了起来。 几个兵丁也到了这里,搜了两边都没见到人影,才匆匆离去。 直到此时,叶青樱才把水缸里的水清出来,把盖子打开,道:“可以出来了。” 于是,五个人缓步从里面爬了出来,大口喘着气,衣服都快湿了。 里面湿气很重,地上还有积水,众人这两个时辰,简直是度日如年。 见到彩霓狼狈的模样,叶青樱有些解气,道:“妖女,瞧见了没,这次是我救了你的命。” 彩霓正要反驳,就被周元捂住了嘴,他笑道:“彩霓,人在屋檐下,我们吃点亏也无妨。” 彩霓甜甜一笑,娇声道:“妾身听夫君的。” 说完话,还对着叶青樱掀了掀眉。 叶青樱一肚子火,直到吵不过这妖女,干脆也不吵了。 她顺手拿了几张帕子过啦,道:“都擦一擦,然后说一说到底什么情况。” 周元正要伸手去接,彩霓便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给周元擦了起来。 又是擦手又是擦脸,俨然是把小娇妻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元任她发挥,沉声道:“因为迫不得已,我们杀了十多个苗兵,被发现了。” “这是月泉寨的黎松阿爷,他带我们来这里找石海,我们打算联合反战派,闹上一场。” “还好我临走之前找到庄玄素,要了你这里的详细情报,否则这次还真无路可逃了。” 叶青樱道:“这里的地图都是我一脚一脚走出来的,画得很详细,不过你能恰巧找到也是本事。” “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在这里待了两年,我心头很清楚,反战派是不少,但影响不了大局。” 她皱着眉头,沉声道:“水西百寨,无论是苗人还是彝人,或者是侗人,几乎各大寨都反战,可反战的那些都是老人和女人,而中青年男人才有话语权。” “想要用老人和女人,去影响中青年男人,难度实在太大了。” 周元道:“老人和女人为什么反战?” 叶青樱道:“日子难过呗,男人外出打仗,女人就要干全部的活,那怎么干?有力未逮啊,只能看着田地慢慢荒废,只能看着家里一步一步穷下去。” “老人同样也是如此,劝了多少次都不顶用。” “这些寨子里的中青年男人,早就被土司骗得没脑子了。” 周元忍不住笑道:“土司可以骗十个人,百个人甚至数千人,但绝对骗不了数万人。” “难道寨子里的中青年,便不在乎田地荒芜?便不在乎家里越来越穷?便不在乎老人和女人的死活?” 叶青樱道:“当然也在乎,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了。” “他们害怕土司,也害怕汉军杀过来报仇,所以没有退路。” 周元冷笑道:“那我们就让他们恨土司,让他们不怕汉军,让他们有退路,给他们希望。” “有希望,有路走,便没人肯打仗。” 黎松激动道:“说得好!但凡有好日子过,谁愿意打仗啊。” 叶青樱点了点头,道:“这么分析倒也没错,我倒是有个法子。” 说到这里,她看向彩霓,啧啧笑道:“瞧,在这种事上,你都插不了一句话,你不过是我家师弟的一个小花瓶罢了。” 彩霓脸色一变,当即道:“谁说我插不上话了!我…我…” 她一时间词穷,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周元则是看着这对老冤家,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每次见面她们都要吵啊,云州结下的梁子真够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