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灯火通明。 内湖岸边,数百名黑衣人队形整齐,表情凝肃。 景王陈德淡淡道:“饿鬼自中原、山东而来,一路席卷千里大地,已成规模。” “你们的任务是,混进饿鬼之中,煽动情绪,跟随饿鬼冲锋,在必要时候,执行最艰巨的任务。” “谁能完成最终的任务,裂土封侯,不在话下。” 数百个黑衣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数年的训练,他们等今天已经太久了。 景王道:“饿鬼之中早有我们的人,当天他们会在右臂之上绑上红色布条,便于你们辨认。” “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诸位的前途,全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话,景王才回到寝宫之中,另外一批人已经等他很久了。 他看着厅内数十个老老少少的官员,缓缓道:“万民册都准备好了吗?” 领头的老者低声道:“王爷,都准备好了,两京十三省,共计七十多套万民册,覆盖了整个大晋,只等王爷一声令下,我等便立即行动,公之于众。” 景王点了点头,沉声道:“那诸君便等着加官进爵吧,士大夫与皇帝共享江山,本王当与尔等,共享江山!” 下方众人纷纷跪了下来,齐声大吼道:“吾皇万岁!” “哈哈哈哈!” 景王不禁大笑出声。 而此刻,领头的老者笑道:“陛下,我等还为陛下准备了一件礼物,还请陛下手下。” 说话之间,一个大箱子抬了上来,打开一看,一件金丝雕绸的龙袍奢华昂贵,华美无比,足够让所有人为之痴迷。 景王一下子看呆了,呼吸都不禁急促道:“好!好!好!大年之日,本王便穿此衣,登阶大宝!” “如此,便要恭贺王爷了。” 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一道身影迅速从外飞来,稳稳落在了大殿之中。 外面的侍卫冲了进来,惊呼不绝,急躁无比。 景王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圣母!你来得正是时候!” 说完话,他又对侍卫摆手道:“你们进来做什么!圣母要进来,是你们能拦得住的?别说这小小的景王府,就算是皇宫大内,圣母也是来去自如,都给我出去!” 一众侍卫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景王这才抱拳道:“圣母,此次祭天,便拜托了。” 无生圣母戴着流苏面具,轻笑道:“礼部那边的流程安排好了么?” 景王道:“当然,祭天之时,会有千斤九鼎,以昭山河,只要圣母略施手段,便可震慑群臣,为本王找到正统之名。” 无生圣母笑道:“那便简单了,没有问题。” “多谢圣母。” 景王笑了笑,看着那金丝龙袍,颤声道:“如此一来,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京营,五军营。 一个家丁急匆匆跑进营帐,连滚带爬跪在地上,急道:“老爷!老爷!出事了!家中出事了!” 账内十余人正喝着酒,看到此人,其中一人站起身来,瞪眼道:“阿福,你怎么来了!家中出什么事了!” 家丁急道:“宁侯爷的府兵把咱们家抄了啊!说是抵债三千两,剩下的一千两让老爷拿钱去赎人。” 此话一出,账内都是一片寂静。 身穿盔甲的中年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围的人都问了起来,也是面色焦急。 “老廖,到底怎么回事嘛,你怎么欠了宁侯爷俺么多钱啊!四千两啊!” “糟了,我好像也欠宁侯爷六百两!” “我也欠八百两!” “老子欠三万两!” 一众人对着账,发现都欠宁侯爷银子。 一个老者咬牙道:“他娘的,几个月不发饷,老子哪里找钱去还啊,利滚利这么久,谁还还得起!” “下一个不会就是抄我的家吧!” “带上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娘的!” “不可,宁侯爷是宗室贵族,是先帝的侄孙啊!” “那我们就他妈该死吗!”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一众人大吵大闹了起来。 廖志远突然猛一拍桌子,大吼道:“去他妈的!要不是都督大人走了,我们何至于被欺负到这种程度啊,饷银一拖就是几个月,我们都快被逼死了!” 一般来说,他们的饷银便有几十两,但空饷那边还能分个几十两,再设几场赌局,赚个几百两没问题。 每个月也不至于还不上。 但一旦缺饷,非但每个月的本金还不上,利息也要飞涨,三个月,几十几百两银子,就变成几千上万两。 军中赌博开设的高利贷,简直是要人命。 “老廖,现在怎么办啊,大家伙儿都拿不出钱来,家里又被逼得没法子了,也每个人给我们做主。” “咱们这里你最大,中军校尉五品官,你说说该他妈怎么办!” 廖志远咬牙道:“还能怎么办!几个月都不发饷银,家都被抄了,难道还要忍吗!” “这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闹上一闹,我还不信朝廷敢继续拖饷银。” 其中一个老将军吼道:“闹大一点,最好把宁侯爷也牵扯进来,这样或许还不用还钱!” 众人一拍即合,随即陷入了沉思。 “几百两几千两就闹麻了,老子欠宁侯二十万两!” 外面传来雄浑的声音,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眼中杀意毕露。 帐内一众武官面色大变,连忙跪了下来,话都不敢说一句。 武安侯卫魏看向众人,皱眉道:“怎么?都不敢鬼叫了?” 廖志远咬牙道:“末将参见侯爷!侯爷!小的们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啊!” “咱们好歹是京营吧,一年到头了,饷银都见不着一厘,可怎么活得下去啊!” 四周其他人也纷纷诉苦起来。 作为京营节度使,卫魏沉声道:“你们是老子的兵,你们活不下去,老子就有脸活得下去了?” “屁话不多说,老子想了个法子,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都跟我到帅帐来!” 众人一脸懵逼,跟着卫魏来到了帅帐,见到了高坐在上的陈德。 “景王殿下?” “是景王殿下!” 众人一眼就认了出来,军中每年举办的蹴鞠大赛,都是景王殿下操持的,设立了丰厚的奖品和有趣的赛制,是众人最热爱的事。 可以说,景王在五军营中的地位乃是极高的。 景王淡淡道:“诸位兄弟,快过年了,但我们新一届的蹴鞠大赛却一直没有开办,因为朝廷那边已经不允许了,说这是玩物丧志。”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又捅在了众人的心中。 景王沉痛道:“军饷不发,都督任杀,要债的又抄家,如今蹴鞠也不让玩了,当兵报国这么多年,你们换来了什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众人面色涨红,眼眶都不禁有了热泪。 景王道:“自从女皇继位以来,这天下是越来越乱了,沈州也丢了,中原还有了新朝廷,我大晋的江山都要没了啊!” “诸位兄弟都是军人,都是勇武忠诚的战士,如今却被百姓指着鼻子骂饭桶。” “分明是上头的错,却要你们来承受!” “众所周知,本王虽然天赋卓绝,却不屑于谋权谋利,但如今为了大晋的江山,本王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诸位兄弟,敢不敢与本王一起,把这些沉疴旧疾一并抹除,还天地朗朗乾坤,把宁侯这等邪孽奸臣彻底诛杀!” 一众人早就走投无路了,被这番话一刺激,纷纷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