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海关,已经快到中午了。 伍定钟等人得知情况,连忙上来迎接,那表情是想问又不敢问,一副憋得难受的样子。 周元摆手道:“帅帐说话!” 大步进了房间,脾气更为急躁的庞立兴便立即开口道:“节帅,奇袭杏林堡怎么样了?” 这一走就是两三天,他们在这边是急得焦头烂额,毕竟周元是元帅,他要是出事了,山海关的军心就散了。 周元则是笑道:“我既然安全回来了,那自然是成功了。” “真的?真的!” 伍定钟激动得直接跳了起来,忍不住大吼道:“竟然真的成功了!早知道有海上这条路!我们也该早点联系莱登水师啊!” 庞立兴道:“叫什么叫,赶紧坐下,莱登水师也不归你这个山东节度使管啊,人家是独立的编制体系。” 伍定钟激动道:“杏林堡没了,粮草没了,他们得从他娘的沈州运粮草过来,这起码得半个月。” “他们士兵携带的口粮顶多三天,意思是努尔哈赤必须要在三日之内拿下山海关,否则就危险了。” “而我们,只需要守住山海关五日!那群鞑子饿也饿死了。” 邱桓皱眉道:“但这三日就意味着是九万人的总攻,真要打起来,我们顶不住。” 庞立兴道:“顶不住也要顶,至少消耗他们四五万人,这样…他们就无力再打神京了。” “想要再招兵买马,他们起码需要一两年时间,但…努尔哈赤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会很快开始内斗夺权,我们就有了更长久的恢复时间。” 说到这里,庞立兴都不禁激动了起来,大声道:“杏林堡之捷,可谓直接奠定了大晋的喘息时间啊!” 周元等他们说够了,才摆手道:“诸位,别瞎猜了,我来说说目前的局势吧。” 他这一战,除了伤到努尔哈赤的命脉之外,还彻底征服了伍定钟等人。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虽然周元有战功且挂帅,但他们未必是真心服气。 而周元一来就取得如此大捷,实在让他们意外且敬佩。 “粮草被烧没了,后续补给还需奥时间,努尔哈赤没得选了。” “但这一切只是我们的臆测。” “别忘了,他们在蓟州屠城了,那边很可能也囤积了不少粮食,至少够他们撑半个月没问题。”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庞立兴等人的脸上。 周元则是继续道:“从山海关到蓟州,大约六百里路,他们派出最精锐的骑兵,日行六百里过去是没问题的。” “如果彻夜不停运回粮食,四天应该是可以的,省着吃,还是能熬过去。” 伍定钟咬牙道:“那我们这次奇袭杏林堡,也只是给对方造成了一点麻烦而已。” “错!” 周元轻笑道:“他们可以四天走六百里,前提是我们允许,如果我们派兵拦截呢?不需要派太多人,就三五千人不断袭扰,这四天也就变八天了。” “他们可扛不住八天。” 庞立兴忍不住大声道:“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努尔哈赤的确只能在三日内与我们决战,拿下山海关。” 周元摇头道:“不,努尔哈赤不会那么做。” “他是有野心的人,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时间组织第二次出征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打进神京,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他不会轻易放弃。” 伍定钟瞪眼道:“三日之内攻下山海关,又不想付出代价?怎么可能!他当我们是纸糊的吗!” 周元笑道:“看来你们忘记我说的话了,战争的本质是政治。” “战争手段解决不了,那就用政治手段。” “你们似乎忘记了,他还有劝降这一招?” 这一番话,让三人都不禁愣住了。 周元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一边劝降,一边偷偷去蓟州运送粮草,这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是主动方,因为他只要发动总攻,山海关必然全军覆没。” “在这种前提下,要劝降是并不难的,高官厚禄许诺嘛,金银财宝美人砸嘛。” “一旦成功,他便可以长驱直入,杀向神京。” 伍定钟桌子一拍,大怒道:“他休想!我等就算是战死,也不可能向异族鞑子投降称臣!” 邱桓也低吼道:“炎黄子孙,岂能为外族之奴!努尔哈赤这是痴心妄想!” 周元深深吸了口气,道:“所以,去准备吧!” “伍定钟,让战士们做好决战的准备!我们要跟鞑子拼死到底了!” “末将遵命!” 伍定钟大步走了出去,眼中都带着杀意。 周元继续道:“庞立兴,严密备战,准备好一切资源,并开始组织百姓转移,尤其是粮草的转移。” “就算是我们死了,也不能给他们留下粮食!” 庞立兴站了起来,沉声道:“末将遵命!” 两个将军走之后,周元才坐了下来,长长出了口气。 他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开始了沉思。 邱桓道:“节帅,我去备战!” “不必。” 周元淡淡道:“邱桓将军还是坐下吧。” 邱桓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节帅还有吩咐?” 周元摇了摇头,道:“吩咐什么?你真打算与山海关共存亡了?伍定钟和庞立兴加起来一百岁了,你才四十一,你甘愿死?” 邱桓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节帅此话何意!莫非要我邱桓做异族走狗?” 周元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做,但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岁,邱将军,二十岁啊,人生刚开始,我有什么理由去死?” 邱桓寒声道:“周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元看向他,冷冷道:“你跟我装什么装?非要我把你的老底全部揭开,你才肯坐下来说话?蓟州副将彭康是不是你的兵?他去年打开城门放东虏大军进城,当我不知道?” 邱桓面色陡然一变,面色都苍白了,急道:“周、周元,你别胡说,你…” 周元眯眼道:“你要我把伍定钟他们叫回来,当面对质?你以为我周元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是脑子?你那点伎俩我看不出来?你知道我和完颜黛婵关系有多好吗?” “刺君案我都能活下来,你以为我靠谁?” 邱桓愣住了,呆了好久,才喃喃道:“刺君案…萨满公主去追杀你,却失败了…她功夫很好,照理说…” 周元道:“不必照理说,她有一万种方法杀死我,但我却活了下来,你自己想想其中的原因。” “她怎么联系你的,我不知道吗?” “福王怎么和她勾结的,我不知道吗?” “你让彭康深夜打开蓟州城门,让东虏大军进城劫掠,最终导致津门和谈,我不知道吗?” “都说你是浙党的人,其实你是福王的人。” “当然,现在你是努尔哈赤的人,不是吗?” 邱桓面容都扭曲了,右手下意识按住了剑柄。 周元淡淡道:“邱桓,我建议你别冲动,我师尊乃是素幽子天师,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别把活路走成死路了。” 邱桓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突然又抬起头来,瞪眼道:“不对,你是说…你也是萨满公主的人?” 周元傲然道:“她还不足以支配我!她只是一直想争取我罢了!” “否则,你以为她为什么要与我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