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豪宅
林冲一路上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直到现在看到公孙胜,这才想起是忘了公孙胜这老道。 念及于此,连忙请公孙胜入座。 公孙胜也不客气,进来就到酒桌旁坐下。 他晃了晃桌上空碗,便招呼店家道:“店家快去斟些酒来,贫道一路走的是口干舌燥。” 店家被武松这尊凶神吓怕了,连忙去切肉倒酒。 公孙胜吃了一碗,润了口舌,长舒一口气道: “你三人启程也不叫上贫道,让贫道好一通追赶。” 林冲有些不好意思:“那日吃多了酒,竟都忘了,老道你那日神神叨叨跟我说了些什么?” 公孙胜从盘子里夹了几片牛肉放入口中,胡乱嚼了几口便咽下去,看得出也是饿了。 他又灌了一口酒,对林冲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况且当日已经与你说过一次,你不记得也是天意,贫道却不能再说第二遍。” 林冲听他这么说,也不再问,反正都是些神神叨叨的话。 老道不乐意说,他林冲还不愿意听呢。 时迁只吃了三碗酒,又吃了些肉,便不再吃了,坐在一旁剔牙。 林冲与公孙胜又吃了几碗酒,也放下碗筷。 只有武松吃了连十几碗酒,还意犹未尽。 “烦请店家将我这酒葫芦灌满”公孙胜拿出酒葫芦给店家,又指着林冲说道:“都记在这位官人账上。” 林冲闻言也不见怪,拿出些碎银子放在桌上: “店家你看这些钱够付你酒肉钱吗?” 店家见了忙说:“够了够了,太多了。” 林冲还没开口,公孙胜先说道: “不必往回找,多出来的都换成酒,给打到我酒葫芦里就是。” 店家见那酒葫芦虽然不小,可顶多能装一斤酒。 多出来的银子,至少能买一坛,这几个客官可真大方。 店家眉开眼笑的把银子从桌子上扫到手里,又接过公孙胜的酒葫芦去打酒。 他拿起酒舀子往葫芦里灌酒,本想着三四舀便了事。 却不料舀了数十次,也没把葫芦装满。 他怀疑酒葫芦漏酒,便提起酒葫芦仔细端详,却不见有一丝裂痕。 心中奇怪,手上却还在往里灌。 一坛酒快见底时,那葫芦口还是黑漆漆的不见装满的迹象。 此时公孙胜说了一声:“够了。” 店家再看时,酒葫芦已经装满,当下惊奇不已。 林冲一行四人拿了行李,走出酒店。 那店家却在后面喊道:“几位客官留步,前面就是景阳冈,现在不是过冈的时辰,还请几位在店里稍住,待到明日择时再走。” 林冲闻言疑惑道:“这是什么缘故,怎的过冈还需看时辰?” 店家解释道:“前面景阳冈上闹大虫,常在晚来出没,已经坏了不少人的性命,官府正着乡勇、猎虎捉拿,并有公文教过往的行人客商,凑十几个人方可过冈。” “我自小来这景阳冈不下数十次,从未见有大虫,我看你这厮专为赚些银子,来诓骗我等。”武松扛着行李不屑道。 林冲对景阳冈闹大虫的事,早有耳闻。 自己能来景阳冈当县尉,也正是因为这条大虫的缘故。 当下对店家道:“多谢店家提醒,不过你看我等几人是怕事的吗?若大虫没来撞见我们,便是它命长。若撞见了,也省的我到时再去寻它。” 店家闻言又打量几人,除了瘦小的时迁,其余三个人个个人高马大。 一个袒胸常怀,凶神恶煞的莽汉。 一个仙风道骨,身有仙法的高人。 还有带头的官人更是了得,他手持利器,身挎硬功,背后箭囊插着数十只雕翎箭。 这可不是寻常百姓能拥有的装备。 这么个组合,确实不惧大虫。 当下店家也不言语,对林冲拱了拱手,便回店里去了。 四人一路走上景阳冈,此时已经到申时。 景阳冈上大树参天,却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林冲抬眼往西看时,距离太阳落山有段时间。 于是加快脚步,要赶在天黑前走下山冈。 北方呼啸着经过树林,发出孤苦狼嚎之声。 四人被风一吹,都觉酒意上头。 武松吃酒最多,走路开始踉跄,甚至有几次用手扶树才将身形站稳。 林冲和公孙胜吃的不多,此时没有显出醉态。 时迁吃的最少,走路却也有些不稳。 这样一来,四人只得放慢脚步。 行至一个破庙时,又停下歇息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启程。 林冲从身上取下硬弓,又从背后取出一支雕翎箭。 以此来防备大虫突然来袭。 可一直到四人走下冈去,那大虫也始终没有出现。 再往前走有一条岔路,分别通往阳谷县、和清河县。 武松此时稍稍酒醒,便与林冲等人告辞,前往清河县寻找兄长。 林冲留他同去阳谷县暂住一夜,明日再往清河县。 武松思乡心切,便拒绝林冲相邀,没有和林冲去阳谷县。 他跟林冲约定,去清河看望了兄长后,再来阳谷县投奔。 林冲三人与武松分道扬镳,再往前走不多时,便来到阳谷县城。 三人进城后找路人问明了县衙所在,便奔县衙而去。 途径一处豪宅,只见其大门口正在张灯结彩的布置,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院中还有几个美貌妇人,正在指挥下人摆放家具、装饰。 林冲寻思此时不年不节的,布置这么喜庆,这是为哪般。 时迁嘴快,找到一个卖梨的半大小子打听。 一打听才得知,此处是县里富商西门庆新买的宅子。 明日乔迁,并在此大宴宾客。 半大小子说完,又开始推销篮子里的梨: “又脆又甜的梨,一斤才几文钱,几位官人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时迁随手拿起一个梨,啃了一口道: “这位西门大官人什么来头,如何弄了这么阔气的宅子。” 半大小子名叫姓乔,也没个大名,只因在郓州出生,被人唤做郓哥儿。 郓哥儿常在街上卖果品,对地面上的事十分了解。 说起西门庆近来发迹,是滔滔不绝。 西门庆本就是阳谷县的财主,家里开着间生药铺。 平日里专好打点衙门,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 说白了就是一个讼棍,靠着帮人打官司,从中赚钱。 因此,县里人都怕他。 近来朝廷重发盐引,先前的旧盐引一律作废。 西门庆不知怎么的,搭上了京城某位大员的关系,率先获得重发的盐引。 因此突然发了大财,在县里买房置地。 这套宅子,据说是他花了两三万贯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