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赞弄、朗杰与吉瓦
赞弄正在胡思乱想着,他忽然发现走在队尾的一个人正盯着他看。 抬眼一看,赞弄发现这个人自己竟然认识。 三天前,赞弄曾经带着一支百人的队伍去过这个村子。 因为大家都是吐蕃人,村里的人不仅没有排斥他们,反而还给赞弄等人了一些粮食和牲口。 走在队尾的这个青年就是村长的儿子,他名叫旺堆,那一天在这个村子里,旺堆还亲自给赞弄端来过酥油茶。 “赞弄,赞弄百夫长,”旺堆也认出了站在城门洞内的赞弄,他顿时大叫起来,“是我啊,是旺堆,给你献上过酥油茶的旺堆,请你救救我,救救我们村里的这些百姓。” 莽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听到了旺堆的呼喊,一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面,扬起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的便向旺堆打过去。 “喊什么?喊谁也没用,你这个贱奴才,你如今是老子的奴隶,你再喊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等到莽罗一行人走进城门了很久,赞弄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为什么明明旺堆也是吐蕃人,莽罗还是会屠戮他们的村子? 为什么旺堆那么和善和大方,莽罗却对他要拳脚相加? 想了很久,赞弄也想不明白,于是他决定不再想了,他再次靠坐在城门洞里闭上眼睛。 他想睡觉,睡着了,他就可以在梦中见到珠玛了。 因为莽罗和其他的几个千夫长白天要四处打粮,所以守城的职责就落在赞弄等一些打粮能力不行的百夫长、千夫长的身上。 因此,赞弄不分昼夜的吃住都在戎城东门,凉州的白天实在是太热,他过不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夜幕笼罩住了整个戎城。 县衙的方向一片灯火通明,那里响彻着嘈杂的声音,有呼喊,有尖叫,有大笑,还有怒骂。 与县衙的热闹相比,东门就显得十分冷清,只有一堆用来取暖的篝火劈啪作响的燃烧着,百十名吐蕃士卒与赞弄一样,靠坐在城门洞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也有一些吐蕃士卒一脸向往的看向县衙的方向在窃窃私语。 “唉,咱们怎么这么倒霉,跟着赞弄百夫长,因为他的无能,如今别人在那里喝酒吃肉玩女人,咱们只能在这里给人看门。” “嘘,小声点,别说了,谁让咱们摊上了一个菩萨心肠的百夫长。” “要不明天咱们去找莽罗千夫长说说吧,把咱们调到他的队伍里,我今天听莽罗千夫长的手下说,他们每天去扫荡村子,都能吃饱喝足还能玩女人。” 赞弄虽然依然闭着眼睛,但他其实早已经醒了,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些人的话都落在了赞弄的耳朵里,他知道那些对他不满的人都是如本派给他的手下,自己带出来的奴隶如今都跟他一样靠在墙边睡觉。 赞弄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他也觉得可能自己是一个无能的人吧,否则的话为什么出来了一年多,如今莽罗已经成了千夫长,而自己还是一名百夫长。 “你们闭嘴!”坐在赞弄身边的吉瓦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虽然也是赞弄从家中带来的奴隶,但从小便跟赞弄一起长大。 赞弄的爸啦是一个仁慈的主人,对奴隶要比别的主人好的多,这让吉瓦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 这一次小主人赞弄要听从大相的诏令从军,吉瓦是第一个向赞弄请求要跟他一起出来的。 吉瓦知道,自己如果能够保护好小主人暂弄的安全,这次回去,说不定主人就会将自己升为管事的奴隶,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再也不用每天干那些体力活了。 “怎么?自己没本事还不许别人说?” 听到吉瓦的呵斥,刚才第一个议论赞弄人转过头来怒视着他。 这人名叫朗杰,他是来自日喀则的一名小地主,因此这一次也带了十几名奴隶响应钦陵的诏令,被如本任命为队正,分配到了赞弄的百人队。 刚才与他在一起议论赞弄的都是奴隶主或者自由民,奴隶们在这个时候可不敢说话,他们只能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主子们高谈阔论。 看到竟然是一名奴隶在呵斥自己,朗杰的心中顿时感到怒火中烧。 他上前一步一把拽着吉瓦的衣襟将他拽起来,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你这个贱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杀了你,你的主人也不会因为你这个贱奴与我翻脸。” 赞弄此时听到身边的争执也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朗杰,知道他说得对。 虽然吉瓦是在替自己鸣不平,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奴隶,而朗杰却是与自己一样的主人。 赞弄知道,无论如何,奴隶也不可以对主人发火,就好像你牵着一条狗出门,如果狗对其他人呲牙,那你必须要踢自己的狗一脚。 “吉瓦,”赞弄看着被抓住衣襟手足无措的吉瓦说道,“还不向朗杰头人道歉?” 吉瓦听到赞弄的话,顿时明白了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些日子里,因为他作战勇敢,被赞弄夸奖了几次。 再加上那些汉人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他可以随意的对他们生杀予夺,这些事情都让吉瓦有些忘乎所以,甚至于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吉瓦此时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惊慌失措的跪在朗杰的面前,用头贴在朗杰脚下的地面,战战兢兢的向对方祈求着原谅。 “朗杰头人,是小的冒犯了你,请您原谅我这个贱奴吧!” 朗杰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赞弄,说实话赞弄是他的百夫长,他也不想将对方得罪的太狠。 其实若是主人的势力太大,他身边的人即便是奴隶的身份,在那些小头人和自由民的面前,也同样是颐指气使。 就好像如果是钦陵或者赞婆的贴身奴隶,就算是很多如本与轮扎,见了他们的面也要毕恭毕敬。 “算了,我堂堂一个头人,怎么能与你这个贱奴计较?” 朗杰装作大度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他刚一转过头的时候,忽然,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万分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