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郡城平凉侯府邸,王之玄收到了宁千秋派人送回去的信。不由脸色难看至极。这姓宁的小子果然是一个难缠的角色,赖在了褚山郡不走了,如何不令他如鲠在喉。可还真不能将这小子逼急。这小子用兵如神,西北道还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真的与他撕破脸皮,逼反了他,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让宁千秋赖在褚山郡,王之玄又委实不甘心。既然跟你玩阳谋不行,那只好玩阴谋了,本侯爷还真不信了,玩阴谋玩不死你。 沈采薇这些日子情绪低落,因为被番人公主误会自己与宁秀才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让她心里十分郁闷,有时候她真想一走了之,回到下河村。省得大家见了面尴尬。可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放不下,毕竟照顾宁秀才的那些日子,是她记忆里无法抹去的美好时光。虽然她暗暗提醒自己,自己是一个已为人妻的妇人,心里放不下另一个男人是不应该的。她这样做对不起丈夫。沉重的负罪感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随着更多破虏营将士的伤痊愈,救护营的工作越来越清闲了。可是她希望忙碌起来,只有在忙碌中脑子才不会胡思乱想。 张三千见姑姑这些日子总是不开心,神色黯然。这个小鬼头隐隐猜测到应该跟秋哥哥有关,想起姑姑跟秋哥哥以前的那些事情,不知为何,张三千特希望姑姑能离开秋哥哥。免得那个番人公主会大发脾气。张三千是领教过旦木阿卓的脾气的。有时候张三千会想,秋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心甘情愿忍受那个番人公主的脾气。张三千发誓,自己长大了如果娶妻的话,一定不会娶番人公主那样的。不过张三千只敢将这小心思埋藏在心底。见了那番人公主还能像秋哥哥一样忍气吞声。 张三千小脑瓜子里想着,就见姑姑站在营房门口发呆。 “姑姑,你在想姑父吗?” 张三千冷不丁的话让沈采薇一激灵。 “三千,你几时回来的,没有去那边。” 张三千道:“我不想去,那番人公主的脾气太大了,天天逼着我帮她做甜品给秋哥哥吃。她放糖时又不管份量,全凭心情。姑姑你是不知道,那做出来的甜品有多腻人。我和秋哥哥吃得天天都想吐。” 沈采薇淡淡道:“不喜欢吃就扔了吧!何必委屈自己。” 张三千撇撇嘴。“才不呢,番人公主说,谁敢不吃,她就让谁没有好果子吃。” 沈采薇一阵苦笑。番人公主的蛮不讲理她是深深领教过。她忽然有些可怜起宁秀才来。 张三千见姑姑不说话。想了想道:“姑姑,我跟你说,我不想呆在褚山郡了,要不姑姑带着我回下河村。或是跟姑姑去马邑郡城里投奔姑父。” “三千,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张三千其实没有说实话。 “好,让姑姑想想,是回下河村,还是去马邑郡。” 张三千故作欢喜道:“听姑姑的,姑姑想好了,咱们就离开褚山郡。” 两人说着话。不曾想一个军卒跑过来,冲张三千道:“张三千,大将军找你。” 张三千应了一声,冲沈采薇挥别了一下手,跑了出去。 来到宁千秋的营房外,只见旦木阿卓在里面喊道:“是不是三千来了,快进来。” 张三千推门进去,只见宁千秋浑身缠着血渍斑斑的布条。张三千不由大吃一惊。 “秋哥哥你是怎么啦?” 宁千秋小声道:“三千,别大声嚷嚷,我告诉你,马邑郡的王大将军派人来了。我得装着重伤不能动弹。” 张三千不明所以。“王大将军派人来秋哥哥不见他就是,干嘛装病,大热天的不难受吗?” 旦木阿卓轻轻敲了一下张三千的脑门道:“三千,平日里见你鬼精鬼精的,怎么还不明白,这是你秋哥哥在与马邑郡城里的那位王大将军玩心眼。那位王大将军偷窃了你秋哥哥的打败胡人大军的军功,封了平凉侯还不知足,还要抢你秋哥哥的褚山郡,你说咱们能让他得逞吗?” “不能。” 张三千总算明白过来。旦木阿卓递给他一把蒲扇,来,给你秋哥哥扇着凉风,我怕他捂着会长褥疮来。” 张三千接过蒲扇。却见番人公主刚才因为给秋哥哥缠布条弄得满头大汗。张三千不禁苦笑。 大将军营房内,胡易之接待着马邑郡城里那位新封的平凉侯派来的使者。寒暄一番之后,不曾想却得知是宁千秋的故人。 “这位先生,在下杨云尚,与破虏将军有旧,都是下河村的人。这次受平凉侯委托,特意来慰问看望破虏将军,先生可否带我去见见他,与他叙叙旧。” 胡易之想了片刻道:“原本破虏将军的伤势需要好好静养,既然是故人,理应当叙叙旧的,只是别呆太久了。” “谢谢先生。” 杨云尚抱拳作揖谢道,随即在胡易之安排的军卒带领下来到了宁千秋的营房里。 “秋官儿……” 杨云尚陡然见到宁千秋的样子吓了一跳。是听说宁千秋率军浴血奋战夺取下青江县城的,没有想到宁千秋伤得这样重。宁千秋正装睡着,忽然听见了许久不曾有人叫自己的乳名。脑子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就见杨云尚站在自己的床前,不由感到惊异万分。 “杨哥,怎么会是你?”杨云尚道:“平凉侯知我与秋官儿有旧,才派给了我这个差事。其实,我早该来看望你的。” 宁千秋道:“杨哥能来看我,我很欣慰。三千,给你姑父上茶。” 张三千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蒲扇递给照顾宁千秋的旦木阿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