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京都长安正是一年里最炎热的时候,照例,往年这个时候陛下已经在骊山的行宫里避暑去了。可是今年例外,一来西北道边关的战事牵动着宁平帝的神经。让他始终睡不好踏实觉。二来自己那两个不省心的皇子,已经明争暗斗到白热化的程度上。所以,宁平帝身体稍微好了点,就重新收回了太子监国的权利。也免两个不省心的皇子从明争暗斗继而到同室操戈。 二皇子楚王英武伟烈,奈何皇家的祖训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二皇子两样都占了。然而,宁帝还是暗地里扶植他,只为了太子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他希望太子有危机感,不惜让自己的二皇子成为太子的磨刀石。他其实希望太子能在楚王的磨砺之下能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可惜,宁帝的良苦用心太子始终体会不到。 宁帝其实担忧着自己的身体,那位从蓬莱山请来的老神仙,炼制的灵丹妙药,服了之后,感觉时灵时不灵,自己的精气神越来越差,但是临幸妃子的时候,却仿佛回到少年时候。 宁帝叹了口气,看着案牍上堆积的等待批阅的奏章,感到有些无能为力感。伺候的许公公赶紧命人呈上灵丹妙药来。 “陛下,您该服药了。” 宁帝闭上眼睛,摆摆手。他对灵丹妙药的依赖越来越频繁了。以前,一日服食一粒可以管上一天,现在,一日必须服食上三粒才能支撑着疲乏的身子。 许公公依然提醒道:“陛下,老神仙说,服食上他炼制的灵丹妙药,一定能让陛下越活越年轻。” 宁帝再一次制止了许公公说下去,而是揉了揉太阳穴道:“西北道的战事可以消息传来?” 许公公道:“回陛下,军部昨儿呈上来奏章,陛下没有看到?” “朕今儿才批阅了一些奏章,没有看到军部呈上来的奏章。” 许公公赶紧上前来,在案牍上的奏章堆里一番寻找,很快就将军部的那一份奏章找出来,恭恭敬敬地呈给宁帝。 宁帝再一次揉了一下太阳穴,才将军部的奏章摊开。只看了片刻,整个人就神情大变。惊喜得一拍案牍道:“西北道大捷,胡人损兵折将,败退回草原,此乃不世之功也。楚王手下的那个王之玄,果然有些能耐。” 许公公趁机恭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西北道大捷,乃是陛下洪福齐天啊!” 宁帝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西北道大捷的消息,比灵丹妙药管用。 “草原上的胡人乃我大宁朝的心腹之患,王之玄一战竟然成全功,草原上的胡人经此一败,只怕十年之内,胡马不敢再窥中原也。” 宁帝想了片刻惋惜道:“可惜上次那位火烧胡人大营,斩首胡人七万首级的宁爱卿这一次竟然没有立下寸功。真是太遗憾了。” 许公公陪着小心道:“陛下说的可是那位从六品的破虏将军宁千秋?” “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朕另眼相看。可惜终是浮光一现啊!” 许公公小心翼翼道:“想我大宁王朝人才济济,才俊辈出。陛下不必替一个小小的破虏将军可惜。” 宁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道:“西北道大捷,明儿朕上朝要大封功臣。你去安排吧!” 许公公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宁帝看着呈上来的那一粒灵丹妙药,终于忍不住,还是服食了下去。 京都长安楚王府邸内,楚王党纷纷前来向楚王殿下道贺。西北道大捷,王之玄立下不世之功,楚王党无形之中又碾压了太子党一头。 听说太子党的一位官员,治理江南道的水患时贪墨,中饱私囊,饿死了好些流民。这事被太子殿下压着,陛下还蒙在鼓里。楚王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将太子殿下捂着盖子的丑闻揭开。现在,西北道大捷,正是不容错过的机会。楚王趁机好参那贪赃枉法的官员一本,打击太子党。 楚王府后院内,灵儿很快就将打听的消息传给了小楼上憋得发疯的郡主殿下。 “郡主殿下,西北道传来好消息了,奴婢听府里的人都在传扬,马邑郡郡守王之玄大将军大破胡人大军,历经数番血战,斩杀了十万胡人,杀得胡人心胆欲裂,逃回大草原上去了。” 灵儿有样学样,学着府里的管事们绘声绘色说着西北道大捷的好消息。 小郡主没有插话,细问详情,而是一声叹息。灵儿不知道郡主殿下为什么会不高兴,西北道大捷,整个楚王府门前车水马龙,贺喜的官员络绎不绝,比过年还热闹,灵儿想不通,郡主殿下一直让她留意西北道边关的战事,如今知道了西北道大捷的天大好消息,反而不高兴。 灵儿哪里知道郡主殿下的小心思,没有那人的消息,对小郡主来说,西北道大捷是事不关己的遥远的事情。更令郡主感到伤感的是,随着边关战事的结束,自己十二分不愿意的婚约就要履行了。一想起那个姓梁的家伙,小郡主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堵得慌。那个姓梁的家伙在京都长安城臭名昭著,父王为了拉拢那位吏部尚书,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搞什么政治联姻。小郡主除了叹息外,似乎真的是无话可说。认命吧!她很不甘心,不认命吧!她又能如何。她的幸福跟那把龙椅比起来,似乎份量很轻很轻。这就是出生在皇家的悲哀。出生在皇家的女人,都会沦为维护皇权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