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虚假的教化
徭役,是封建时代绕不开的一个话题。 在唐朝时期,徭役其实是比较复杂的,因为唐朝的徭役分的比较多、比较杂。 唐朝的徭役可以大致分为三种:正役、杂役、色役。 所谓正役,其实就相当于是打仗时候的民夫,运送粮草是很重要的事情,甚至在前线将士不足,支援又尚未到位的时候,往往民夫就会先顶上去。 战场的危险暂且不说,就说粮草运输就是耽误不得的大事儿,所以正役的劳动强度是很高的。 不过正役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持续时间短,唐朝规定正役的时间是二十天。 当然了,如果真的遇到战争,就比如大唐这次的北征持续了一百天,不可能频繁的更换民夫,这些民夫多服正役的时间就会被折算到后代的身上。 理论上来说,在唐朝,如果服过了二十天的正役之后,以后就只需要服色役便可,但这也只是理论上的。 实际上如何……冯智彧也不敢把话说死。 杂役,从名字上也能看得出来干的是杂活儿,比如开凿运河、修建城墙或宫殿、修缮河道等等都是杂役。 正役的好处是只需要服二十天,但可能有生命危险,而杂役一般没有生命危险,但坏处在于杂役的时间长。 有多长呢?通常来说也是二十天,不过却是每年二十天,持续四十年。 是的,你没有看错,四十年,严格来说是四十三年,因为唐朝规定十六岁开始就需要服徭役,直到五十九岁以上的老人才会免除徭役。 最后就是色役。 色役其实不像是字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而且还是唐朝徭役里面最好的一种了。 色役可以说是唐朝的专属,主要是去王公贵族、达官贵人家中做事,运气好一点的就是扫扫院子,做做搬搬抬抬的小活儿,运气差一点的会被主家分配到庄子里种地。 运气奇差的,也就是遇到不当人的主家,那就不一定了。 其实不难看出,色役就是为了官僚贵族阶层服务的一种徭役制度,而且里面有很大的猫腻。 比如正常来说,女性是不需要服徭役的,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铠甲和内甲的制作需要用到女性。 不过这种情况下,女性服徭役能够抵扣家中男丁所需要服的杂役。 按照唐朝规定,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的话,十六到二十一岁的人服徭役主要以杂役为主,二十一岁以上的人才会服正役,而且只是有可能。 但是,因为色役的存在,猫腻也就产生了。 有很多人家会选择让十几岁的女儿去服色役,而正常情况下女性是不需要服徭役的,女性服徭役可以抵家中男丁的徭役。 后面的就不难想象了。 …… 冯智彧说让那些突厥俘虏去服徭役,自然不可能是正役,毕竟正役是和战争相关的,哪怕是和平时期也是给戍边将士运送粮草。 这件事关系太大,谁都不放心交给突厥俘虏去做。 正役不可能,色役也是不可能的,原因也很简单,达官贵人都是惜命的,谁会愿意让俘虏为自己做事? 所以,冯智彧所说的,自然是让这些突厥俘虏去服杂役,而且还是开凿运河、修缮河堤之类的重体力劳动。 七盘山下,皇家庄园。 说是庄园,其实就是个庄子,只不过建设的好了一点、奢华了一点罢了。 皇帝亲自下地耕作的秀已经做完了,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被遣回去处理事务了,仅有冯智彧等一众秦王集团的人被李世民留了下来。 “你的想法好像还不错。”李世民一边坐下来,一边示意冯智彧等人也坐下。 “有了这十万人,能够极大地缓解我大唐百姓的压力,尤其是今年遭灾的绵、始、利三州,可以借此免除这三州百姓的徭役。” “微臣就是这样想的。”冯智彧坐下后说道。 “不过不止如此,毕竟遭灾的地方免除徭役虽不是惯例,但基本都会免除,以免发生民变。” “十万人抵扣三个州的徭役,很明显是过量的,陛下可以从前两年遭受旱蝗两灾的州县中挑选出情况比较严重的,用这十万俘虏的劳作抵扣他们的徭役。” “微臣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以仁治天下。” “嗯……”李世民微微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长孙无忌等人。 “你们觉得呢?” “微臣认为可以。”长孙无忌率先开口。 “昔日汉臣陈蕃曾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我大唐前两年受灾颇为严重,灾情的影响直到现在都未能完全消弭,更何况我大唐如今战事稍歇,还有旱情困扰。” “此时正是一屋未扫的情况,又怎么能顾虑更多呢?” “现在回想起来,臣等此前或许都没有想过,这可能才是真正的教化之法。” “辅机说的是。”柴绍和长孙无忌是老搭档了,又都是皇亲国戚,因此紧跟着开口道。 “对于百姓来说,最为看重的就是朝廷的仁政。” “我们大唐以仁对待百姓,而对于百姓来说,这样的仁政才能让他们的生活更好,或许比所谓的宽仁更能吸引他们归附我们大唐。” “嗯……”李世民闻言,眉头紧锁地低下了头。 因为玄武门之变的原因,他是很注重名声的,因为只有好的名声才会尽可能的消弭玄武门之变给他带来的坏名声。 其实对于李世民来说,魏徵的想法和冯智彧的想法谁对谁错无所谓,关键是谁的想法能够起到效果。 此前,他一直觉得以德服人的做法挺好的,因为这能很直观的体现出他的“仁”,但是现在看来…… “陛下,其实对于教化一事,臣不知道是一直没人发现,还是说发现了但没人敢说。” 就在李世民仍在纠结的时候,冯智彧的开口让李世民乃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起来。 “什么事?”李世民的语气有些急切。 “教化,真的能够做到吗?”冯智彧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