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周宁写小本子的目的是为了激怒努尔哈赤,因而所有剧情都依托于正史和野史的联想,没有牵扯二贝勒阿敏与四贝勒皇太极。 史书中没有记载这两位贝勒在男女关系方面有什么问题,如果编得太离谱反倒会让努尔哈赤冷静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显而易见的谎言刺激不到灵魂,欲盖弥彰的真相更容易令人破防,保证一定的可信度才是提高暴击效果的关键。 但凡看过小本子的女真高层无不大呼精彩,恨不得珍藏几本留作纪念,说不定传续几代之后还能拿出来当成绝版文献卖出天价。 这些吃瓜群众即便嘴上不说,可心里都确信无疑,其造成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将王族成员扒光了衣服,再拉出来游街示众。 另外小本子的落款也颇具民族特色:广宁小兵塞斯黑,一下子就抓住了女真人的眼球,想不火都不行。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塞斯黑可直译为令人厌恶的抖动,是不是很适合形容男女之间的某项运动?) 但正是由于周宁对待学术问题的态度相当严谨,无意中给皇太极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后果,使得女真宫廷的矛盾陡然加剧。 夜已深,辽阳行宫内依旧灯火通明,上百名女真官员都规规矩矩的匍匐在大殿外。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整天粒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伙儿知道今晚只是风暴的开始,清洗或许将接踵而至,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把自个儿摘干净。 平日里的斗争再激烈,最多就是撤职罢官,可现在如果被泼了脏水,弄不好全家都得注销户籍,岂敢不谨慎应对? 特别是那些与大贝勒和三贝勒走得近的官员,已经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与主子撇清关系了。 王族成员均已抵达宫中,他们按性别被分开安置在前殿和后殿,等待着努尔哈赤的召见。 男性成员的房间内坐了三十多人,除了四大贝勒之外还有十几个王子,以及十几个努尔哈赤的子侄外甥。 这里面最淡定的人就属二贝勒阿敏。 他的父兄都死在努尔哈赤手里,故而平时他与后宫佳丽之间都保持着较远的距离,为人也十分低调。 他清楚自己的地位很尴尬,绝不会主动搞事,更不敢拿努尔哈赤的女人开玩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最惨的人自然是大贝勒代善。 他是小本子的男一号,其风头完全碾压了他的父王,两任大福晋都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诚然小本子不可能是他搞出来的,但这些破事儿全都因他而起,父王就算非要置他于死地,那也是天经地义。 他就是摆在砧板上的一块肥肉,谁都可以割他一刀,只看父王念不念及骨肉亲情了。 第二惨的是三贝勒莽古尔泰。 他妈和大哥睡觉这事儿基本上算是被坐实了,而且还有清晰的画面与可耻的对白,这跟让众人现场观摩有什么区别? 他明明是受害者,却又不能出言反驳,只能默默忍受。 这种事儿越反驳越可笑。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担当起了男三号的角色,在几场大哥与母亲的动作戏中,都展现出了不俗的演技,尤其是心理活动描写得十分到位,为紧张的剧情增添了不少回味。 如果说大哥是无可争议的反面典型,那他就是懦弱无能的代表,父王不过是戴了顶绿帽子,而他几乎是从头绿到脚。 他明明是四大贝勒中最勇武的一个,却被污蔑为缩头乌龟,是可忍孰不可忍! 并且从父王的反应来看,搞不好他也逃脱不了惩罚,这四大贝勒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 不用怀疑,他就是最想手刃作者的人。 不过真正最为前途担忧的人却非代善和莽古尔泰,而是四贝勒皇太极。 皇太极的母亲是努尔哈赤第三任大福晋叶赫纳喇.孟古哲哲,死于阿巴亥嫁给努尔哈赤的第三年。 由于女真内部复杂的政治关系,孟古哲哲临死前都没能见上儿子一面,可说是含恨而终。 皇太极一直认为母亲的失宠与阿巴亥有直接关系,因此极其仇视这位现任大福晋,这一点努尔哈赤也心知肚明。 小本子里关于代善和衮代的破事儿有真凭实据,不下十位王族成员都曾作过证,但代善和阿巴亥之间到底有没有越界,就值得商榷了。 虽然阿巴亥的确是因为送给代善食物而被努尔哈赤打入冷宫,可刚过一年又重新得宠,这说明努尔哈赤极有可能暗中派人调查过此事,且查无实据。 况且衮代去年就过世了,皇太极觉得父王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发这么大火,那就应该是为阿巴亥的流言而愤怒。 王族中还有谁会跟阿巴亥过不去?矛头所向不言自明。 皇太极不是傻瓜,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只要找不出小本子的始作俑者,他就会一直背负最大的嫌疑。 除了父王以外,代善和莽古尔泰又会怎么想?万一王族中最有权势的几位都怀疑他,他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一想到种种可能的结果,皇太极就感觉遍体生寒,他想跑到父王面前自证清白,却又知道这些话不能由他自己开口,那只会适得其反。 看到了危险就得躲开危险,问题是这口黑锅实在太大,如同天幕笼罩在辽阳上空,根本无处可逃,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转移父王的视线。 皇太极开始在脑子里遍寻能代他发声的人选,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王族中,谁会愿意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他不得不扩大筛选范围。 王族之外的人还有谁最受父王器重? 李永芳,对,就是他! 他是汉人,等同于父王的一条狗,没资格介入王族内部的权力斗争,更无法影响女真各部族之间的力量平衡。 他说的话反而更容易被父王采信。 李永芳今天护送代善来了辽阳,正跪在行宫大院里,要见他一面并不麻烦。 皇太极淡定的扭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代善,低声道:“二哥,我出去方便一下。” “嗯,快去快回,父王随时可能召见我们。” “好的。” 皇太极刚走出房间,莽古尔泰就朝代善瞥了一眼,目光极为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