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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浑河尚未解冻,然冰层厚度较十日之前变薄了许多,踩着冰面过河必须小心谨慎,这使得明军不得不放慢了渡河的速度。 结果只有七千手持冷兵器的川兵,在女真骑兵赶来时到达了河对岸,另有三千操持火铳的浙兵还留在南岸。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七千川兵中有四千是马祥麟指挥的白杆兵,三千是冉见龙指挥的酉阳兵,他们都是土兵,武器装备比明军的野战部队差了一个档次。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亡命且抗压性极强,即便面临绝境也不会溃散。 女真骑兵抵达北岸后立刻发起了一轮冲锋,马祥麟旋即命令属下背河结阵,浑河血战在仓促间爆发。 由于酉阳兵刚刚过河,来不及布阵,白杆兵便列为三个方阵保护友军的侧翼,每个方阵不过一千三四百人。 虽然女真骑兵不到两千,但依托速度优势,他们可以集中力量冲击白杆兵的阵型,在局部战场占有绝对优势。 马祥麟不敢大意,亲自来到中军阵后督战,待敌人冲至距离方阵不足十丈处时,他扯着嗓子大喝一声道:“杀、杀、杀!” 只听整个方阵的士兵齐声高呼:“杀!”接着一起将白杆枪朝斜上30度角刺出,骑兵若敢正面冲过来,保管被扎个透心凉。 这气势宛如烈火烹油、汹涌澎湃,声浪响彻浑河两岸,每一个明军士兵都受到了鼓舞,战斗的意志被彻底调动起来。 白杆枪是白杆兵的定制版兵器,其枪身由四川地区特有的白木打造,不仅坚韧还很轻便,与刀刃互劈也极难折断。 枪尖部分安装了一个带刃的铁钩,可以轻易削掉马腿,若是刺入人体,拉出来的便是五脏六腑。 而枪柄末端又加装了一个铁环,便于拖拽,即便枪尖刺进战马体内,同样能轻松拉扯回来。 女真人倒是不太畏惧这种长枪阵,但明军的气势着实令他们胆寒:近在咫尺却不动如山,所有士兵都视死如归,这分明就是要跟他们换命。 诚然血肉之躯挡不住铁蹄的践踏,可对手只想把枪尖扎进你的身体,人家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还怎么打? 没人会傻到用骑兵和步兵一换一,这是在败家底,再富裕的军队都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女真将领很快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支死军,上阵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无论战斗能否获胜,反正单就战损比而言绝对不会吃亏。 骑兵们只能掉头回转,若是这样跟大明拼血条,他们那点人马就是拼光了也打不下辽东。 几轮冲锋下来,双方都没占到便宜,战局陷入了僵持,只是明军的渡河行动无法再顺利进行。 眼看天色渐暗,气温在直线下降,女真人全数撤回到城中,明军则抓紧时间修筑营垒、埋锅造饭。 夜幕降临,北风在旷野上呼啸而过,七千衣着单薄的川军不得不躲进营帐内取暖。 他们啃着坚硬的麦饼,和着热水才能勉强吞咽下去,但任何人都没有抱怨一声,只因两位将领也跟他们一样。 一位年轻的千户来到马祥麟旁边落坐,将随身的酒壶递了出来,憨厚的笑道:“大帅,来一口暖暖身子。” “不用,老子不冷。” 千户揭开壶盖猛灌了一口,脸上露出一副苦痛的表情,但随即又笑道:“龟儿子好辣,勒个肯定不是女儿红。” 马祥麟嗤笑道:“女儿红?你个宝器,是不是找浙江兵买的?” “哪个龟儿子才找他们买,我是前两天赌骰子赢回来的。大帅,我们的骑兵还有好久才到?” “明天就能到。” “那我们明天攻不攻城?” 说到攻城,马祥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沈阳城已经落入女真人手中,城里的火器必然会被用来对付明军,如果只是火铳还能应付,可要是大炮也被建奴利用起来,那明天的战况只怕不容乐观。 白杆兵不怕肉搏战,酉阳兵也都是亡命徒,拿刀互砍是他们的长项,但要是只挨打就不可能撑得下去。 现在只能寄望于朝廷的骑兵能及时赶到,迫使女真人不敢将大炮拉出城来作战,否则机动能力堪忧的步兵方阵肯定会变成大炮的活靶子。 而步兵一旦不能列成方阵,敌人的骑兵就可以随意收割,届时哪怕军队的战斗意志坚若磐石,也无法扭转战局。 千户见主帅许久没有吱声,便追问道:“大帅在担心建奴耍花招吗?” 马祥麟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要我们的骑兵能准时赶到,明天我带你们杀进城去。” “嘿嘿,我也想多拿几个建奴的首级,攒点银子回老家娶个婆娘,再买十亩地。” “十亩够个屁,起码要六十亩。到时候我给你作保,免你三年税赋,三年内你要是能生个儿子,我就再给你免三年。” “大帅,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有了儿子,就让儿子认你当干爹。” “哈哈哈,要得。” …… 沈阳城,将军府邸。 里屋内传出了阵阵凄婉的哭声,乍一听至少有十几个女人,她们正在承受女真将领的轮番奸污,时间已经长达近两个时辰。 如果说京城的昭狱是女人的地狱,那沈阳的将军府就是地狱的最底层,因为狱卒还不敢随便弄死哪个女囚,而女真将领们则无所顾忌。 这些将领大多目不识丁,“文明”二字对他们来说如此陌生,甚至于闻所未闻。 他们将折磨汉族女子视为一种高级的娱乐方式,并借此来证明自己的能耐:谁奸污的女子最多,谁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勇猛的战士,就是巴图鲁。 这场惨无人道的蹂躏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或许要等到最后一个女子咽气才算完。 画面转换至将军府的堂屋,努尔哈赤与几个高级将领围坐在一起进食,他们中间摆满了盛放烤肉的餐盘和酒杯,一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跟野猪拱食确有几分神似。 忽然努尔哈赤将手里的羊腿扔回餐盘,又用沾满油污的手掌抹了抹嘴,沉声道:“明日谁去攻打明朝的援军?” 一位身着汉服的中年男子起身道:“罕王,末将愿往。” “永芳,你就不必冲锋陷阵了,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罕王所谓何事?” “在俘虏里面找些会用火炮的汉人出来,叫他们教我八旗子弟放炮,不愿意教的人一律活埋。” “是,罕王。” 努尔哈赤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将领,打了个饱嗝道:“雅巴海。” “侄儿在。” “给你左三旗,总共一万五千骑兵,明日去剿灭那些过河的明军。” “谢叔父,侄儿领命。”